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踢脸也有春天

39 第三十九章 美人


“这几位都是太皇太后为皇上择选的美人!”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王牡丹,今日她身着了一身艳红的袍服,鲜艳夺眼,而那高髻上插满了钗珠,这比皇后还要华贵的打扮明显是越了礼制,说话之时更是礼数不全,从跨进“徽音殿”大门便连个浅福都没道过,摆明就是仗着有太皇太后这个坚实的后盾,不将这个皇后放在眼中……
    阿七端坐案后,看着那几个随王牡丹而来的美人,果真个个都如那晨露下的花朵,娇艳又欲滴,就说那右手边的陈美人,虽说身着宽大的宫装,但衣襟微低,胸前看起来真是波澜壮阔。
    阿七默默低头瞄了下自个一马平川的胸前,默默的端起手边的瓷碗,噙了一口白水,一早冯公公对她说:“应付那些女人很简单,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吭声,如此一来,便显得皇后你深不可测!”
    可是眼下这法子好像并不奏效,尤其那王牡丹,瞅那眼角眉梢都是明目张胆的鄙色……
    阿七觉着,这也不能怪冯公公乱出主意,毕竟王牡丹对她知根知底,在王牡丹心中她就应当是先前那穷贱丑陋的贱婢,甚至还早就不应活在这个世间吧?可王牡丹怎就不明白这世上没有长盛的富贵,便也没有永远的贫贱。先前害她的那一场,总会是有报应的时候……
    ……
    见阿七默不作声,王牡丹便以为阿七是在她们一众美人面前自惭形秽了,神采自然更是飞扬,可心下却是暗恨:“萧郎先前冷漠拒绝我的情意,理由竟是说喜欢这个丑贱的丫头!”
    可王牡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才貌双全,名满建康,人人称赞,怎的会输给这样一个倒夜香的丑贱婢?妒怒之下,为了激一激萧爻,便是同意了随那朴嬷嬷入宫,她本以为萧爻会为她向太皇太后开口要人,可是她又没料到,她的“萧郎”却是毫不在乎,反倒听寄住在萧府的王南之说,萧爻还为那丑丫头醉酒伤神,由此她下定决心她王牡丹定是要坐上皇后之位,然后高高在上的将那丑丫头践踏脚下,并让“萧郎”后悔!
    可王牡丹没想到,这丑丫头不但夺了“萧郎”的心,竟是还顺利大婚坐上了皇后之位,这心上怎能不更恨意深浓,下颌高翘的睨着阿七,艳红的唇开合道:“太皇太后懿旨,皇上尚无子嗣,这以后便由众美人轮流侍寝!”,说毕,领了众美人傲然转身便要大摇大摆的跨出“徽音殿”的大门……
    “好大的胆!敢对皇后无礼!”
    殿门前传来一声嘹亮厉喝,肥硕的身板手持一管熟牛皮鞭,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浩壮之势……
    阿七抿着嘴角强遏住笑,大婚前,阿七就料得这明面上要做好一个皇后并不容易,后宫的花花草草必是少不得的,而这等掐草拈花的活计怕是只有花婆能够胜任,便是请了个旨让花婆入宫,并任她这“徽音殿”的掌事嬷嬷。
    而先前冯公公前去传旨时,当场被花婆唾了一脸,表示她花婆掌着“百花楼”,大把的银钱赚着,大把的光阴挥霍着,怎的要入宫去做什么没有自由的掌事嬷嬷?听到冯公公的回话,阿七还失望了一阵,却没想到花婆终还是同意入了宫来。
    ……
    花婆气势那是震人的,王牡丹更是了然花婆教训人的手段,但想着有太皇太后撑腰,便又端直了腰板,道:“我是来传太皇太后懿旨……”
    话没落,便听花婆响亮的抖了个响鞭,且见花婆叉着粗腰,抖着肉脸,冷笑道:“小贱人,你先前在我‘百花楼’偷偷换人的事,是不是要老娘替你宣扬得整个建安城都知?老娘看你王家的脸还往哪里摆放?”
    这话让王牡丹不由一惊,若那等自保害人之事传扬出去,定会被百姓嗤之以鼻。而德行有亏,不但她想爬上皇后之位更添难度,就是她那品行端整的父亲定都会心伤得几欲去死。想到此,便是强遏住怒恨,回头朝阿七略加恭敬的行了个礼。
    阿七强遏住笑,装着几许大度之色,道:“侍寝的事,还是要看皇上心意,本宫见你们个个都貌美如花……有机会,将你们引到皇上面前!”
    众女也都乖觉,纷纷恭敬颌首,谦卑施礼,一派祥和……
    花婆又扯嗓宣了大篇规矩,这才打发了众女而去,可众女刚一走远,便扭头狠白了阿七一眼,嗤道:“你别以为老娘想进来帮你啊?老娘不过是觉着先前收了你一坛子金锭,答应了要替你收尸,若是由得你死在这后宫,老娘不还要费神给你挖坟?”
    “嗳,可不是?”
    阿七呲着牙挤眼一笑,花婆明明就是担忧她应付不了,这张嘴却是不会饶人,将身上雀毛所织的外袍脱了下来,顿有如释重负之感,随口笑道:“我也是不会让你白干的,哪日皇上不喜欢我这丑丫头了,不让我当这皇后了,你也就自由了,这‘徽音殿’值钱的家当,由你搬一半?”
    阿七以为花婆会为了这话喜笑颜开,可却没想到,当下被花婆唾了一脸,见她肥脸气得都变了形状,道“呸!老娘一直以为你很机灵,却没想到也是个榆木脑袋,那皇帝大费周折立了你这个穷贱出身的丑丫头为后,摆明是真喜欢上你了啊!你不好好想想怎么把握住这点喜欢,还放屁说什么不当这皇后了?”
    刚那话本也就是一句玩笑,不想花婆却当了真。
    不过阿七想起昨晚婚夜,刘子鸾那哀伤带着慌色的神情,便又一阵不安,呲了呲牙,道:“可我这么丑!你不也常说,要是有男人对着我的驴踢脸拔得下裤头,你都佩服他是条汉子么?”
    花婆一时无语,不知该怎么跟这未经男女之事的丫头解释这男人的心事,她答应入宫来,一是真怕这死丫头应付不了,要死在这后宫,二是因那皇帝先前竟是亲自见了她一面,希望她能入宫好生照顾阿七。一个生性孤僻,不愿见人的尊贵皇帝竟是为了这丑丫头说出那等自谦的言辞,便可见对这丫头的情深一片了吧。
    可是,既是一片深情,那昨晚怎么没要了这丫头?
    花婆觉着也有些看不分明了,不过回头又抬指狠戳了阿七额头一下,道:“老娘年轻时也是在情爱里打过漩的,自是比你清楚那皇帝待你的感情。再说,我花婆是谁?你只要有那心思,什么样的男人,老娘都能帮你弄到手!”
    这般信心满满的说着,便是去翻阿七的衣箱,将那些衣裙一件件的拎出来细看,并开始嗤笑皇宫的品味……
    阿七呲了呲牙,也懒得搭理,将矮案搬到殿外院中,对着日头打开冯公公先前送的《孟子》,一字一句的抄写起来,她想她虽说识字学文晚了些,但是以她聪明的头脑,只要勤奋,不需多久兴许也可以出口成章了,而且学文明理,没准将来也真能如钟无艳那样成为一个帮扶夫君的贤后呢?
    这一抄便是日落西山,阿七捶着酸疼的脖颈步进殿门,却惊见殿内已被花婆换了一番模样,榻前帷帐换成了精绣纱帐,榻上铺了大红的暖被,榻前灯树上所立的大红烛,明显有合欢花的味道……
    阿七扯着嘴角,心疼的道了一声“这得花多少钱啊?”
    话未落,便被花婆揪进了内室,两下拔光了,摁进那飘着花瓣的浴桶之中,挑着细眉道:“老娘可都筹划好了,要想帮你坐稳这皇后之位,让那太皇太后都挑不错来,就得让你先替皇帝生个儿子……老娘先前已逼着那冯公公去禀报皇帝,说你今夜等他!”
    阿七顿欲从浴桶中蹦出,表达对花婆自作主张的愤然不满,肩头却被花婆摁住,见她抖着肥脸小声道:“我今日午间领着那小福去置办物什时,可听说那太皇太后已安顿那王牡丹住进了‘华林堂’,今夜便要勾引了皇帝一个被窝睡去……要是那小贱人比你先怀了儿子,老娘看你还怎么活命?”
    这话一出,阿七的手指不经意的抠紧了浴桶壁,他娘的,她阿七自认胸小没肚量,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了那王牡丹。况且,她的夫君,谁都休想抱着一个被窝睡去……
    ……
    夜已昏黑,一切准备妥当,殿中合欢花的香气已很浓厚,暖得让人昏昏欲睡,阿七已是头垂了数回,都被花婆抬指掐醒,提醒她打起精神。可更漏阵阵,已近午夜,那殿口仍是未出现刘子鸾身影。
    花婆忍不得拽了小福出去打听,回来时却是泄气的拆了那榻前的红烛,火大道:“老娘刚望见那皇帝出了那‘玉烛殿’,朝那王牡丹所住的‘华林堂’去了!他娘的,男人果都是一个样子,美色当前,怎有不裤裆发紧的道理?”
    这话让阿七的睡意乍然全无,心间还抖升酸意,可想起昨晚刘子鸾还抱着她说的温软情话,却怎么也不相信这一夜之间就会变了心思,抬手将发间的簪钗一一拆下,绾成先前宫娥的鬟髻,再找出先前的宫女衣裙,这便朝那“华林堂”而去,耳听为虚,眼见才能为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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