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雨

长篇小说《杏花雨》
    第０１４章
    作者：张汉九
    大海刚从郊外回来，顶头碰见徘徊在门诊大楼下的思雨。起初，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双眼再仔细看看，确认是思雨之后，忙跑过去说：“思雨，怎样是你？”
    “我是来还你钱的。”
    “怎么不进去？外面很冷的。”
    “冻死了才好呢。省得你担心，也省得被陈秋艳误会了。”
    这种冷冰冰的对话让大海心里很别扭。他想，女孩子就是麻烦，古人云：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这句话说得太对了。“分手是你做出选择，在没有给出任何理由的情况下，你突然来一个为爱而离开，这种事儿搁在谁身上谁受得了？关系搞成这样能怪我吗？”大海对自己说，“是你把我逼上绝路的，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你不回，到你家去找，你却不予理睬。你和铁柱好得那啥似的，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现在放臭氧层了，有意义吗？”之后，他看着思雨说：“秋艳在上面，上去看看她吧。”
    “不去了，免得被她误会。我是专程来还你钱的。”
    “你还我什么钱呀？咱们之间有债务关系吗？”
    “昨天，陈秋艳给我的那十万块钱。她不是出事了吗？肯定等着钱用。我不能太自私，只考虑自己而不考虑别人。我思前想后，觉得必须把钱还回来。”
    “思雨，我告诉你：这十万块钱，我原打算在学校创办一个困难救助中心的，用于资助家庭贫的校友。我都和秋艳商量好了，起初，秋艳不同意，后来我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恰巧遇见你，秋艳才临时决定的……”
    “秋艳，秋艳，你一句一个秋艳，酸不酸？”
    思雨的眼圈一红，几滴不争气的眼泪慢慢地滑落下来，掉在脚下的地板上即刻摔成数粒细微的残碎。“大海，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思雨对自己说：“六年多的感情，说割舍就割舍吗？你什么人呀！人人都说爱情很像一件没有织完的毛衣，只要恋爱中的任何一方轻轻地用手一拉，就散了，就不存在了。大海，你就是用手拉开毛线头的那个不讲情义的人。”思雨又想，分手这种东西，女方说一千遍一万遍都没有用，男方只要说一遍就足够了。大海，你太残忍了。当初我为什么要离开你，还不是不想让你和你妈受到伤害吗？我的良苦用心，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思雨，对不起。”
    “咱们之间根本不存在谁对不起谁的问题。现在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归属，我家经济有困难自有铁柱相助，就不麻烦你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钱我不能要。”思雨摇头叹息，目光中布满了残忍是肃杀，“再说了，这钱是陈秋艳用来买断我们情感的。人生何其短暂，生命中的每一天都至关重要，我不想出卖我的感情，给我多少钱都不卖。”思雨说到这里，掏出银行卡扔到大海面前，转身跑向漫慢无际的雪的海洋。
    “思雨……”大海弯腰捡起银行卡，追了过去，“这卡里的钱是我的，不是陈秋艳的，所以她的话没有用。我再给你说一遍，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我韩叔治病用的，你没有理由拒绝接受。你不要是吧？我现在就去银行把钱取出来，当着你的面全部烧掉。”
    “何必呢？我不要，因为我不想和你再瓜葛！”思雨跺脚道。
    “有种你就别要——！”
    大海把银行卡塞到思雨手里，转身顺着马路跑走了。漫天的风雪，就像扯碎的破棉絮，毫无目标的四处飘落。马路的左右两边，各是一条长长的银白，就像是为中间的快车道镶的两道银边。马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车子也不是太多，大海很快消失在雪幕里。
    “别说我们以前有过感情，就算是初相识，了解到你家的实际困难，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思雨，你怎么了？我越来越读不懂你了。过去的你，不是这样。那个活泼、善良、开朗、善解人意的思雨哪去了？什么叫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什么叫为爱而离开？我不懂，思雨，我不懂。”大海的声嘶力竭一遍又一遍地在思雨耳边回响着，“大海，我没有办法，我很无助，你知道吗？大海，你的智商高，你很聪明，原以为你是能够读懂我的，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大海，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