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前梧叶已秋声

第116章


  某天晚上,许魏驰刚冲了奶粉,把两个孩子喂饱,哄睡着,一回卧室,便见刘一言洗完澡正趴在床上看一本育儿书,一头长发被包裹在毛巾里,明显还是湿哒哒的。
  许魏驰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门,插上电吹风,开了暖风模式,给四体不勤的许太太吹头发。
  刘一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心无旁骛地翻着书。
  把头发彻底吹干了之后,许魏驰又踩着拖鞋,在卧室里一通收拾之后,爬到床上。
  他合上刘一言的书,把卧室的等关上,只留了一盏台灯,伸手去捞刘一言。
  刘一言一边不满地嘟囔着“我还没看完呢”,却顺势蜷缩进了许魏驰的怀里。
  月子里,刘一言被魏老师和自家妈妈养得不错,出了月子就好像恢复了怀孕前光彩照人的模样。
  许魏驰抱着她躺下,轻轻笑了一下:“跟我说说,都学到什么了?”
  刘一言伸手虚虚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没有理他。
  “诶,问你件事。”许魏驰捏了捏刘一言的耳垂,她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仰起头来瞪了他一眼,“干嘛?”
  “咱们非得这样颠倒黑白吗?”许魏驰食指缠着刘一言的发尾问。
  刘一言一听这话就怒了,一把推开许魏驰,撑起半边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你什么意思?!”
  许魏驰连忙又伸手去抱人,被刘一言躲开了 。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小慕和晨晨,谁大谁小,就那么重要?”
  刘一言杏眼一瞪:“怎么不重要?”
  “就几分钟而已。”
  “几分钟而已?什么叫几分钟而已?”刘一言自从怀孕之后,少女时代那种蛮不讲理的臭毛病又被许魏驰给养了回来,不满地瞪着许魏驰:“你知不知道就是这几分钟的差别,晨晨就从哥哥变成了弟弟,小慕就从妹妹变成了姐姐。”
  什么哥哥妹妹,明明都是刘一言自己臆想出来的事。
  姐姐弟弟分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好吧……”许魏驰妥协地说到:“那你说说,为什么就非要让晨晨当哥哥,小慕当妹妹呢?”
  “当然是哥哥可以照顾妹妹,保护妹妹了!”刘一言说得理直气壮。
  许魏驰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为什么一定要哥哥才能照顾妹妹,保护妹妹呢?”
  刘一言一愣,顿时语塞,昏黄的台灯下,迷离的目光无措地看向许魏驰。
  见她的眼神稍有松动,许魏驰伸出长臂,把刘一言又拉进怀里躺下来,顺便按掉了台灯的开关。
  黑暗里,贴着她的耳廓轻声说到:“吴晟可以照顾你,保护你,一航一样也可以……对不对?”
  热气喷薄在刘一言的颈间,痒痒的,一股电流迅速窜到她的全身。
  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细蚊一样“嗯”了一声。
  “所以......”许魏驰循循善诱:“能不能照顾好小慕,和晨晨是哥哥还是弟弟关系不大,关键是,我们要怎么把他教育成一个有担当的小男子汉……”
  “你说对不对……”
  刘一言不得不承认,许魏驰的话很有道理,可是让她现在就推翻自己之前的想法,承认许魏驰的话,那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的头埋在许魏驰的怀里,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和她近在咫尺,他温热的呼吸轻缓地落在刘一言的耳廓和颈间,她的心痒痒的,忍不住在许魏驰怀里动了一下身子。
  许魏驰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半分,嘴唇几乎贴在了她的耳朵上。
  温润的唇瓣贴着刘一言敏感的耳廓,她忍不住浑身一阵颤栗。
  就在她涨红了脸,心跳加速,期待着许魏驰做些什么的时候,许魏驰却转过了头,平躺着,一只手依旧紧紧搂着她的腰,可是呼吸已经渐渐趋于平稳。
  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刘一言抬起头,借着窗外的月光凝视着许魏驰棱角分明的脸。
  他的额头浑圆饱满,高挺的鼻梁把一张线条分明的脸分成两半,他微微闭着眼,睫毛轻颤。
  许魏驰唇色很淡,粉色的薄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梦里对谁说了些什么一样。
  他的嘴唇是薄的,刘一言曾经听说长了这样一双薄唇的人,多半都是薄情寡性的人,可是偏偏,眼前这个男人,他像大海一般不见底的深情和隐忍,不声不响地温柔地将刘一言包围,让她情不自禁地沉迷。
  眼前这个男人,他英俊挺拔,正直严谨,有时候微微有些偏执,可是更多的时候他都是那么温柔,那么包容,甚至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会变得毫无原则。
  就好像,十多年前,有一次他们吵架的时候,许魏驰气得铁青着脸,指着刘一言:“刘一言!你他妈讲不讲道理?”
  第二天,他又腆着脸,像一只巨型犬科动物一样,对着刘一言小声地说到:“刘一言,你就是道理。”
  刘一言发现,这么多年以来,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在哄她开心。
  这些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认真的实践着那些他曾经许下的诺言。
  他不只是像十多年前那样,少年心性地喜欢刘一言,简单地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十年的时光,把他打磨成了一个成熟而有担当的男人,他长成了一株伟岸挺拔的大树,努力生长着,逐渐枝繁叶茂,能够为所爱的人遮风挡雨。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会有三个番外的样子~
晚上九点半左右有加更~
☆、番外一  暮霭沉(2)
  自从刘一言怀孕,正好赶上“谦鹏”分所在林城开业,那段日子,许魏驰有多忙,压力有多大,刘一言是看在眼里的。
  他从检察院辞职,去了一个刚刚成立,前途未卜的律所,不少旧人等着看他的笑话,等着看他一败涂地,灰头土脸的样子。许魏驰从来不说这些,可是刘一言也知道,他心里大概是憋了一大口气的。
  除了外界的压力,许父那边对许魏驰的决定虽然没有反对,但是对脱离体制,自立门户去做执业律师的许魏驰,他还是持观望态度的。
  许魏驰和许父之间这种复杂的关系以及持续了好多年。
  同为法律人,许父身居高位,对许家儿子自然是要求严格,许魏霖醉心学术,索性也学有所成,许父对他也就还算满意,更何况他长居上海,天高皇帝远,许父到底是鞭长莫及。
  许魏驰则不同,作为许家的小儿子,他自小就古灵精怪,不像许魏霖那样沉稳,也许是早年根深蒂固的习惯,许父对许魏驰颇为严厉,哪怕后来他逐渐变得沉稳,也极少在许父脸上看到满意的神色。
  可是十多年来,他心里也始终憋着这么一个执念,那就是在事业上做出一番成绩给许父看。 
  
  在刘一言的孕期,虽然贺扬波包揽了大部分的琐事,让许魏驰能够多一些时间照顾刘一言,可是许魏驰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除了把周旋应酬这些人情上的往来推给贺扬波之外,业务上的事情却是十分认真,事事亲力亲为,不愿假以人手。
  公事忙完了,又马不停蹄地回家。
  刚开始的时候,刘一言还能上班,下班了还很有兴致地做几个简单的小菜,许魏驰回家也主要是陪她。而到了怀孕的后期,刘一言行动不便,拖着两个重重的拖油瓶,双脚浮肿得难以下地了,许魏驰待在所里的时间就少了很多,把工作带回家做。
  刘一言心疼许魏驰每天家里、所里来回折腾,于是提出请一个阿姨照顾自己,许魏驰断然拒绝,给出的理由是,不想和刘一言最后的这段二人时光被别人打扰。
  可是刘一言心里清楚,许魏驰了解刘一言此时正是心里脆弱敏感的时候,若是把照顾刘一言这件事假以人手,他再把重心全部放到工作上,刘一言一定又会自己一个人瞎琢磨,胡思乱想。
  他精力有限,却又尽力兼顾。
  到了年底,两个孩子也满了百日,律所却是更加忙了,各种合同纠纷,债务纠纷,甚至是离婚案子全在这时候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许魏驰和贺扬波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带着那两个实习律师也跟着加班熬夜。好在家里有了月嫂帮衬着刘一言带孩子,许魏驰能誊出一部分精力来工作,效率高了不少。
  律所成立还不到一年,虽然借着“谦鹏”在G市的名号和许、贺俩人的业务能力,算得上是门庭若市,但是距离许魏驰和贺扬波理想中“林城第一民商事律所”的期望还差得远。
  产假期间在家中无所事事的刘一言看许魏驰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甚至晚上还会接到客户的电话,皱着眉,一说就是一个小时,她心里又酸又疼,恨不得把许魏驰锁在家里,不用去管那些烦人的事。
  可是她太清楚许魏驰心里那一股子倔强的脾气,只能把这种心酸的感觉藏在心里,尽力照顾好两个小宝贝,不让许魏驰再多操无谓的心。
  尽管这样,他每天回家还是坚持要哄两个孩子睡觉,他说,不想以后孩子长大了,对爸爸这个角色的回忆是有空缺的。
  刘一言还笑他:“哪里有人这么小就有记忆了!”
  他一本正经道:“有的,小孩子的回忆最真实可靠,也最深刻。”
  刘一言撇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许魏驰轻轻笑了一下,凑过来亲刘一言的额头,她忍不住有些期待又紧张地闭上了眼睛,许魏驰的吻顺势落在她的眼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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