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公馆

第66章


    “调查卓矢的禁药事件时,惊方也查过武藏野医科大学,了解某研究室很久前曾报案医疗用品失窃,就是矢岛茉莉和沙莉的研究室,因此也可能是她们受郁太郎之托,偷偷带出砒霜。”
    “结果遭到凶手窃出使用?”
    “还有,在郁太郎的化学实验器材中,也验出曾使用过砒霜,包括长颈烧杯、直筒烧杯和酒精灯组成的熔解装置。”
    听到最后那句话,我感到惊讶,“也就是说,郁太郎或许生前就在葡萄酒中掺了毒?”
    “没错,我们也有此考虑。”
    “怎么可能!”
    中村探长抚摸胡髭,淡淡回答:“他涉及连续杀人的可能仍旧存在,曾有案例显示,在进行杀人计划中,借着让人想不到自己是凶手的意外事故,早一步死亡。”
    我诅咒自己的胡涂,“对了,‘幸福之证’与那桩魔法杀人的关连,也是他最先提及的。”
    “查出葡萄酒是何时遭人掺毒了吗?”父亲双臂抱胸问道。
    “据大厨的说辞,有一瓶和昨天柏同品牌的葡萄酒,三个月前有访客时曾拿出来招待客人,当时并无任何异状,所以遭人掺毒应该是在那之后!”
    “要在这么多瓶酒中掺毒而不为人知,外人是不太可能的。”
    “我也这么想。”中村探长表示同感,“地下室酒窖平常没上锁,只要是宅邸里的人,半夜里应该都可自由进出。”
    我忽然想到,“关于本馆的地下室,兰子曾说过一句话很妙。”
    “什么话?”父亲瞇起眼睛看着我。
    “她说,地下室设置了老旧的焚化炉,但那个房间的墙壁有某处是新的。”
    “新的?”
    “嗯,曾经打掉墙壁,埋入东西。在我看来,该处砖墙确实像是后来重新彻造的。”
    “兰子小姐有说墙壁后面埋了什么吗?”中村探长略显兴奋地问。
    “尸体!”我硬生生咽下一口唾液,“她说墙后很可能埋了尸体,战争中失去行踪的“恶灵公馆”前主人汉斯·恩格尔与其家人,甚至是行踪成谜的传右卫门的小妾和她小孩的尸体。”
    父亲和中村探长讶异地互望。
    “兰子小姐为何不告诉我们这件事?”中村探长生气似地追问。
    “她只是没有时间说罢了。”
    “她提到过是谁做出这种残忍的事吗?”
    “不知道。只是怀疑志摩沼家人,依兰子的口气,最有嫌疑的是传右卫门或征一朗,为了夺取“恶灵公馆”而杀害他们。”
    “原来如此。”父亲伸手抚摸下巴,“先别说理由,依当时而论,那些人的机会最大。”
    “以兰子小姐目前的状况看来,应该还要很久之后才能直接问她。”中村探长颇显遗憾。
    我望着两人,毅然开口:“爸,要打掉那堵墙看看吗?或许真的可以发现尸体或骸骨。”
    父亲和中村探长低哼出声。
    但父亲却充满怀疑地回道:“该怎么说呢?就算坚持为了调查,依目前既无现行犯或涉嫌人的现况,如果强行这么做,等于是滥用职权,我看法院或检察官就不会签同意书吧!”
    “志摩沼征一朗那种人,搞不好会控告我们毁损私人器物。”中村探长显然也有所顾忌。
    “没错!他应该会坚决反对!”父亲虽然这么说,但略带褐色的眼眸却露出挑战的光芒。
    一时之间,我们沉默无语。
    ““恶灵公馆”那边情况如何?”父亲问中村探长。
    “包括佣人在内,其余至少都有两名警察护卫,而且饮食也都由警方从外面带进去。可能是两位亲人连续过世,美园仓美幸的精神有些不稳,主治医师开出镇静剂,让她入睡。”
    “志摩沼家的人也所剩无几了……”
    “是的,志摩沼传右卫门的长女有这一代的家主志摩沼征一朗和他女儿达子,以及遭到警方拘留的孙子志摩沼卓矢。三女的血亲则剩石阪加屋子,四女的血亲则只有美园仓美幸一人。”
    我一听,再次感到讶异。被杀害的人实在太多了,凶手简直就是企图灭门,不,连兰子也不例外,或许只要与此次事件有关者,无论是谁,都打算加以杀害。
    父亲好不容易沉重地开口:“案子似乎闹得太大了,应该要采取进一步的方法了!”
    中村探长和我等待父亲的决定。
    父亲起身,隔着玻璃窗眺望明亮的庭院,砖墙前有并排开花的高大向日葵。
    “中村探长,请立刻连络大森警视,如果他也同意,就立刻开始“恶灵公馆”地下室的拆墙作业,就算墙壁里未能发现什么,也不能就这样束手无策。”
    “征一朗那边呢?”
    “我会设法取得他的同意,无论如何试着说服他……无论采取什么手段我都不在乎!”
    三
    但是,如我们所料,志摩沼征一朗仍是顽固拒绝。他坚决表示,即使只是“恶灵公馆”的一小部分,也绝不容许警方破坏。
    “以前我就说过,二阶堂先生。”坐在桌前的他以冷冽的眼神看着站在面前的家父,“这座宅邸是内人的父亲,也就是志摩沼传右卫门先生特别交托给我的,他的遗言就是,绝不可以修建这座宅邸。‘Arrow馆’是我们志摩沼家的圣地,我打算贯彻他的意志!”
    我们和这位老人在谈话室见面,他由老女佣柳柛原梅代取代已死的小妾岩下静照顾,他脸上也出现了心力交瘁的神色,眼窝低陷,皮肤泛黑,毫无光泽,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身上穿的和服感觉上也有点迈遢,而且满足折痕,有着与年龄相符的苍老。
    “但你应该很了解,”父亲也淡漠地望着对方,“你的家人已经死了八个人,而且你自己、田边律师,甚至连小女兰子都差点赔上性命,即使如此,你还是认为这座老宅邸比较重要?”
    “不管你怎么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真的这么想?那天晚上,如果你自己也喝了葡萄酒,早就一命归西了!”
    “嗯!”
    “岩下静就是因此而死的。”
    “我觉得她很可怜。”
    父亲甩掉麻痹感似地问:“你究竟为何坚持到这种程度地厌恶警方搜索这座宅邸?”
    “没什么!”征一朗胡髭底下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相信你也不希望别人侵入你家吧?”
    “这完全是两回事!”父亲连侮蔑的神情也毫不隐瞒。
    征一朗敌视地环视周围的警察,“重点在于,我不知道地下室的修建痕迹与这次的事件有何关系,那只是战后我们迁入时,修补油漆脱落处的痕迹,根本就毫无关系,不是吗?”
    父亲听了,嘴角突然浮出戏剧性的凄厉冷笑,“真是这样吗?”
    “什么!”征一朗用充满血丝的双眼斜瞪父亲。
    “我就坦白说好了。我推测地下室墙壁里埋了这座宅邸最初的主人汉斯·恩格尔与其家人的尸体,而且,杀害他们的人,就是当时隶属军部的你,这就是那些外国人失踪的真相!”
    父亲的说明令征一朗沉默无语。
    “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征一朗缓缓地将手伸向桌上,想端起盛水的杯子,柳柛原梅代慌忙将水杯放到他手上。
    “很有趣的推测!”老人喝了一口水之后说,“很有趣……”
    他低头像小孩般吃吃笑了。
    我们在一旁默默等待他的回答。
    “就算你这么说,还是没用的,我还是不允许宅邸内部的搜索。”
    “莫非你否定我说的事?”
    “不,我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就算发生过,也与这次的事件毫无关连,那些事是在战争期间发生,即使杀害外国人,也早已过了追溯时效。”
    “这么说,你还是不允许罗?”
    “只要是这座宅邸里的人,任何人应该都不可能允许!”
    “不,我同意!”突然间,走廊敞开的门外传来女子悲痛的声音。
    我们回头望去,发现站在门口的人是身穿深紫色衣服的美园仓美幸。
    “我受够了这样的骚乱!”她边说边踉舱地走进来,脸上脂粉末施,头发也很乱。村上刑事院忙拉着她纤细的手防止她跌倒。她非比寻常的白皙肌肤,此刻更显透明。
    “你说什么?”征一朗似乎打算恫吓这位侵入者。
    “征一朗爷爷!”美幸叫道,“我已经受不了这种恐怖的命案了,我奶奶、父亲竟是如此悲惨地迎接死亡,我很害怕,更为了死去的人感到悲伤,命案必须结束才行!”
    “美幸,你还不懂吗?回自己房间去,我说的话不容任何人反对!”征一朗不耐地怒道,可能因为受到看似柔弱的美幸抵抗而怒火上升吧!
    美幸在村上刑事引导下,坐在附近椅子上,呼吸急促。“不,我也算是这座宅邸里的人,更是亲人惨遭杀害的被害者之一,当然也有发言的权利。”
    “美幸小姐,”父亲开口,“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她涣散的眼睛望着父亲,“听房间里护士小姐说二阶堂先生来了,所以趁她不在溜出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