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秋天,来的猝不及防,夏热还没有完全褪尽,风便裹挟着落叶迈入凋零。
林邵杨突然要走的消息,也来的猝不及防。
课堂上,静的听不见一丝声响,完全没有了往日轻松愉快的氛围,林邵杨始终是笑着的,那笑容里却染尽了别离的哀伤,像桃花谭的水,把离别的氛围渲染的恰到好处。
恍惚间,不知是哪个女生的哭声惹开了头,一连片的抽噎声响起。
林邵杨收拾好情绪,用尽量自然的口气说,“同学们,林老师喜欢你们微笑的告别,我们来日方长。喂,花格子姑娘,别哭了,再哭就成一只大花猫了”。
只是这次,他的玩笑没有起到一丁点安慰的作用,气氛太过凝重。沐花衣趴在桌子上,心里头难过的要命。
离别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可是她们每个人生命中却都有大大小小无数的离别。离别带走了她们的爱人、亲人、友人,可她们却挽留不得,因为“死生由命,富贵在天”,更因为,她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们不能以爱的名义阻止任何人的决定。
许乔木坐在她的身旁,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沐花衣朝他笑笑,他却没有笑,而是冷着脸捏捏她的脸颊,吼了她一句,“难过就专心难过,用不着跟老子逞强,逞强脸皮又不会变厚一层”。
一句不温柔的话,却温暖的沐花衣想哭。
“许乔木,自从遇上我后,你的教养都喂了狗”,沐花衣吸吸鼻子说。
“去他的教养”,许乔木黑着脸骂了一句。
下课时,沐花衣追上了林邵杨。
“怎么突然便要走了呢?”,她问他。
“沐花衣同学,你这么聪明,一定懂得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吧”,林邵杨苦笑。
沐花衣点点头,不置可否。
“可是,还真的非常舍不得你呢,林邵杨,林老师”,她说。舍不得的不只是朋友,也是老师,相比沉重的告别,沐花衣还是愿意用轻松的口吻与他告别,她也相信,来日方长。
“沐花衣,人生在世,万事缘定,有缘自会再相逢”,林邵杨拍拍沐花衣的头,笑着说。
不知为何,那一刻沐花衣竟又想起辞世十多年的阿婆,想起了在童年最无知的时候她对她说过的那句道别。
那句话,竟与林邵杨的话,那般相似。
“林邵杨,我信缘却更信你”,这是那天沐花衣对林邵杨说的最后一句话,秋日黄昏美好而安宁,她的心也由此变得安稳起来。
“沐花衣,其实我更舍不得你”。
沐花衣走了很远之后,林邵杨在她身后大声喊出了这句话,她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回头。
“是呢,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林邵杨。”
送别林邵杨那日,沐花衣,许乔木,林豆豉三人结伴。
“哥,你不走好不好”,林豆豉一脸委屈的拽着林邵杨的袖子不肯松手,看的旁人满是心酸。
“丫头,该自己学着长大了”,林邵杨拍了拍林豆豉的脑袋,示意她松手,却把许乔木叫到了一边去说话。
“许乔木,她前二十年人生一直动荡。希望,你是结束她动荡的那个人。我把她,好好的,郑重的交给你了。希望你免她纷杂,避她危难,阻她惊扰,给她幸福人生”,林邵杨郑重托付,面色一改往日的柔和,变得严肃起来。
“林老师,宽心,乔木一定肝脑涂地,不负所望”,许乔木说。
“好,许乔木,我信你,这是我们的君子之交,不必让她知晓”
“好”
林邵杨过了安检之后,他们便离开了,因为不放心,沐花衣执意把林豆豉送回了家。
“小衣姐,从此之后,我在这座城市就是孤儿了”,一进门,林豆豉就紧紧抱住了她,哽咽着说。
“豆豉,你相不相信我”,沐花衣拍了拍林豆豉的背,问她。
“相信”,林豆豉看了她一眼,坚定的回答。
“那么我告诉你,豆豉,你永远不会是孤儿,因为你是个那样好姑娘,我们都如林邵杨一般爱着你”,沐花衣说。
至此,林豆豉情绪才开始稍稍平静。
“小衣姐,其实,我哥并没有大家看起来的那么坚强,他从小就懂事,不像我,好像从不要别人操心,所以获得的爱总是比别人少,给予的爱总是比别人多,他其实很傻,很固执”,林豆豉说。
“豆豉,我知道,我知道的”,沐花衣拍拍林豆豉的背,安慰她。
在这世界上,就是有人特别容易被爱,而林邵杨,却不是那种人,他太容易被人依赖,却不会依赖别人,所以过得很辛苦。可好在,像他那样温润的君子,总会把痛看成享受,一次次从头来过。
“豆豉,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爱他的”,沐花衣想起林邵杨那抹温暖的微笑,坚定地说。
待林豆豉情绪平静下来后,沐花衣才离开。出了门,才发现许乔木在路边的大树下等她,秋日的风有些萧瑟,他指尖夹着一只香烟,嘴里吐出迷离的烟雾,见她出来后,他不动声色的掐灭了烟,朝她微微一笑。
那一刻,沐花衣觉得她被生命征服了。那种彻彻底底的甘愿,即便平庸,悲哀,她也愿意守着那么一个人。而由这种情绪萌生出的却是害怕与患得患失,多希望,白头墓穴长相依,可又怕自己福薄,一旦错过,那会是多深的遗憾呢。
她轻叹一口气,止住自己的思绪,微笑的朝许乔木走去。
之后,她和许乔木十指相扣的在黄叶铺满的小道上散步。
“沐花衣,你觉得林邵杨怎样?”,沉默良久,许乔木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沐花衣哈哈大笑起来,捂住肚子半响说不出话。
“严肃点”,许乔木有些气愤的拍她的背,她却不答反问。
“你吃醋?”,她抱着开玩笑的心态逗他。
“嗯”,出乎意料,他答的没有一丝犹豫,这种认真让沐花衣也不由自主的认真起来。
“和他在一起感觉很舒服,就像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许多话不必言传便可意会”,沐花衣这么说完,有些忐忑的看向许乔木,不知他是否能明白。
许乔木却仿佛捉弄她一般,良久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她认为他生气了时,言简意赅的告诉她,“沐花衣,你要记住,我才是那个能给你一世安稳的男人,只是我,不是别的任何人,而你,只能为我停留”。
“好”,沐花衣说。
一世安稳,在萧瑟秋风中,温柔而醉人。
好久之后,沐花衣才知道了那天林邵杨和许乔木的谈话内容。
“许乔木,小衣前二十年人生一直动荡,希望,你是结束她动荡的那个人。我把她,好好的,郑重的交给你了。希望你免她纷杂,避她危难,阻她惊扰,给她幸福人生”,林邵杨郑重的说。
“林老师,您宽心,乔木一定肝脑涂地,不负所望”,许乔木的语气也如林邵杨般郑重。
“好,许乔木,我信你,这是我们的君子之交,不必让她知晓”。
“好”。
一场温柔托付秋风,可惜秋风错,深情厚谊,终究辜负。
晚上的时候,林邵杨才到达C城,他给林豆豉打电话报平安。
“哥,你后悔吗?”,林豆豉问他。
“豆豉,你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爱一个人,她之所愿,便是你之所求”,林邵杨说,话语里盛满温柔。
“哎,傻哥哥,我的傻哥哥”,林豆豉叹息。
与此同时,许氏办公室顶层,许尧年也在悄悄叹息,那是在他得知许乔木跟沐花衣恋情的第二天,他让林茂去调查了沐花衣的资料后。
林茂不语,不明白之前震怒的许尧年为何在看完沐花衣的资料后,突然偃旗息鼓,站到窗口,愣愣发起呆来。
“许总,我不是故意隐瞒您的,只是少爷自小孤独,自从前几年绾小姐离开后,他的孤独更严重了,如今,有一个人能真正走入他心里,我实在不忍心,我实在……,哎”,林茂叹气。
“林茂,你相不相信缘分”,好久之后,许尧年这样问。
林茂不明所以,却还是如实回答了他。
“相信,许总,我相信”,林茂答。是啊,他相信,相信注定相遇的人终究相遇,相信离开的事终究离开。
“我以前是不信的,自以为人定胜天,自以为坚持就能走到最后,可现在竟不得不信”,许尧年这么说着,自嘲的一笑,鬓角的几根白发,看的林茂触目惊心,还记得自己刚跟着许尧年时,正是他的好时光,风华正茂,指点江山,如今,仿佛只是一瞬。
“那,许总,我们要怎么做呢?”,林茂问。
“罢了,随缘吧,我已经做错一次了,不想再错”,许尧年说。
秋末的时候,沐花衣系里举办了一个以物换物的活动,大大的手绘海报,上面有一句广告式的话语,“你的多余,我的需要”。
沐花衣回去看了下,除了些许旧书,实在没有可以拿去兑换的东西。而那些旧书,因为身体某一部分偏执的情怀或者说情节,她舍不得拿它们去兑换,刚想作罢,林豆豉的电话便打过来。
“小衣姐,我们也去以物换物好不好,刚才整理了一下,发现我有好多没用的旧东西呢,我们也去赶个热闹吧”,林豆豉说。自林邵杨走后,她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对于她,沐花衣更不自觉的担上了一份责任,因此,在她邀请她去以物换物时,她几乎不假思索便答应了。
挂了电话,沐花衣却又开始苦恼,不知道自己拿些什么去兑换,犹豫了好久,还是拿上了一本书,那是她特别喜爱的一本书,岩井俊二的《情书》。
扉页上,有一行她很久之前手写上的一句话。
藤井树,你的生命化身为那场雪,消融于天地,从此无悲无喜。可在我的生命中,从此,每一场雪都是你。
拿好书,她便出发了。
到了约好的地方,才发现林豆豉的旧物果然多的吓人,沐花衣无奈地笑笑,与林豆豉一同把东西搬到会场,然后,开始等待。
很久过后,沐花衣那本已被翻旧的书还是无人问津,她在心里偷偷叫好。
“沐花衣同学,可以换走你的书吗?”,不知何时出现的许乔木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的抽走了她的书,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水晶的茶花胸针。
“许乔木同学,你的‘旧物’太贵重,我这一本旧书恐怕换不起”,沐花衣瞪了一眼在旁边奸笑的林豆豉,愤愤地说,对于这两个狼狈为奸设计她的人透露各种不满。
许乔木没再说话,把胸针优雅的别在她衣服上,拿上她的书潇洒的走掉了。
“定情信物哦,小衣姐”,林豆豉揶揄地笑笑,沐花衣拍了拍她的头不再说话。
回去的时候,沐花衣在路上遇上了安小语,想装作视而不见地走过,却被她叫住。
“沐花衣,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安小语说。
沐花衣大抵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却还是决定要跟她谈一谈,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讲清楚的,老是逃避始终不是办法。
“小衣姐,你还是不要过去了,她从刚刚在会场就一直盯着你看,很可怕的样子”,林豆豉拉着她一遍遍的劝她。
“没事的,豆豉”,沐花衣安慰性的拍了拍林豆豉的手,示意她放心。
“那,我在这里等你,你有事叫我”,林豆豉还有些犹豫,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你先走吧”,沐花衣说,用眼神鼓励她。
“好吧”,林豆豉叹了口气,“你自己小心点”,她说。
沐花衣微笑的点点头,待林豆豉走远后,才转身走向安小语。
“沐花衣,你还真是厉害,不过,你恐怕得意不了多久了”,刚一走近,安小语嘲讽的话就直勾勾地抛过来,对于她的这种语气,沐花衣早已见怪不怪了。
“安小语,如果你是来讲风凉话的,那么我先走了”,沐花衣笑笑,转身要走,不想跟她浪费时间。
“你等等”,安小语有些着急的叫住她,“沐花衣,芍药姐要回来了”。
时隔多日,白芍药这个名字又一次出现,她却不再惶恐。
“既然外出多年依旧决定要回来,那当初为什么选择离开,她难道不明白,她的潇洒干脆可能会伤很多牵挂她的人的心么”,沐花衣这么问出口,更多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时,她以为,白芍药的离开只是因为她不甘平庸,想要去更好的环境里深造。
“你知道什么”,安小语轻蔑的声音响起。
你知道什么,安小语这么对她讲,她抬起头便看到了她义愤填膺的表情。那一刻,沐花衣突然开始佩服起白芍药了,能让安小语这种高傲的女孩都佩服维护的人一定会是个不凡的女孩,她想。
于是那天,沐花衣果然听到了一个不凡的故事。
“乔木哥的母亲与许伯父的感情一直不和,这是圈里都心照不宣的事情,绾姐和乔木哥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丢下她们出国了,许伯父对他们不太上心,所以绾姐和乔木哥一直就很缺乏母爱和父爱,他们一直相依为命”。
“乔木哥恨父亲,不愿意按照他的意图生活,他的叛逆在圈里很出名,而绾姐,虽然我对她了解不多,但听说,虽然她叛逆,但她比乔木哥顺从父亲,所以,公司的继承便落到了绾姐身上”,安小语一口气说了好多,她停下来叹了一口气。
这是沐花衣第一次听到许绾的事情,那之前,她从未听说,许乔木有一个长他五岁的姐姐。
“大概是六年前,绾姐意外去世了,许家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你都无法想像,那一阵子乔木哥多么颓废,我们甚至怕他自杀,是芍药姐整日整夜的守着他,安慰他,陪他度过那段困难的日子。沐花衣,我不会讲话,也从不轻易佩服人,可芍药姐真心让我觉得佩服。后来,没有选择,许伯父逼迫乔木哥去国外学习经济方面的专业,好接手公司,当时乔木哥怎么也不肯,芍药姐心疼乔木哥,自动请缨去大洋彼岸学习。那时,许白两家已经定亲,所以这种选择也不失是一种可为的办法”,安小语的话还在继续,沐花衣的思绪却飞的很远很远。
白芍药走的那年不过十四五岁,十四五岁,是她们还在家人的庇护下享受温床的年龄,而白芍药,却可以为了一个人,远渡重洋,用柔弱的肩膀担起铁肩道义,算起来,她也不过是一个单薄的女孩子,可那种魄力又怎能不让人信服呢。
“芍药姐她无怨无悔的付出了那么多,你又做了什么呢沐花衣,却坐享渔翁之利,难道不觉得惭愧吗?”
回家路上,安小语的话始终在她脑际盘旋。
白芍药,她爱的那样坦荡、真诚,可恰是这种坦荡、真诚比虚伪更让沐花衣退却。
那么美好的女子,比起她来更像一只扑火的飞蛾,而沐花衣,也不愿她被浓烈的火舌炙烤成烬,她希望,她能浴火成凤,永存于世间。
那天的事,沐花衣对许乔木只字未提,心里却偷偷做了一个决定。
冬初,A城下了那年的第一场大雪,雪如天使般洁净,带着洗涤一切的圣洁飘洒向人间。沐花衣心里的诟病却隐藏的那般深,深到她自己都误认为它已经不存在了。
初雪那天,远在C城的林邵杨给她发短信了。如今,他回到了编辑部,日子不温不火倒也算如意。
“雪攀松枝,人世圣洁。拉上爱的人,出去走走吧”。
这是林邵杨发给沐花衣的短信内容,看完后,她重重叹了口气,把心里那些细长而惆怅的情绪发泄出来。在这人世,多少人曾因一场雪热泪盈眶,那白头偕老的寓意,是多少人想完成而再没有机会完成的遗憾。穿好棉服,沐花衣便去找许乔木。如今,对于与他相处的日子,每一天她都格外珍惜。
见到许乔木时,他刚放下手中的电话,面色凝重。见到沐花衣进去,却又一瞬间缓和了脸色,把刚才的阴郁敛去。
“怎么了?”,他好脾气地问她。
“许乔木,不要对我这么温柔好不好,我怕我再也舍不得离开你了”,她笑笑,玩笑却略带感伤。
“最好是这样”,许乔木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转而用宽厚的手掌揉了揉她披散的长发,“最近老感觉你不对劲,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转而用犀利的目光直视她,问道。
“没……没有”,沐花衣心虚的低下头说。
“最好没有”,许乔木点点她的脑袋,说。
“许乔木,我们出去看雪景吧”,沐花衣抑制住感伤,笑嘻嘻地说。
许乔木没吭声,走到窗边拉开了百叶窗帘,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仿佛带着冲破一切的决绝,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不行,现在出去会生病的”,许乔木一口回绝。
“我哪有那么娇气”,沐花衣抗争。
“我说不行就不行,没商量”,许乔木说。
“还真霸道呢”,沐花衣气极反笑。
“沐花衣,你总是说我霸道,可你从未看到过在别人面前,我也会冷静地甩手看热闹,这样的我,你从不知道。因为是你,因为你不一样,我的理智,冷静全都躲起来了,我总会方寸大乱,可是,这普天之下哪有一份爱是可以从容不迫的呢?”,许乔木气急败坏的反驳着,语气急促而暴躁,沐花衣却因为他的话而放软了语气。
“阿乔哥哥,在我们家乡,有一个传说,初雪那天一起走过一条完整路途的恋人会白头到老,虽然我不相信什么传说,但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我们还没一起看过雪呢,就这一次好不好,求求你”
是啊,求求你,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所以我想把能经历的都经历一遍。在遇到你之前,我曾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在离开你之后,惟愿记忆能够温存我无你陪伴的一生。可惜这些话,她不能说出口。
想了一会,许乔木终究妥协了。
其实,从一开口,沐花衣就知道他会妥协,因为他总是抵挡不了那句阿乔哥哥。许乔木给她围上一条暖和的围巾,戴上帽子和手套,直到她全身上下除了脸之外不露一丝缝隙才满意的作罢。
“沐花衣,我该拿你怎么办?”,许乔木貌似问她,又好像问自己。
每次她求他的时候,总是爱放软声音,唤他一句“阿乔哥哥”,他最受不了这四个字,自长大的她口中而出,带着长大的沐花衣特有的冷冽和清凉,却又夹杂着浓重的祈盼,温柔的不像话。就像一千只小蚂蚁爬行在他的心尖上,□□难耐,却又掀起一阵奇异的电流。这时候,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方设法的摘给她。
或许,只因是她。
普天之下哪一份爱能够冷眼旁观,从容不迫呢?
很久之后,沐花衣还清醒地记得。那天,在那场雪里,许乔木怕她滑倒,自始至终都拉着她的手,那时候,她竟有一种她们可以一辈子走下去的错觉,可现实却让她明白,永远是一种太过奢侈的东西。
那天,在那场雪里,沐花衣化身话痨,说了足够她一生讲的话。
“许乔木,你知道吗,我是最不相信爱情这种东西的。因为在我前十几年的人生里,经历了足够多的别离,失去,背叛,这些东西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的内心,让我极度的缺乏安全感,不愿相信任何人,可不知为什么,我却偏偏鬼迷心窍,爱上了你”,沐花衣说,声音感伤而又无奈。
许乔木的眸子闪了闪,没有说话。
“这十几年的人生,相比许多人来讲更像是一本糊涂账,被背叛过,被抛弃过,这些,我从来不敢对别人讲,因为我怕那些讲出去的话终有一天会化作一把利剑反馈于我,我顾忌人心不古,也顾忌人言可畏,可是今天我要跟你讲出来,其实那感觉很痛很痛,很不好很不好,像一根针不断扎进拔出,我痛不欲生,却在劫难逃。我加了这么多很字,不是为了夸张什么,没有人愿意把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扒开对吗,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跟你坦诚我的困顿、黑暗、绝望,只是为了让我们的心再靠近一点而已,这样,即便有一天我们走失了,离散了,说不定也能凭靠这一点惺惺相惜找到彼此,找回来路”。
后来,她的话一语成谶,可惜,那时她们都太年轻,做不到站在彼此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因此,那一点稀薄的惺惺相惜,终归还是没有让她们找到彼此,来路断绝,不见未来。
有一个词叫关心则乱
可惜,他们都明白的太晚。
许乔木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他的手握的更用力了,沐花衣甚至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疼痛,可她却不想停下来。
“许乔木,有很多时候,我觉得缘分更像是一阵飘渺的云烟,我曾不止一次用力逃亡过,被很多人骂作死性不改,依旧固执。以前,看《被人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看到那句,生而为人,十分抱歉,总是觉得感同身受。后来,我遇到了你,我曾对你期盼仰慕,也曾望而却步,却连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跟你在一起,你太优秀了,真的,即使我很不想承认,可还是不得不说,我配不上你”,讲到这,沐花衣难堪地闭上了眼睛,尽管微渺,但让一个人承认配不上另一个人还是很难。
“够了,不要说了”,许乔木出声制止她,脸上的表情凝重而悲伤,沐花衣伸出手努力地想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许乔木,别这样,我最爱看你笑了,只要你一笑,我所有的坏心情统统都不见了,只是知晓,明天一定会好起来”。
话音未落,许乔木的吻便落了下来。
“沐花衣,我不许你再讲这么悲伤的话,我不许你离开我”,最后的最后,他这么说。
那天,因为悲伤的情绪,沐花衣和许乔木都忽略了,那段不长的路,她们只走了一半而已,另一半,被白雪覆盖,成为了另一个时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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