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踢脸也有春天

15 第十五章 合欢


阿七仍是被刘子鸾抱回了“玉烛殿”,搁在了那冰凉的龙榻之上……
    见阿七已然昏迷,正挽袖抬手要施术解那抽魂丹,可却是又住了手,因见她小脸蛋上竟是开始诡异的泛出桃红,且呼吸也越发的均匀而绵长,这不似被“抽魂”的痛苦形貌,反是如入了美梦的熟睡……
    一旁的莫公公也发现这点,抬指轻掰开阿七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眼白,见皆是常态,正舒一口气,却不料刘子鸾眸黯声怒的道了声:“这在她身上究竟下了什么?”
    “嘤嘤嘤……这都看不出么?”
    一道圆润的白影从半开的窗户飞了进来,白色奶犬般的小身子比先前肥了一圈,以至那对鸽子般的小翅膀扇动起来都有些不能沉受之重,索性就落在了榻头,睁大绿豆眼瞥了阿七一眼,稚嫩语声又是一本正经:“这一看就是中了那……合……欢……蛊……”
    合欢蛊?
    刘子鸾看了眼面上桃色的阿七,想来应当不差,抬指拍了拍那阿灵的头顶,甚不耐烦的道:“快讲解法!”
    阿灵忽闪忽闪的眨着眼,嘿嘿嘿的贼笑了三声,道:“阴阳交合,天地之道!”……
    这解法并不出刘子鸾意料,但心上仍是超出意料的跳了三跳,骨节分明的手指戳了戳阿七的额,一脸嫌弃的道:“难道是要让朕费力为她解蛊不成?”
    阿灵偏了偏头,摊了摊无爪的前肢小肉掌,道:“那就出宫去找个雄壮的啊,嘿嘿嘿,外头多的是解蛊的啊……啊……你个老头儿,敢薅我……”
    话未完,便已是被莫公公扯了小翅膀揪出了宫去,这阿灵越长越是嘴贱,对皇上都越发的不恭不敬了,不过悄瞥刘子鸾苍白脸上微现的那一抹艳色,但倒也悟出是这阿灵的激将之法起了作用。
    莫公公顿时想抹老泪,也就是说皇上今夜总算能摆脱那要命的童子之身,以后能堂堂的做个男人了。可思量阿七从那永禾宫折腾而回,身上又是泥又是泪,皇上好洁成癖,难免下不去手,这男儿的初次也很重要,定要留下美好的记忆,才不会影响往后幸福生活……
    这般一想,莫公公从袖中费劲儿掏了掏,摸出几只手指大小的布制人偶,掷地挥手,便化成几名老皮老脸的聋哑老宫娥,令她们麻利的去备了浴桶热水,灌进了那白绢屏风后的浴桶之中。
    老宫娥们又七手八脚的去抬阿七,将她拨了个干净扔进水中洗刷。老宫娥不过布偶,按令行事,自是粗鲁,昏迷之间的阿七本能的挣扎起来,口中还嘤咽的发出痛声。
    刘子鸾闻声,微微侧目,见她的眼泪从眼角一个劲儿的外涌,已将鬓发润透,其貌甚是可怜,不由蹙了蹙眉,挥手令退了那些布偶宫人,上前抬手轻拭了拭她眼角的泪水,轻抚过她的额头、脸颊,放轻语声道:“你不是让朕救你吗?朕定是会救你的……”
    兴许是那手间的抚慰,兴许是那柔言细语,阿七竟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老实的倚靠在那浴桶壁上,呼吸悠长,热气弥漫中,她的长发如海藻一般在水面散开,那水下的纤娇身形若隐若现,刘子鸾觉心上身上都有些异样的滚烫,那似沉睡了许久的男儿本能开始复苏,且有些澎渤难摁之势……
    素衣轻缓落地,探足踏进浴桶,水波荡漾开来,本靠着桶壁的小身子便是头一歪朝水下沉去,一个没留神,那水便些许没进了她的口鼻,他连忙抬手将她拦腰托起,那尚还冰凉的小身子就那般坦荡的拥在了怀中,紧贴在了胸膛,他抬手轻抚她光洁的后背,在她耳畔轻声道:“朕会救你的……”
    这话说得还有些放不开的男儿尊严,可那柔滑小身子渐暖起来后,那散发出的清淡幽香,如春日微风抚过时带起的青青草气,让他觉得似也中了那合欢之蛊一般,使那阴阳乾坤的念头烧得比火还要灼热,终是情不自禁的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樱唇……
    唇畔的轻软润泽让他心间立时狂浪大掀,惊涛拍岸,不觉吻得更深狠了些,可不料她似又难受的在嘤咽落起泪来,小身子也似本能抗拒的不断颤抖……
    他抱着她的手臂紧了一紧,可他的骄傲在提醒他若就这般不明不白的就要了她去,待她醒转,定是会更加视他为厚颜无耻的淫君吧。思量到此,强摁下那身心的煎熬,跨出浴桶,披衣整袍并传来那些布偶老宫娥,下令给她穿戴周整。
    莫公公失望的暗暗叹气,皇上已十八了,一直对女子行不了事,如此下去,怎么绵延子嗣,错过这眼下大好机会,又要等到何时,便是大着胆儿道:“可阿七这蛊不解,她便可能要死在梦中,怎么醒得来啊?”
    话音未落,已见刘子鸾顺手抽出那柄搁在榻头的长剑,利落的剑花儿挽过,犀利的剑风便是在他左手食指划出一道小口,几滴腥红涌出落进一旁所搁的一盏白瓷茶碗之中,在淡青的凉茶水面化开几朵炫烂的涟漪……
    刘子鸾将茶碗轻漾了一漾,再抬手扶起阿七靠在臂弯,将那茶水一点点喂进她的口中。他想他至幼修习仙法道术,丹药也服了不少,他不信这血还不能控住这“合欢蛊”一时片刻?
    ……
    半晌之后,阿七果是恍恍惚惚的醒转过来,刚揉了下有些发昏的双眼,便听一声带着薄怒的轻喝:“朕最讨厌蠢货!”
    这话一出,骇得阿七一个骨碌的翻下榻来,四肢虽还有些许麻木,但竟已有清晰感觉,惊喜之余,却也忙低埋着头,惹下这般大的事还惊动了圣驾,不用抬眸去瞄神色,也知明显带着怒意啊。
    不过忐忑之余,却又转念一想,如此一来,若是气得将她撵走,那不是因祸得福,阿七连忙匍匐在青石地板上,拖着哭腔道:“奴婢出身贫贱,没见过世面,书也念得少,的确是蠢货一个,实在不配在皇上身边当差,给皇上惹祸,求皇上放奴婢出宫去吧……奴婢出去后定会日日为皇上点祈福灯,祝皇上万寿无疆……”
    她的声音本就清甜,这带着几许哭腔的嗓音,听起来更是轻轻糯糯,让人心下真是柔肠百折,抓挠得狠。
    可这话中的意思,却是让刘子鸾皱眉,刚刚才救了她,这丑丫头竟就想要出宫,且还为达目的,什么大话都讲得出口,说什么为他日日点祈福灯?以她那等凉薄的心性,一出了宫去,即便不会日日诅咒他这昏恶之君,也只会转头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吧……
    ……
    头顶半晌没有回音,阿七忍不得悄悄挑起眼皮,暗暗诧异,先前在永禾宫神思浑沌没能看清他的脸面,原来“失心疯”是这样的相貌啊……
    长眉凤眸,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美得让世间女子皆失颜色,只幸在那管鼻子着实高挺,好歹还撑出了几分男儿的气宇。
    这看得阿七微扯嘴角,先前也好奇过“失心疯”的模样,便还让小福领着去那刘家太庙瞅过历代皇帝的画像,虽说一代代越发比不得高祖武皇帝那样的剑眉虎目的英武之相,但也好歹阔嘴须髯,虎背熊腰,很有男子气相。
    哪像这“失心疯”,身量虽说颀长挺拔,但还是略显单薄了些吧,还比不得肉铺的肖大娘身材壮实。所以,若蒙住下半张脸,真是难辨雌雄,也怪不得她先前眼拙,竟是将他看成“女鬼”?就说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儿,就是出现在日头底下,也要让人思量一番可是活人?难怪继位两年,也不大愿见朝臣,这副缺乏男子气的长相,本就难以稳定朝纲。
    ……
    阿七贼兮兮的打量,落入刘子鸾眼中,刚微下了的火气,顿又浓浓升发,这显然正是在心底盘驳他的相貌,以着他往日的脾气,兴许会忍不得剜了她的眼。
    所以,对这心思诡怪的丑丫头,更是断不能如她所愿放她出宫,低头瞪着她冷笑道:“你说要为朕点祈福灯,祝朕万寿无疆,朕觉着你既有这等忠心,便更该留你在朕身边啊。莫公公年岁大了,强打精神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以后你便也搬来‘玉烛殿’,日夜都候在朕的身边吧!”
    难得的说了这么一番又长又唠的废话,刘子鸾稍觉解气,而阿七自是觉着五雷轰顶啊,先前那番话竟是反给自个挖了个大坑,这要日夜候在“失心疯”身边,还不被折腾出个三长两短。
    可心下再多周折,却也无奈得不敢再出半句言语,悻悻的跨出殿门,跟上来的莫公公却是将她叫住,语重心长的低声道:“你的小命可又是皇上好难才救下的,你以后更是要感恩报恩才对!”
    这话让阿七一抖,想想在永禾宫的惊魂,可不是,若不是那“失心疯”赶来,她眼下就算没有跟翠珠一样成了腊肉,怕也已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了。
    莫公公见阿七容色动容,便又轻叹一声,抬指戳了戳阿七的额头,责怪道:“皇上脾性孤冷,不愿见人,却是为了你与韦贵妃三番两次的撕破了脸面啊!你刚还不知轻重,说出想要出宫的话来,伤他的心!”
    这话听得阿七额角大跳,扯着嘴角,道:“莫公公,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酸牙,皇上的心那该是铁石打的,能被我个贱婢伤到?再说了,皇上跟韦贵妃撕破了脸面是好事啊,你知不知那韦贵妃……”
    说到此,阿七深吸口起,见四周无人,凑到莫公公耳边,打着寒颤道:“那韦贵妃不是人……”
    莫公公脸皮微抖了抖,暗道这丫头该是已早看出端睨,倒也着实机灵,不妄皇上对她另眼相看,其实,还是应当早些跟她说清这宫中诡异,既让她多加防备,也明了皇上的艰难处境,稍作思量,点头轻声道:“皇上早就知那韦贵妃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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