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踢脸也有春天

36 第三十六章 嫁妆


阿七与萧爻相谈甚欢,还又留在萧府吃了几碗甜汤,这才心情畅快的嚼着糖花生回了宫……
    冯公公那风寒腿又发作,阿七帮着小福给冯公公生了炉子熬好了药,这才朝“凤鸣堂”而去,可刚一出道口,便感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一个身着宫装的身影落在她身前。不但脚不沾地没有影子,还没有脸孔……
    他娘的,又出来吓人!
    不过,这些无脸鬼在“玉烛殿”的密道也见得多了,阿七真是连眉都懒得一挑,装着未见,只管大咧的从那女鬼身旁走过,却不料那女鬼却忽的跪倒她脚畔,且发出了凄咽的哭声:“皇后……救救奴婢!”……
    这凄声让阿七打了个寒颤,被鬼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但这女鬼既是这么嘴乖的叫她一声“皇后”,她又怎能置之不理?清了清嗓,装出正色,道:“我还不是皇后,你有话直说嘛!”
    女鬼又凄咽得哭得更为悲怆,道:“皇后不认得奴婢了么?先前还替奴婢立了个坟啊!”
    说着指了指那大约是嘴唇处的一颗黑痣,这让阿七又是一惊,顿想起那片冬至祭肉,这难道正是那名叫翠珠的“显阳殿”宫娥……
    想起那块肉,阿七强忍那倒灌上喉的胃酸,道:“我认得的,你是翠珠吧?可那害你的‘韦贵妃’已死了,你也快去那什么忘川河等着投胎吧?”
    翠珠又哭了两声,鬼影颤抖着道:“奴婢也想去投胎,可是奴婢是被‘勾魂珠’所害,魂魄根本出不了宫城……”,说到此,便是恨恨,“而且,害死奴婢的,也不是韦贵妃,而是那装出一派慈悲的太皇太后……”……
    听翠珠抽抽搭搭的说罢,阿七胃里泛着酸后背发着凉,难怪那“显阳殿”总有宫女莫名其妙的消失,其实都是因着那太皇太后在许多年前从一妖道处听说了一道密方,说是用少女血肉炼制丹药便能永保青春、长生不死……
    而近年来太皇太后年岁渐高,丹药需要得多,这宫女丧命的自然也是越发的频密。所以,两年来太皇太后逼迫皇帝保住桃花魅倒也并不是因着珍视那新蔡公主的肉身,不过是有了“韦贵妃”掩人耳目,“显阳殿”杀起人来便也可推得一二干净。
    阿七捶了捶发郁的心口,回想了下那些被皇帝封在“玉烛殿”密室中的无脸鬼,难怪好些宫女妃嫔穿戴都不是这两年的样式,原来是在前些年就惨死于太皇太后之手的冤魂!不由同情的看了眼那也失了脸面的翠珠,道:“可我该怎么救你啊?你说你是被那‘勾魂珠’所害,‘勾魂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闻听阿七有意相救,翠珠蓦然扬起头来,手里比划着道:“那‘勾魂珠’皇后也是见过的,就是嵌在先前太皇太后假惺惺赐给你的那一只金钗之上啊……听那些老宫女的鬼魂说这‘勾魂珠’也是那妖道所给的,太皇太后这些年每每都假借重赏之名赐给宫娥,便在午夜时施法勾取持钗人的性命……而只要皇后拿到那只金钗,并念着奴婢的贱名将那‘勾魂珠’轻敲三下,奴婢魂魄就自由了!求皇后救救奴婢……”
    这说得有板有眼,情真意切不像假话,而阿七想起先前太皇太后赐她那枚华贵金钗时的一脸慈悲,暗叹冯公公说得果是没错,横财常会招来横祸,若不是翠珠将那金钗要去把玩,当时死的就是她阿七啊!说来这翠珠倒也算是替她挡了一劫啊!
    可是这救鬼之法说得简单,可是去偷太皇太后的宝物,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勾当!阿七捂额为难道:“我有心帮你,可我要是去‘显阳殿’怕是也小命难保……”
    翠珠又朝阿七挪靠了两步,哭着轻声道:“奴婢刚从那‘显阳殿’外听到,那太皇太后命那朴嬷嬷稍后将那‘勾魂珠’混在萧家替你备的嫁妆中,到时就能勾了你的魂,要了你的命了……”
    这还真是个奸诈又绝妙的主意啊!
    阿七扯着嘴角抽口凉气,而这翠珠告诉她这般大的秘密,顺手救上一救也是无妨的,便也点头应承下来……
    而兴许真是打着在“嫁妆”中做手脚的主意,大婚之前,太皇太后果然未生事来阻这门婚事。婚前事务也很繁重,阿七不但要学习大婚礼仪,冯公公还拖着老寒腿儿搬来了许多典籍成天逼她学习,只是,阿七发现刘子鸾似乎越发的心事重重,不但又是那般少无笑意,就是那成天在她跟前捣乱生事的阿灵也几日未见了踪影……
    阿七想,莫非是因着她告诉了皇帝那太皇太后使用邪术祸害宫闱的事实,再心狠手辣,可这毕竟是自个祖母,就算有机会剪除,那悲伤难过也总是难免的……
    ……
    好不容易,总算熬到了大婚前日,而为将先前那个“萧家小妹”的谎话说得圆满,阿七连夜去了萧府,明日一早将从萧府乘车出嫁。而萧府也的确是大红灯笼高挂门楣,结彩张灯,一派真要与皇家结亲的大喜场面,可是阿七随冯公公进了萧府后门时,却见萧爻一身甲胄的正在马厩喂着他那匹红棕大马,这副装扮不像是要嫁妹而是又要领兵出征?
    萧爻抚抚大马的鬃毛,道:“刚接到边陲生患的急报,我今晚就要出发赶去驻兵防御!阿七明日大婚,我不能亲自送阿七进宫了,阿七不要怪我才好!”
    这听来饱含歉意的言语却让阿七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可她却也说不出这不安的缘由,道:“我怎么会怪大哥呢,我对大哥只有感激,若不是大哥,我这副长相怎么可能嫁人,而且还嫁的是皇上……”
    “好了!说了不必再讲这些生分的话!”
    萧爻些许不耐烦的将她打断,扭头唤来老婢将阿七领去了那早就为她准备好的闺房,推门而入时,阿七着实又惊了一刻……
    只是住上一宿罢了,可是这房中却布置得极其周全,软榻上有锦被香枕,妆台上有珠宝首饰,就是那衣橱中还备有一年四季的全新衣裙,衣料都是那些高门大户的女公子们常穿的,她拿起来随手比了比还正是她的尺寸……
    老婢忍不住感叹道:“这房间可是我家公子亲自交待布置的啊,说是七姑娘即便只是在这住一宿,也要让七姑娘有归家之感,定要住得舒适,奴婢们定要好生伺候的!”
    看着这一切,阿七一阵心虚,这“兄长”替她费心又费财,可她又能还人些什么?可接着老婢的话却是让她心下盘旋多日的寒意抖增,见那老婢指着那搁在墙角的几个崭新大木箱子,道:“这些啊,就是我家公子令府中上下为七姑娘备好的嫁妆,公子虽说不能亲送姑娘出嫁,但嫁妆可真是丰厚,绝不会让别家轻看了去!”
    嫁妆?
    阿七想起先前那翠珠所言,不知这嫁妆里可真藏有那“勾魂珠”,强提了提胆气,将那些木箱一一打开,里头除堆满了绫罗绸缎果然还有不少珠宝首饰,寻了个要歇息的理由打发了那老婢离开,便是将那些簪钗一一对灯检视,可是并没有记忆中那枚钗头形如九瓣之花的华贵金钗啊?
    正在伤神,却瞥见那些七七八八的首饰中有一对耳铛,嵌在铛上的是两颗打磨得光润的赤红明珠,这乍看并无异样,但细看那对明珠,一颗在灯光下泛着带血的腥红,而另一颗就显得普通而黯淡……
    莫非这颗泛腥红的就是那什么“勾魂珠”?
    阿七想起那翠珠说的法子,沉了沉气,试着在案沿轻敲了那赤珠耳铛三下,并念了那“翠珠”之名,而声刚出口,果见一缕青幽从那珠中溢出,冉冉化成翠珠的形貌,含泪向她行礼道谢后,说了声“皇后保重”,便是袅袅而去了……
    嘿,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婆为了害她于无形,竟将这颗本嵌在金钗花蕊中的珠子抠下来安在了耳铛上,也算是大费周章了!
    阿七从袖里掏出一张朱砂黄符,这是出宫前刘子鸾拿给她的,说没找到那“勾魂珠”便用来防身,若是找到,便尽管用这黄符将那“勾魂珠”包裹住,便暂不会生患。
    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阿七将那对包裹妥当的耳铛塞进妆奁底层,待明日带回宫去交给皇上毁掉就是。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而明日就要成婚,这又兴奋又紧张,真是毫无睡意,望眼窗外枝上残月,姑摸这时辰还不到午夜,而明日初七不但是她大婚之日,不也是她的生辰么?
    她本是记不得生辰的,街头的平老先生见她难过,便说:“不如就定在大年初七吧!”,所以,先前每年这个时候,肖大娘、平老先生、李铁匠夫妻和街坊邻里们,一人拿出一把屯着过年的面粉,给她烙个大面饼,说是叫“百家饼”,吃了能长命又平安。
    今年,他们定只以为她失了踪,却不知她明日就要嫁人了啊!没准还在为她担忧难过呢?
    想到此,阿七叫来那老婢,让领了她去厨房,要了面粉,挽了衣袖仓促和面,烙了十几个面饼,用布袋装好,打算这就送去给那些街坊,并报个平安。
    可欢天喜地的路过庭院时,口却被人从身后猛然捂住,同时一道冰凉还摁上了她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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