梦里花开半夏

坐着车，想着，现在赶去学校也没有意义。
    报给司机另外一个地址，车急速地转向。窗外，一辆一辆被甩向车后的车。这个时间，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怎么会有这么多车？别人的这个时间，都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手机里，已经确认了订单，去往某处的机票。
    到达机场，白纪洋下车，站着。
    周遭太多的人，大多拖着行李箱，至少也有个背包，自己一身轻松，好在钱包什么的都随身带。虽然不是为了随时能够这样离开。
    几个小时后，另一个机场的大厅，白纪洋随着人群走着，栏杆外，各种笑脸、拥抱。
    一个微笑，白纪洋脱下外套，这里的温度还需要习惯。
    出了机场，回头看了一眼，当时以为是一张没有回程的机票，结果这么快又回来了。
    回到之前的家，远远地望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睁开眼睛，走近。来回看着，门窗都紧紧地关着，看来阿姨已经没有住在这边了。那是不是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白纪洋双手抓着大门的栏杆，向里面望着，其实也没有离开多久，里面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连花坛的位置都没有变。
    如果换了主人，多多少少应该会搬动一下的吧。
    难道？白纪洋歪头，分外认真的思考。想着想着，满脸笑意，期待中，分外的幸福。
    退后几步，走到墙壁的边角，抬手。自己真的长高太多，之前得蹦几下，后来是垫脚，现在抬手已经是触手可及的地方。
    摸索着，在围墙的上边缘的内角，一个内陷。当时自己经常跟朋友玩闹，弄丢钥匙太经常，好几次蹲在墙角等着阿姨回来。
    想起之前，每次等到快要睡着的时候，阿姨领着大袋小袋的出现。低头看着自己，满眼的疼爱，可怜又可爱。那之后，阿姨搬着椅子，拿着小榔头，在这个地方凿出了一个坑，把钥匙塞了进去。
    认真地看着手里的钥匙，上下打量着，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觉得分外新奇。咬着嘴唇，笑容不要太灿烂。
    走向大门，放进去，转动，打开。
    一步一步地走着，已经不去思考，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弯腰，从墙角第二个花盆底下拿出钥匙，打开房子的大门。
    真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只是沙发家具都被罩上了，一个一个的掀开。
    打开窗户，清除掉所有的附加，白纪洋将罩布堆在一旁，很是欣慰地盘腿坐上沙发。
    摸着肚子，今天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嘟着嘴，虽然进来了，但是吃的还得自己来。
    起身，走向冰箱，打开。自己还是清醒的，冰箱根本就没有插电，别说有食物了。把钥匙揣进兜里，换鞋。
    伸手开门，突然一个力道把门推开。向后连退几步，白纪洋瞪大双眼，看着外面的人进来。
    是阿姨？“你怎么来了？”
    将手里的袋子举高，“给我们白同学做饭。”
    惊喜的表情，“还准备出去的呢。”快速换回鞋，白纪洋傻兮兮地接过阿姨手里的袋子，向厨房走去，放下袋子，回头，“你怎么知道我过来的？”
    “那边通知我的。”跟着走进厨房，“不然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他们已经知道了？”虽然不是逃跑，但是这么容易，真的不爽。
    “是的。”手里已经开始在忙活了，白纪洋兴奋地在阿姨左右晃着。
    阿姨想想还是开口，“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稍微认真，“还好，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正在学着慢慢接受。”
    转身，抬手，阿姨用手腕抚抚白纪洋的面颊，“好乖。”多久之前还能抚到他的刘海。
    亲昵地将头放在阿姨地肩上，“我有女朋友了，就是之前爸准备强塞给我的那个，不知道怎么了，后来就喜欢她了。”
    “诶哟，我们纪洋真的长大了。要好好对待人家，你平时对待外人都太强硬，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你的好。”
    想想自己现在和夏恩宁还在生气阶段呢，白纪洋突然觉得自己是小孩子气了，笑笑，“恩，会的。”
    盖上，煮着汤，阿姨迟疑着，如果不是这件事，那白纪洋怎么会来这里？只是因为想这里了？实在想不明白，“你今天这么突然出现，是哪根筋不对了？”
    已经抓着苹果啃着，闲适地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安稳地看着，听到阿姨的问话，没有迟疑老实地回答，“我好奇我母亲的事情，他生气了。”
    完全没有想到的理由，孩子好奇从未谋面的母亲，这不是正常的嘛。那个传说中的老爷这么阴晴不定吗？余光瞥了一眼远处的白纪洋，隐隐地叹气，可怜的孩子，回去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
    把饭菜端上桌，坐在对面，双手合十握着，直直地盯着白纪洋。
    抓着筷子，抬眼看，“这么看着我干嘛？”
    微笑，“太久没见你。”
    白纪洋傻傻地笑，夹起肉，“要不要来一块？”
    “谁都跟你一样？现在又不是饭点。”都这么大人了，吃个饭都不老实，阿姨摇摇头，看向周围，注意到堆在一角的罩布，“回来才多久，都把这里都摆弄了一遍。”
    “不像家。”想着拿到的钥匙，“都不住这里了，为什么还留着？”
    看着白纪洋，抿抿嘴唇，眼神一个闪躲，“之前那边是有吩咐，你离开了，这个房子就卖掉，让我拿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但是我没舍得。”
    “傻呀，干嘛舍不得。”
    嫌弃的眼神抛过来，“要是卖了，你现在要呆在哪儿。”
    原来是怕自己哪天想回来，白纪洋埋头，装作吃饭，其实眼睛已经开始发烫。
    “可是这下好像必须要卖掉了，老爷知道你会这样突然跑回来，肯定会责怪我的。”遗憾的语气。
    “放心吧，这里我还是能够保住的。”很认真地说着。
    “唉，你好好吃饭吧。”起身，走向厨房。
    吃着饭，白纪洋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阿姨忙活整理的背影，眼角好像有了抑制不住的东西。仰头，眨眨眼睛，低头吃饭。
    阿姨整理完，坐上沙发，“也没有什么要整理的。”看着四周，自己也是多长时间才回来一次。
    “好在没有跟我一起走。”像是自言自语，白纪洋低声说。
    这孩子，还在忧虑离开的那天，“纪洋，你要好好地生活，我只希望你幸福就好。”那样不能一起面对的，只希望他能坚强。
    微笑着点头，还好有阿姨在，真正为自己担心烦恼的人，一直给自己温暖的人。
    阿姨看着一脸无辜的白纪洋，想想还是严肃地说，“暂时不要过来了，不然就算老爷不说，我也会把这里卖掉的。”
    “为什么？”
    “很多事情，逃避是解决不了的。”一直尽力地保护着白纪洋，除了父爱母爱，努力让他过得很好，但是好像也让他错过了太多磨练。“我希望，你是真正想念这里的时候再回来，那时候我会做着饭等你。”
    “好。”看着时间，“你先回去吧。”
    “那你？”
    “我没事，我不在这儿过夜。”
    “那你小心点，早点回去。”
    乖乖地点头。
    拿着包，提上垃圾，阿姨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白纪洋一直挥手让她快走。
    大门被关上，白纪洋看着周围，空气中扬着的尘埃，摆动着。
    联系老明，“我晚上回去。”
    电话那边，“半个小时后有一班飞机，你能赶得上吗？”
    “就帮我买这班吧，我现在就出发。”
    “好的。”几秒之后，“一路小心，我在机场等你。”
    “恩。”
    听着电话被挂掉，老明匆忙确认好订单，将手机放进口袋，转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白云天，挺立而固执，“少爷今晚会回来。”
    “你先机场吧，我自己回去。”
    “我送您回去也是来得及的。”
    背对着，摆摆手，“我没事。”
    “那我先去了。”
    老明离开，白云天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转身拉过椅子，跌坐下去。差点以为自己又错了一次。
    看了下周围，白纪洋还是叹了一口气，起身，将罩布提起来，一个一个罩上，更加飞扬的尘埃让白纪洋忍不住咳嗽，捂着嘴巴，把每一块边角都拉好。
    锁好门，坐上去机场的车。
    同样的时长，现在好像的过得更快了，下了台阶，这里已经是半夜。套上外套，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没有多少人。
    走出来，已经看到了老明。笔直稳稳地站着不远处，白纪洋摇手示意。
    笑着回应，老明看着白纪洋走过来，呼出一口气，今天要是不是这个结局，根本不敢想象。
    坐在副驾驶座上，“什么时候知道我去那儿的？”
    语气里没有气愤，老明渐渐地熟悉了白纪洋，其实这个男生，单纯而开朗，“你离开差不多的时间，我联系学校，说是你没有到，联系了几个人都没消息。”
    “哪些人？”
    “夏小姐，江俊亨。”
    “你们还去找他？”刚刚对付了人家，还去联系，看来真的很强势的一个存在。
    “你在这里也只有他们这些朋友。”
    “好像是。”默默地承认。“后来呢？”
    “是老爷突然想起来让我查你的出境记录，没想到你已经到了那边。”
    “他也知道了？”
    “你回国之后，他要求你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何况你突然不见了，还是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不敢隐瞒。”
    安静着，白纪洋没有再回话。
    老明偶尔瞥一眼，看了白纪洋。老爷对少爷特例的珍爱，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但是偏偏两个当局者自欺欺人，老爷故作强势，少爷懵懂不解。
    回到家，看着茶几，杯子里还有烟气出来，这个时间才去睡觉的吗？抬头看了一眼卧房，偏头，发现书房的灯还开着。
    进门的老明，看着走向书房的白纪洋，看着这个家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场景还真是另外一种风景。
    半关着的门，轻轻推开。抬头对上父亲的视线，“我以为忘了关灯。”
    匆忙地拿起钢笔，“我还有文件没有处理好。”
    “哦，那我先去睡觉了。”
    “恩。”急切地声音，“希……纪洋！”
    正转身的白纪洋愣住，皱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整理好表情，回头，“怎么了？”
    “再等我一段时间好吗？我会告诉你的。”
    “我母亲的事情吗？”
    “恩。”仅剩的自尊让白云天只能这样承诺，自己的事情本来就不想让别人触及，更何况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让外人去研究探讨，但是如果好奇的是儿子，任何的掩饰都没有了理由。
    “您也早点休息。”关上门。
    放下笔，白云天深吸气，呼出。“回来就好。”声音不大不小。
    门外迟疑着还没移动的白纪洋，听到了。捏紧拳头，愧疚占据了整颗心。
    轻声走回房间，白纪洋看着手机，怎么没有听到提醒声音。
    江俊亨的短信，“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
    “已经到家了。”
    虽然已经很晚了，还是很快得到回复，很像一直被等着的状态，“感谢现代发达的交通工具。”
    “你知道我出国了？”
    “我说过，我想不知道都难。”
    “再敢调查我，你就死定了。”
    “你是也要处理我了？”
    这个人，这个时间了居然还来调侃自己，“不敢。”
    “早点休息吧。”
    “安。”
    发出短信，白纪洋退出界面。看着桌面，不由得自己思考，已经拨通了夏恩宁的电话。
    很久才被接通，慵懒地声音传来，“你在哪儿？”
    “在家了。”
    “哦。”
    “睡着了？”
    “本来一直等着老明的消息的，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毕竟不是清醒的状态，无比诚实地说着。
    “那你睡吧。”
    “哦。”
    正准备挂断，电话里又传来，“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
    忍不住笑出声，“带上你不就是私奔了。”
    “也是。”噘嘴，“那你早点睡吧。”
    “晚安。”
    挂断，夏恩宁眯着眼看了时间，嘟囔着，“该说早安的。”放下腿，来回动着脚趾，找到拖鞋，离开沙发，晃晃悠悠的走进卧室。
    －－－－－－题外话－－－－－－
    每次码字，都习惯单曲循环着一首歌。今天听的是，五月天的如果我们不曾相遇。生活中很多问题，根本没有答案，犹豫不决才决定，其实只要尽力了就不要后悔，除了自己，没人有资格评价你的人生。加油！还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