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鉴赏

第48章


    “我也不想这样的。”
    他喉咙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有一件事你说对了。我们长得很像。”
    “你看了录像!”
    他苦笑。“有其父必有其子。”又是一阵沉默。“我本来不想打给你的。我再不想跟你有什么瓜葛。”他声音涩涩的。“但该死,艾利,你是唯一一个明白的人。”一阵痛苦的哽咽。“他们是我的父母,艾利。我的家人。”
    我紧抿双唇,想见他,想碰触他,想轻抚他额前的头发。“我希望自己在你身边。如果能帮到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他清清嗓子。再次沉默。他又开口时,声音冷静了一些。“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都行。”
    “回家之后,我就开始检查所有跟父亲有关的东西。我想证明你是错的,想证明这不是真的。”他吸了一口气。“后来我就开始琢磨他的那只钟。你记得吧,我跟你提过的?”
    “布拉格带回的那个?”
    “对,”他又清了一下嗓子,声音更有力了。“我盯着那东西有一个小时,发现表盘周围有一圈裂缝,你知道,就是绕着指针的地方。我以前从未注意到。然后我拿了一把刮刀来回撬它,过了几分钟,表盘被我撬下来了。里面有东西。”
    “在钟里面?”
    “一份报告。好像是某种文件记录,有十来页,全都折起来了。内容我不确定,是用德文写的。但随着还有一封信,写着寄给海因里希·希姆莱,还有另外两个德国人。”
    “希姆莱?”我低声道。“那个纳粹党?太疯狂了,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但这还不是最惊人的。”他犹豫了一下。“信上还有第四个名字。”
    “谁?”
    “艾弗森。”
    “保罗·艾弗森?你有一封同时寄给他和希姆莱的信?”
    “不错。”
    “上面有日期吗?”
    “1944年。”
    艾弗森没有参军,而且也没被征召。他一直呆在国内,确保钢厂持续为盟军生产飞机坦克。那么,他的名字怎么会和希特勒的心腹一起,出现在1944年的一份德语文件上?
    “我给银行的助理打了电话。她母亲是德国人,她会帮忙读,然后翻译一份给我。”
    “你把原稿留下了吗?”
    “艾利,对我有点信心嘛。”停顿了一秒。“我就是为这个打电话过来的。”又一秒。“我想传真给你。”
    “我?为什么?”
    “嗯,”他缓缓说道,“你为玛丽·艾弗森工作。我想让你拿给她看。可能她会知道写了些什么。”
    我坐在转椅上旋了一圈,双脚在地上一顿,一声沉重的闷响。“这不太好。”
    我听出他语气中的反对。“为什么?”
    我使劲儿想着措辞。我不能拿着这个东西去找玛丽安·艾弗森。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我已经答应了父亲跟她保持距离。但另一方面,我和大卫的关系岌岌可危,如果我拒绝帮他,他会退出我的生活——永远!
    “大卫,你让我跟她说什么?呃,玛丽安,看一下这个可以吗?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你可能会懂?顺便一提,这是从你同父异母的弟弟那儿拿来的。你不知道自己有个弟弟?嗯,你猜怎么着?”
    他的声音冷下去。“你真把我想得那么蠢吗?”
    蠢的是我,还有我这张嘴。
    “我相信你会谨慎行事。在我们——我了解到更多关于生父的信息之前,玛丽安不应该知道我的存在。”
    我想象他对着电话一脸怒容。
    “可能不该找你去做这件事。”他的声音职业化而冰冷,好像我们第一次交谈时那样。
    突然记起我们做爱的情景:彼此默契配合,嘴唇、皮肤的颤动;记得他充满我的身体——他留给我的一切滋味。这是一个测试。我最后的机会。他在等我的答案。我喉咙里涌起一阵焦虑的哽噎。
    “好吧,”我轻声说。“明天传真给我。”
    * * *
    1 B卷镜头;B-ROLL,就是另一个机位拍摄的其他素材,用来扩充主要内容,比如如果拍摄产品展示片,可以使用这个产品的屏幕操作或拍摄某人使用这款产品当做B-ROLL。又叫幕后花絮或拍摄花絮。
    
    第43章
    
    “看到你真好。”第二天,罗杰匆匆走进我在竞选总部的办公室。
    我还是违背了自己的理智,来到了市中心;我为自己辩解道,只呆几分钟,摸清玛丽安的意图,看看她的立场是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能发生什么事情?再说了,这地方人多着呢。
    “我们核对一下完成日期;打算什么时候做完?”
    “应该在做好音轨后几天就完成。”
    “没错。已经把录音给玛丽安听过了,她正考虑着这事。”我点点头。“劳动节那个周末之前没问题吧?”
    我摇头。
    “很好。至少你这边还在掌控之中。”
    “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额头皱起,手指像奎格舰长1那样绕圈摩擦。“你最近有拉蒙特的消息吗?”
    心里闪过不安的念头。“问这干什么?”
    “我联系不到他。他说要在劳动节那个周末报道一件关于玛丽安的大事。”罗杰咳了一声。“噢,好吧,我也奇怪为什么玛丽安让我问你。”
    .我抬起肩膀。“联系过《论坛报》吗?”
    “他不在那儿,也不在家。”
    罗杰走开后,我琢磨为什么玛丽安认为我会知道拉蒙特的行踪。然后想起了从巨人城市公园飞回来时的情景。她老是向我们扫视,而且似乎不太高兴。
    我走去卫生间。不安的情绪不断增长。我先前还天真地以为可以将大卫的事情向她全盘托出。绝对不行。女卫生间很小,只有两个隔间,但嵌入式照明灯光线柔和,与外面的荧光灯不同,不会使我看起来面容憔悴。我解决内急后对着镜子梳头,这时门锁转动了。是玛丽安。
    “艾利,亲爱的。”她进门时一脸灿烂。“我正想着你呢。”
    “噢。”我小心地笑着。
    “真的。我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视频。罗杰说做得非常棒。”
    罗杰并没有去过我们的编辑室。“谢谢。”
    她弯腰俯向水槽洗手。
    “玛丽安,”我说,“可以和你谈一下吗?”
    我在做什么?
    她看着镜子里我的映象,露出好奇的表情:“当然。”
    “是……是关于你父亲的。”
    “是吗?”
    突然门锁转动了,接待员走进来,还戴着耳机。她看到我们时,把耳机扯下来,愉快地笑了笑。玛丽安也朝她一笑。那女孩从我身边走过去,进了其中一个隔间。玛丽安伸手去扯纸巾。
    “能在你的办公室里说吗?”我问。
    她擦干手,把纸巾揉成一团。“噢,亲爱的,我正要去德雷克酒店开会。”
    “明天怎样?”我问。
    她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坦白地说,我打算开溜几天。”
    “你要离开?”
    “罗杰告诉我,现在可能是我在11月以前的最后机会了。你知道,后面要全力以赴了。我打算去多尔县休息几天。”
    我点了点头。
    “当然,如果非常重要……”她带着歉意地笑起来。“我大概可以挪出一个小时左右……”
    “不急,可以稍后再说。”
    她轻拍我的手,“谢谢。”然后轻快地走出去了。
    回到办公桌我便收拾文件。是时候离开了。还要尽快。正要走出去时,电话响了。
    “艾利,我是大卫。”突然一阵短暂而喜悦的战栗。“艾利,出事了。”
    我胸口一紧。
    “我委托带信的那个女人……”他犹豫地说。
    “准备请她妈妈看的那个?”
    “亚尼内,我的助手;今天下班回家路上遭到抢劫。她死了。警察刚刚离开。”
    我喘不过气来。
    “她走过市场街时遭到了伏击。凶手把她拖到一个巷子里,然后……枪杀了她。”
    “哎呀,天哪!”
    “艾利,听我说。杀她的人拿走了文件。”
    “什么!”
    “她离开银行时,带着那份文件,装在一个马尼拉文件夹里。但警察找到她时,文件没有了。”
    我感到双脚发软,呆呆地看着门。西边的阳光透过窗户的杂色玻璃照射进来,散射开的阳光像一颗颗宝石。我小声说:“可这事只有你我知道呀!”
    “我明白。”
    电话里传来一股气流的声音,就像远处海洋里的浪涛声。
    “艾利,你可得非常小心哪。”
    “但我离你有7百英里远。”
    他停顿了一下。“我早上就把它传真给你了。”
    一个影子挡住了办公室外面的光线——玛丽安走了过去。
    我一路穿梭驶过拥堵的道路。尽管空调响个不停,但我仍然感到双手又湿又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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