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乔木带她去了体育场。
那时,沐花衣才明白过来,运动减压,她会心一笑。
“没想到吧,沐花衣,在这地方还有一个体育场”,此刻,许乔木卸下了白天的冷漠,轻松的像个孩子,“沐花衣,你知道吗,每个人都会有孤独恐惧的时候,这些情绪,有生之年必不可免”,他说。
“不是的,许乔木,伤口若只有孤独或恐惧那么单纯,一切就都简单了。有些事情,是绝望,是我们芸芸众生凭一己之力怎么挽回也挽回不了的”,沐花衣说。
不知为何,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滥情绪她想跟他说。
“沐花衣,我三岁时,母亲就离我而去了,那时候,我还有一个姐姐可以抱着取暖。十四岁的时候,我姐姐也离开了,那时候,我就开始一个人了,关于绝望,我比你们更加懂。”
“沐花衣,人生在世,没有人喜欢一个人,也没有人喜欢绝望,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那时候,我也怕,我也会整夜整夜的做恶梦,可久了,就习惯了,甚至连心魔也要自己克服”。
许乔木一直用平静的声音说着这些,可沐花衣的心却开始剧烈的疼起来。
“沐花衣,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我棒,也不是为了博得谁的可怜,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可以,就快让自己好起来,不要让生命整天活在伤痛里,不要让别人的错误毁了我们的人生”,暖风习习,沐花衣看着他,静静地,看了好久,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或做什么,只是觉得那一刻的许乔木是那么不一样。
对呀,那么不一样,那个骄傲如神的男子,他和她一样,是芸芸众生中伤痛的一员。
“不要让别人的错误毁了我们的人生”,沐花衣在心底默念着,“许乔木,虽然这样,我还是不能轻易做到呢,可能是我太笨”,她自嘲的苦笑一下。
“谁又能轻易做到呢”,许乔木小声呢喃一句,是啊,处在他们这个年龄,想与世界握手言和太难了,只是那时沐花衣并没有体会到许乔木语气中的无奈。“沐花衣,心情不好的时候,别多想,跑一跑就好啦,那些不开心会随着汗水一起蒸发,明天,又会是新的”,许乔木这么说着,自顾自的跑了起来,沐花衣跟在他身后也跑了起来。
夜风拂动,铺展在沐花衣的脸上,泛起温柔的涟漪,就像母亲的手拂过她的脸颊,可那些记忆早已经很远很远了,远到不刻意去想都已经生疏。只是沐花衣知道,有些东西,是骨髓里流淌的热血,也是心口上用朱砂雕刻的蝴蝶,即便它顾盼流连,如同转瞬之间呼之将去,也终究不会消失。
夜晚太过宁匿,沐花衣和许乔木都没有再说话,只有草丛间的虫子不甘寂寞的叫着,仿佛是另外一个人间。
那一刻,沐花衣才明白,人间为什么需要黑暗。
因为,只有在夜里,人们才会释放那些白日里隐藏起来的情绪,才会拥有一个独属自我的世界,这个世界是任何一个别人都打搅不到的。
回去时,沐花衣已大汗淋漓,可心里的寒冷仿佛真的被那些零散的脚步烘暖。
“沐花衣,其实我并不讨厌你”,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许乔木突然对她这么说。
他怎么会讨厌她呢?怎么会。
沐花衣怔了一下,微笑着对他说谢谢,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最真诚的一个微笑。
“嗯,快进去睡吧”,许乔木有些不自在的朝她摆摆手。
“晚安,许乔木”,她说。
沐花衣想,许乔木一定不知道,在他对她说不讨厌的那一刻,她心里所有身是客的悲伤全部都消融掉了,剩下的只有饱满的温暖与相信。
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吧,即便他们都未料定故事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沐花衣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许乔木的敲门声钻进了耳朵。
没等她说话,他就出声了,“你不必起来,从现在开始到之后的一个小时时间里,我会一直在你门口守着,你放心的睡,等确定你睡着了,我再离开”,许乔木这样说着,沐花衣刚想拒绝,他又出声阻止,“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我姐姐离开的那些日子,我也只是想有这么一个人,仅此而已。那么,晚安”,许乔木这么说着,她不再拒绝。
他只是想弥补自己的遗憾吧,把年少许乔木未得到的那份温暖弥补给其他人,一直以来,沐花衣都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能走进许乔木层层设防的城堡里,难道仅仅是因为年少时那点稀薄的情谊?她难以置信。但在那一刻,她大抵明白了,是她们骨子里的东西太像。这么想着,沐花衣脑海里又出现了白芍药的影子,在许乔木姐姐出事的那些时候,她在哪里呢?她想了好久,终于睡着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整个人的气色果然好多了。
去了学校,果然不见安小语再找她的麻烦,即便路上遇到,她也只是瞪她一眼便飞快的走掉。
沐花衣摇摇头,走进公共教师,未坐定便又听到几个女生咋咋呼呼的讨论声。
“听说这学期会来一个超帅的选修课老师教我们摄影”,女生A兴冲冲的说。
“真的吗,真的吗,喂,小柔,把你的粉盒借我一下,我补个妆”,女生B叫嚣。
于是,在众人的讨论中,林邵杨的形象在她脑海中渐渐拼凑了起来。
青年才俊,是一家杂志社的幕后老板,从小到大光环无数。业余爱好摄影,去年一直浪荡在各处拍照,据说排出来的东西也很有情调,获过许多知名大奖。更重要的是这么一个优秀的人物,不过长她五岁。
于是,当二十四岁的林邵杨走进教室的时候,他的周身立刻被镀上了一层光环。
真的很不一样,跟沐花衣想象的简直是云泥之别,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像林邵杨这种放纵不羁爱自由的文艺男青年会留着长胡子,扎着马尾辫,一身休闲装,不修边幅。可当林邵杨真正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和众女生一样被惊艳到了。真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温文尔雅,眉目如画,最重要的是一脸和煦如春风的灿烂微笑,给人热烈的温暖,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谦逊与礼貌,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这样的男子,也只有安暮蝉能与之媲美,只不过,如果说安暮蝉是天山上那一汪清澈的寒冰,那他就是冬日里那一抹恰到好处的暖阳,既不过分灼热,也不过分骄傲,恰到好处的妥帖。
不知为何,初见林邵杨,沐花衣便有一股强烈的亲切感。可能在我她的潜意识里就想成为一个像他那般的人吧。
其实,林邵杨在昨天就拿到了系主任给他的点名表,点名表的最前端,沐花衣的名字赫然在目。说不激动是假的,她的名字曾那么多次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就像是缘分调皮的逗笑。她的情绪也曾那么多次的感染过他,让他动容。他也真的无数次的幻想过这个女孩的样子,她在他的脑中浮现过太多次。好在,缘分不算太差,他们终究遇到了。如今,算是亲眼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就像一个素不相识的故人,在命运的图层里,他们已经见过太多次,如今终于要打照面了,林邵杨这么想着,竟微微有些激动。
于是,今天一进教室,他就在四处打量,目光锁定在了靠后排一个女孩身上。
她像一株孤独的龙胆花,安静的存在着。周身空无一人,孤独却安然自若。整个世界仿佛都不在她的生命当中。
今天,她穿一条枣红色的复古长裙,头发全部束在耳后,清丽而倔强的面庞全部暴露在空气中,特别是当她看向人的时候,那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安静里面又泛着一圈圈美丽的波浪。
当时年少,你一笑,众生颠倒。不知为何,林邵杨的脑袋里出现了这样一句话,他早已经过了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年纪,自始至终也没有认真相信过什么一见钟情,比沐花衣美丽的姑娘他也见过不少,只是,独独见到她时,他被惊艳到了,脑海中浮现出了这句话。
但也仅仅只限于惊艳,就像遇到一处好风景罢了。
果真是气质高于容貌的姑娘,林邵杨微微一笑,想点一下名字,验证自己的第一感觉是否正确。
林豆豉便是在这个时候气喘吁吁的冲进来的。
“林老师,对不起”,她假惺惺的朝他鞠了一躬,便跑到后面坐到了沐花衣身边。
“刚刚好”,林邵杨狡黠地一笑,开始上课。
从刚刚开始,沐花衣就在出神,回过神来,就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自从莫妮妮、安小语事件发生后,她更不愿意跟陌生人交往了,所以,她的朋友只有马鹿,但不知为何,今天这个坐在她身边的女孩她并不反感。
沐花衣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她的面容小巧而清丽,让人第一眼望去就觉得舒服。眼睛如同婴儿般纯洁,那一双大眼睛湿润润的,散发着任何人都拒绝不了的温暖光芒,竟让她莫名其妙的喜欢,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一直以来,一见面就合她眼缘的人并不多,但这个女孩子却是其中一个。但沐花衣并没有跟她搭话,而是打开笔记,准备上课。
“喂,喂,同学,我叫林豆豉,你叫什么名字”,林豆豉看到沐花衣没有理她,就自顾自的打起了招呼。
“沐花衣”,沐花衣回她
“小衣姐,我们的名字彼此彼此”,林豆豉笑嘻嘻地说,仿佛找到了人生中另外的乐趣一般。
一节课,林豆豉一直在笔记本上划着沐花衣的名字,嘴里嘟嚷着,沐花衣,林豆豉,林豆豉,沐花衣……
临下课时,林豆豉和沐花衣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下午,沐花衣上□□,有一个叫东方小豆子的人加她。她点同意,不多时,嘀嗒声提醒她留言新增。
点开看完,眼眶竟莫名湿润。
“花衣姐,有人说,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那么,不知道上一世的我们,是否相知了很多年。不知为何,在见你的第一眼我便喜欢你了,我想,这便是他们讲的久别重逢吧。对于这世上的种种人情我并不都懂,有时它们也曾给予我诸多困惑,但我想,人与人的交往也没那么复杂,不过就是我掏一份心,你掏一份心,两份心合起来就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花衣姐,真诚的希望我能成为你的朋友。”
沐花衣想,就是从那一刻,她开始相信宿命的吧。
宿命所给予她的纠缠或馈赠那样的突如其来,就像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林豆豉和她的哥哥——那个在沐花衣生命里给予她最温暖馈赠的林邵杨。
很久以后,林邵杨曾问过林豆豉,公共教室里有那么多人,她为什么偏偏坐在了沐花衣身边。林豆豉并不正经回答,反而用兄妹间“心有灵犀”来取笑林邵杨。林邵杨也不恼,只是淡淡微笑,随着岁月,他开始越来越波澜不惊了。
其实,那日林豆豉只是看到了沐花衣身上的那朵龙胆花而已,棉麻的枣红色复古长裙上,上面绽放了一朵安静的龙胆,突然让她觉得那是个不一样的姑娘。
岁月给了他们答案,给了他们痛,却也给了他们温暖与微笑
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在看到爸爸寄来的信时,沐花衣脑中竟猛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这是《逢入京使》中她最喜欢的两句,寄托着一份信任与深情厚意。
她呆了好久,远处的风吹来又走远。
直到对面的林邵杨提醒似的说,“沐花衣同学,快打开看看吧”,沐花衣才回过神来。
她点头,手仍止不住颤抖。
打开信来,大大的方格纸上布满字迹,那些絮叨的文字把她带回到了往日的时光里。平凡的家常里短,简单的油盐酱醋,遍布生活的痕迹,温情的足以平复狂澜。
沐花衣大抵是明白父亲的,不打电话,选择用最陈旧的方式问候,只不过想让这问候随纸张陪伴她更长久一点,更真实一点,毕竟,纸张比电波更容易触碰。
但无论怎样,最动人的还是生活本身。
信结处一句,“小衣,累了的时候,别忘了回家,我们重新开始”,还是让她忍不住落泪了。
那天,沐花衣哭了好久好久,哽咽,抽泣,放声大哭,呜咽,真的好久好久。幸亏是在几乎没人的小花园里,她才能够不那么尴尬。
林邵杨一直没走,他没有劝止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可他忘了。人在脆弱的时候是经不起安慰的,他一安慰,沐花衣反而哭的更厉害了,像是要把这些年来经受的所有不敢痛的痛,不敢说的委屈都化作泪水,一股脑的流尽。
很久以来,沐花衣从不在陌生人面前轻易流泪,因为太突兀,她承受不起这份突兀,可在林邵杨面前,她却哭的如此随意,如此自然,像个还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一般恬不知耻。对于沐花衣的哭泣,林邵杨也丝毫不觉尴尬,只是用温润的声音告诉她。
哭泣,是最动人的情感,一点也不丢人。
他的声音一点点渗透进沐花衣的心里,让沐花衣的情绪逐渐开始平静下来。
林邵杨什么也没有问她,那天,他只是陪她说了很多话,很多年后,沐花衣还能记起那些话。他说,“这是明媚天地最好的时节,阳光很好,青草很好,风也好。偶尔抬头,还会看到天空中飞机飞过留下的弧线”。
他说,“很多年后,你可能还会看到诸如此刻或者比此刻更美的风景,但这一刻在你的生命里却不会重来了。所以,不必任何人告诉你去珍惜什么,你只要自己想一想时光的流失自然而然的就会去珍惜了”。
他还说,“无论多大的伤痛都会是我们生命中的那一场狂风,那一阵暴雨。有人被吹成了重感冒,有人被淋得发烧。或许也有人什么事情也没有,但好在,感冒发烧总归会过去的,痛过就知道下次要穿好棉衣,带好雨伞了。”
最后的最后,他说,“我没经历过你的痛,所以说再多也只是隔空搔痒,但即便是这样,我也要说,至少,在你觉得孤独的时候陪你说说话,让你知道,这人间没你想的那么冷漠和无关紧要”。
林邵杨记得,白居易的《琵琶行》里有这么一句话: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在整篇文章中,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句。可他认识的人里,却好像从未有人注意过这句话。于是,有时候,他总会觉得有些寂寞。直到很久之后,沐花衣无意间说起这是《琵琶行》里她最喜欢的一句诗时,他才决定遵从命运。
在那个下午,沐花衣在他面前哭的一塌糊涂,他并不担忧反而欣喜。
他明白,一个人的情绪压抑久了,哭出来反而是一种解脱,于是他并不劝导她让她止住哭泣,反而引导她哭出来。
即使世界都被哭的昏天黑地。
即使她的哭声令他心疼。
其实,林邵杨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那么坚定她就是沐花衣,他也怕认错。可在收件处看到那封寄给沐花衣的信时,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取走给她。
在她接过信的那一瞬间,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竟漫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他与命运、与自己打了一个赌。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她哭的那一刻,他的心里竟产生了微妙的连带作用,他竟然奇迹般的感受到了她的委屈。那一刻,他不得不向缘分俯首称臣,在他和她还未见面以前,他就在缘分的河流里遇见了她无数次,他参与了她生命中所有的狼狈时刻,所以明白亲情是她心里的伤口。
如果说之前对她还只是好奇,那么从那一刻起,他想介入她的生命,尽最大的努力守护她,愈合她的心伤,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也是从那一刻起,他突然明白,喜欢这种感性的感觉,需要的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直抵心头。
后来,她哭完,回过神来,挂着未擦干的泪珠,哽咽的问他是怎么认识她时,他有一些慌乱。是啊,他不过是给他们上了一节课的代课老师。
急中生智,他扯上了林豆豉。
“豆豉是我妹妹,她最近总跟我提起你”,林邵杨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她,是自己想与她做朋友。
对于十八九岁的她来说,他还真算个老男人,不知被老男人注意,沐花衣会作何感想。
“常来家玩哈”,最后的最后,他以大哥哥的口吻故作轻松的结束了对话与陪伴。
天知道,他心里像被猫挠一般不舍。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林邵杨一直默念着这首诗,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刚回到家,林豆豉就像一只花猫般扑了上来。
“哥,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叫沐花衣,哦,对了,她也在你教的摄影课上上课,我真的可喜欢可喜欢她了,有空介绍你们认识”。
“好”,林邵杨揉揉林豆豉的头发,默念着她那句“我真的可喜欢可喜欢她了”轻轻微笑。
朴树的《傲慢的上校》里有这么几句歌词
人如鸿毛命若野草无可救药,卑贱又骄傲,无所期待无可乞讨
,命运如刀,就让我来领教。
于今,沐花衣年岁渐长,较于世界,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微茫,可心里到底隐忍着一份不甘。或许,这份不甘便是她至今还不肯原谅的理由吧。
收到爸爸的信,不动容才是假的,毕竟人在异乡才能真正觉察到家的意义,可心里到底还是无法做到毫无芥蒂。
反复提笔,写了作罢,作罢又写,兜兜转转间,诺大的纸张上只有孤零零的八个大字:保重身体,安好勿念。
直到吃晚饭,许乔木还是一直没有回来,沐花衣一个人静静吃饭。这些天已经习惯了跟他一起吃饭、生活,如今,空荡的房间,诺大的饭桌只坐着她一个人,反而更渲染了她的寂寞。就在这万籁静寂中,电话突然响起,“花衣姐,今晚来我家玩吧”。
是林豆豉的声音,穿透层层电波传来,带有饱满的生命力,沐花衣想她可能是太过需要这份力量了,于是答应了她。
穿衣,关门,关灯。
黑暗中,许乔木的家俨若一座空城。
没有人是天生喜欢孤单的,就像没有人生来就会坚强一样,许乔木也不例外。此刻,沐花衣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一直以来许乔木为何选择住校,心里猛地漫上了一股疼。
上次,林茂在的时候听他说过,许乔木初中就搬出来独住了。
这么多年的时光里,无论单薄或饱满他都自己一个人。哭,自己哭;笑,自己笑;甚至寂寞了,也要自己消遣。
原因,她未深问,可想想便知道是一个令人心痛的故事。想到这,沐花衣叹了口气,冲进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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