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乔木走了之后,沐花衣闹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时光让记忆清淡起来。这世上,哪有几个人会相信,那个在你生命中匆匆而过的路人,会是你一生挚爱。
所以,自那天以后,沐花衣依旧跟在杜锦年屁股后面吵吵闹闹要着怎么吃也吃不腻的糖葫芦,依旧在每个傍晚风雨无阻的去隔壁阿婆家听故事,外婆依旧不喜欢她。唯一不同的是,她开始背上小书包上学了。
幼稚园的白老师很喜欢她,总是会让她给班里的小朋友讲故事。那时,她就会讲阿婆给她讲过的故事。别的小朋友都很喜欢,唯独班里的小胖,嘲笑她土气。
“你不土气你来讲”,她站在讲台上神气洋洋的指着小胖。
结果小胖上台讲了一个叫做白雪公主的故事。
“最后的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小胖说。
她听得入了迷,好久之后才想起起来问问题。
“小胖,小矮人为什么长得矮,是因为他们妈妈对他们不好,他们营养不良么?”,她问,因为在家时,妈妈总是会吓她,不好好吃饭,营养不良,个头长不高,所以她这么问。
小胖说不出来,愣了一会。
幼稚园白老师说,“他们是特殊人群,就像小哪吒一样,生来就不同”。
“哦”,小小衣似懂非懂。
“那,坏王后是怎么找到一半青一半红的苹果的?”
“人死了之后真的能够活过来么?”
她好多问题,像本十万个为什么,白老师实在回答不了,就说,“小衣,你好好长大,长大了就懂了”。
那时,除了白胡子老爷爷,她更希望长大了。
晚上回家,却发现妈妈眼眶红红的,她知道,妈妈和爸爸一定又吵架了,他们以前也吵过架,开始几次,她还会吓得大哭,后来,明白哭也无济于事后,就不再哭了。
此刻,她想起小胖那句“最后的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竟觉得有些讽刺。
于是,她哼起了歌,一首俄罗斯的民间小调。
妈妈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跟电视上学的,它说,听了人心情会好起来”,她答。
妈妈抱了抱她,又开始小声抽泣。好久之后,她擦干眼泪,和她去书店,帮她买了一本童话书。
童话的最后,王子和公主总是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时,她还不明白童话和现实的区别,所以,那些书赚了她很多的空欢喜。
那时,她最不喜欢的一个故事是《海的女儿》,等她渐渐长大一点的时候,却又不可思议的喜欢起了这个故事,当然,这是后来。
阿婆是在她七岁那年去世的,那年她刚上一年级,诸事不顺。因为没有当上班长一事而懊恼了好一阵。
那日,刚一回家,连书包还未来得及放下,便被爸爸拉去了隔壁。爸爸说,阿婆不行了,只是眼睛一直不闭,嘴里念叨她。
那时候,她对死没有什么深刻的概念,以致生离死别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只是在看到阿婆满脸苍白的躺在旧床上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哭中委屈的成分占一大半。
“小衣,人生在世,万事缘定,你一定要记着”。
这是阿婆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她才明白,万事缘定不过是阿婆想要告诉她,这人世间的事不必太过追逐,太过执念。如若无缘,一切便都是虚妄。
葬礼那天,她在阿婆门外的大石头上坐了好久,只是觉得伤心,所以眼泪也开始像珠帘一样不间断的往下掉,那时,杜锦年已经开始去县城上初中。而阿婆,严格意义上讲,是她在小镇上最好的朋友。
晚上回家,她问爸爸,人死了,是不是就是永远也见不到了。
爸爸说,是,是永远也见不到了。
至此,她又开始哭了,这一次的哭是因为心疼,而不是委屈或者害怕。
这是她第一次尝到这种叫天人永隔的滋味。天人永隔,就是以后的以后无论再怎么想念,也再见不到了,而且无处追寻,无处诉说,由天由地由命运,就是不由自己。
七日坟时她去给阿婆上香。
村里有个老道姑说,人生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后能上西天极乐世界,从此永无忧愁,永无消逝。
于是,在阿婆的坟头上她虔诚叩头,愿她早登极乐。
在她十一岁那年,家里爆发了一场巨大的争吵,妈妈陪嫁的落锁红木箱被打开了,一向温婉的从集市刚回来的妈妈,像疯了一样的扑了过去。
“你开它干什么,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开它的”,林沧雨眼睛红红地质问沐海深。。
开始,沐海深还陪着笑脸,“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找东西的时候,看到有一个箱子,很旧了,我以为是妈妈的旧物,就打开了,对不起”。
“旧物?沐海深,我们家里会有你妈的旧物,真可笑”,林沧雨讽刺地笑笑。
“林沧雨,吵架就吵架,别扯上我妈”,沐海深的脾气也上来了,他本就不是温和的人。
“好一出母慈子孝的感人画面,我说你妈怎么了,这些年来她怎么对我的你知道”
“哼,你说我妈,怎么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了?”,林沧雨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你做什么你知道,不然打开个破箱子你心虚什么”
“……”
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内容越来越不堪入耳,那些伤害的话随着积压多年的委屈情绪统统爆发,不用听也知道多么伤人。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楼下,鬓已星星点。悲欢离合总关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雨,沐花衣独自坐在檐内听雨,秋风渐凉,她又裹了裹衣襟,想着,不知道,经年以后,自己再独自听雨,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屋内战火纷飞,话题不知道何时已经扯到了她身上。
“沐海深,这么多年来,小衣所有的事情你都叫我自己看着办,你真的把小衣当女儿吗?”,女子问,声音透着委屈。
“别扯上小衣”,男子吼出这句话后,便摔门而出,一夜未归。
空气里,只留下女子的抽泣声。
那时,那个叫沐花衣的姑娘才明白,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很久之后,妈妈叫她,声音嘶哑。她走过去,却见储物间里的酒不知何时上了桌,自己那个总是淡然的母亲自斟自着的饮着。
沐花衣从未见过那样的母亲,可那个母亲却要她听她讲故事。
很多年后,她才明白,当一个人不吐不快时,是不会在乎那个坐在对面听自己讲述的人是谁的,她在乎的,只是自己沉溺在故事里的情绪。
“第一次见到他时,真的觉得他是个顶好的人,脾气暴躁,心直口快,却让人一眼看出他是个好人,刀子嘴豆腐心,那么踏实真实,我想,这也是我当初选择嫁给他的原因”,林沧雨这么说,微微一笑,却又自嘲。
“可没想到,我们现在竟走到这个地步,花衣,我当初嫁给她,不是没有爱的,虽然没那么多,但不是没有的,人结婚,谁不是奔着一生一世去的,不然,我死也不会嫁给他的,可他却不信我,这么多年了,他竟然不信我,这才是最令我伤心的”。
这些零碎的片段,沐花衣听得迷迷糊糊的但大体的故事,她却明白了。十一岁,她上五年级,虽不精明,却也不傻,班级里也有些小男生明里暗里喜欢着小女生,小女生偷偷摸摸地暗恋着小男生,这些情绪,都没有瞒过她。
可妈妈说的是爱,爱,很多年后,她也没搞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
其实故事很落俗套,还不如市面上的言情故事精彩。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相亲相爱,情意甚笃,在经历了重重阻隔后,终于很幸福的订了婚,却在结婚前夕,遭遇了意外。
白马王子的前女友携一个五岁大的儿子杀来,那个不算好命而又容易心软的灰姑娘陷入了矛盾。
在那个年代,单亲妈妈独自带孩子是很困难的,何况,那个许诺要与自己携手终身的男子那样重责任,即便当初前女友在分手后一声不吭生下孩子很过分,他也不能不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于是,一代爱侣和平分手。灰姑娘伤心欲绝,离开了爱人的城市回到故乡,重男轻女的母亲不肯接受伤风败俗的女儿,独自漂泊时,她遇上了现在的丈夫,那个嘴硬心软的男人。
林沧雨一边讲述一边喝酒,沐花衣却突然想起了前不久看过的一首诗,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从小开始,她就喜欢这些绝美的旧诗词,因此,顽劣的天性也敛去了不少。此刻,她静静地陪伴,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个故事另外的几个版本,那时,她才明白,即使同处于一个故事里,也会有那么多不同的情绪和感受,那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深情的秘密。
在沐花衣十二岁升入中学时,她早已惯于平庸,再也不会因为入学没选中班长这种事而哭泣了。
那时,是家中最动荡的时候,爸妈整日整夜吵得不可开交。而她,大多只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天发呆,避其锋芒。
她记得安妮宝贝曾说过一句很文艺的话,当一个女子望天的时候,不是她在寻找些什么,只是因为她寂寞。这句矫情的话,不知何时竟以一种固执的姿态印到了她的心里。
她十二岁了,还是没有长出长长的胡子,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不知从哪一天起也不见了,小镇上又陆续有很多人卖起了糖葫芦,买的人络绎不绝,却再没有杜锦年的身影。
对,杜锦年上高中了,平日里难得见他,虽然,他还是会在大星期放假的时候给她带各种各样的糖果,她还是觉得他变得遥远了。
远的,如浮世一梦,轻飘而又恍惚。
对了,她已经不爱吃糖葫芦了。也不会再奢望祖母的宠爱,如今的她似乎明白了,她终其一生也得不到那个面容日渐苍老可是眉宇间的严肃却一点都没有改变的老妇人的宠爱了。
前些日子,爸爸说,她的性子和面貌都越来越像母亲了。少时的活泼像一阵春风,倏忽而去,掠影匆匆。
她还是没有几个朋友,每日孤独的在阳光下踱着步子,却并不排斥这种孤独。
初中报到那日,思虑良久,她还是决定住校。
爸妈沉默良久还是应允,只是临走那天,妈妈抱着她哭的一塌糊涂。
其实在很久以后她还是不解,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必如此矫情,有时,她也会想,或许那时,那个叫林沧雨的女子就感应到了分道扬镳的气息了吧。只是那时候她突地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妈妈抱着她唱童谣的样子。
小背篓,晃悠悠。
歌声中妈妈把我背上了跳脚楼。
那时,空气中载满温柔,妈妈脸上的笑容如花朵一样。
那是她最好的时光了,只是如今却一去不复返了。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李白斗酒诸诗中她独爱这首《赠汪伦》,不只是因为它里面包含了太多深情厚谊,只是,在往后的岁月中,每每离别,她总会想起桃花潭,想起那一汪明静的湖水,那时,她便告诉自己,与离别同生的还有深情厚谊。
很久之后,她才明白,虽然她曾在年少岁月里不止一次的深深恨过母亲,但不可否认的是,她骨子里的善良坚忍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她。
正因为有了这些,她才能在往后的岁月里历经苦难而不倒,才能一次次从绝望中爬起去寻找希望。
那个叫林沧雨的女人,那个十几岁就可以一肩挑起家庭的重担。
她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况且是女子,本轮不到她挑家里大梁,可她就因为不忍生病父母的艰辛,放弃了学业与梦想,孤身一人穿梭在大山里里外外。
她说,小衣,你永远都不会知晓飘荡在天黑路滑的大山林里,只身一人的孤独与害怕 ,更多的是一份心酸的绝望,就像一场永不消散的浓雾,带来的是寂寞,暗无天日,时时入梦。
那时,她曾问过她,不怨吗?
她说,再怨,那都是家,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温暖人心的地方。可惜那时的沐花衣并不明白,最字的重中之重。
其实,真正改变沐花衣的,并不是那份她触碰不到的绝望,而是她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以前的小镇上曾有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坏人,人人都得而诛之,林沧雨也曾跟他争吵过。
有一天,他终于死了。
人人兴奋,包括她。
可当我兴冲冲的跑去对林沧雨说,这样的坏人死了真好时。林沧雨却对她说,无论一个人生前再怎么作恶,死了都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情,因为任何东西都是不能与生命相比的。
生平第一次,她了解了生命的重中之重。无论多么困顿,多么残破的事物只要生存着,便有精彩的可能。
生存,是一种目标更是一种愿望。
而归根结底,是一种幸运。
如果说生命是一局棋,那么她的棋局便是从那一刻开始展开的。从此,星棋流转,天旋地转,有进退不得的窘迫,也有逼入死局的回旋,而所有的所有,都源于一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
沐花衣住校的第三个星期,传来杜锦年父亲因癌病离世的消息。
听人说,那个她陌生的按辈分该叫爷爷的男人疼了好久,全身浮肿数月不消,最终决定结束生命,省下医药费给杜锦年上学。
在重中之重的生命面前,有人拼尽所有也愿挽回流逝,可有人却宁愿亲手把自己推入深渊,只为换得深爱之人的光明。
前者,徒劳却无可非议。
后者,无以言表。
小镇风俗,人死亡之后,整个镇上的同族都要去参加丧葬,葬礼那天,杜锦年的母亲终究是没去。
沐花衣跪在冰冷水泥地上,观看着仪式主持在安排叩首等程序,眼中突然热泪。
她哭,只是因为看到了正前方头裹白布的杜锦年,他没有掉泪,眼中的悲痛却足以吞噬世界,而除去悲伤还有委屈、遗憾、愤恨,这一切一切她都不能感同身受。
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个在她生命之中重中之重的少年,从此彻底远去了。与此同时,与她割裂的,还有她美好而无暇的童年。这些东西,随着岁月渐渐远去,模糊成了几声清浅的叹息。
那是距阿婆去世的第五年,她早已从不黯世事的孩童脱去稚气,对悲伤的感觉也更加敏锐。
在她身后,围观的人群开始发表议论。
她没有细听,只是身后几个尖锐而模糊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那个孩子怪可怜的”
“是啊是啊,只是他家媳妇也太狠心了,尸骨未寒,也不出来送送他,真是最毒妇人心。”
于此,跪在地上默默无言的她,突然相信了眼见不一定为实这句话。
因为,她们谁也不知道,她们口中那个恶毒的妇人,只是因为太过悲痛哭昏在床才无法来送别。
可她,却并没有起身反驳。
只因,那时,她早已明白,这世间大多数的议论都是为了应景,至于真假并无人关心,也无人问津。
路途中,她瞥见了自己的母亲,她哭得很厉害。
那一瞬,沐花衣突然想到,在她少年时曾有一位算命的师傅说她“有才无寿”。
她不敢想,如果有一天她突然离开,于林沧雨会是怎样的打击。
想必会是天崩地裂吧。毕竟在这世界上,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悲痛的事。
于是她暗暗发誓,以后的岁月里要好好的珍重生命。
即便她并不知道,那些豆大的泪滴是为了映衬悲哀的生命还是控诉无常的人生。
待到送行路终,再无别可送时,一直沉默的杜锦年突地哭了起来,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句,爸,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即便前路荒芜,长途漫漫,我不知你会走到哪里,即便我恐惧,我担忧,此生再也无处寻你,可我还是只能送你到这里,此处荒芜,可你却定要前程似锦,我会在每一个日子虔诚为你祷告,祝愿。我会在每一个祭日陪你闲谈,把酒,一路走好。
那一刻,她的泪突然又流了下来,
无关风景,
无关人流,
只关乎于心。
“小锦确实不容易”,回到家时,林沧雨轻轻叹息一句。
从葬礼开始,沐花衣就一直沉默,这会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妈,我年少时,他就伴在我身边,别人欺负我,他第一个冲出去,打得头破血流了,还要回来笑着安慰我,没关系,我不疼,怎么会不疼呢,妈,怎么会不疼”
“我爱吃糖葫芦,他便把自己买小人书的钱省下来买给我,明明自己馋的要死,却一个都不舍得吃,后来,他也真的不吃糖葫芦了,因为习惯把它们留出来给我,但,他不是不喜欢吃的,妈,他并不是不喜欢吃”
“我从小没有兄弟姐妹,别人都有,我却并不羡慕,因为我有杜锦年,哪一个哥哥能比他好呢?可现在,他那么痛苦,我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我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才能使他不伤心,要是十二岁我真的长出白胡子来就好了,那时候,我就不许让奶奶喜欢我的愿望了,我要许,让我的小锦哥哥一生幸福,让他的亲人永远不要离开他”
她说着,眼泪已经流了满脸,林沧雨紧紧抱住了她。
“小衣,我的小衣”,她喃喃,却无能为力,这就是人生啊,谁能够从容不迫呢?她不能,她的小衣不能,而芸芸众生也不能。
他们只能怀抱着痛,把日子过成幸福的模样。
“小衣,人生匆匆,好时光不过那么几年。不过若你愿意,可以把每天都过成好时光”,她这么说,却连自己都忍不住反问自己。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杜锦年在父亲去世的第十天要离开小镇
那年,他高二。
走的那天,他去找了沐花衣,给她买了一只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丫头,以前说过那么多最后一次,都没实现。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了”,他依旧笑,却笑得人心里湿漉漉的伤怀。
“不许这么说”,她哭,在他面前她总是忍不住任性。
这次,他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转过头去。
庄子说:“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可她却不知道,往后的很多年里,无论她怎么逃避,记忆里总有这个人的影子。只因,他代表了她整个童年时光。只因,那么多的温褶与善良都是他带给她的。
她记得,在阳光最明媚的那些年她曾对他说过这样一段话,她说,杜锦年,如果你以后敢娶新娘子,我就往你新娘脸上泼硫酸,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
这种狠话,说起来很容易,只是有多少人放过这样的狠话,最终却永远都不会这样做,甚至连祝福都偷偷的进行,永远都不敢摆上台面。
有些东西,只因太过珍重,所以占有欲十足。
郎骑竹马来
绕床弄青梅
于今,竹马远去。
“小衣,以后要好好的生活”。这是杜锦年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往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你看,她的生命总有那么多人在同她讲各种各样的话,善始善终的,看似没有遗憾,却又留下一幕幕的尾音。
在每个午夜梦回
求之不得,弃之可惜。
从那以后,沐花衣再也没吃过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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