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之湄

第71章


小相公就在三楼尽头的房间,上头都刻着字。”
  “嗯。”郑之湄点了点头就穿过大堂步上楼梯。
  年过四十却依然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看着那清婉的莲步,又想到前一个媚骨风骚的人,嫌弃地看了一眼立在一旁双眼呆滞又喉咽口水的小二,一拍柜台招呼他过来。
  “掌、掌柜的……”
  “一会儿就别上三楼了,除非他们主动来叫。”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咱们轻易把那位少侠的住房告诉了那个黄衣姑娘,变相就是挑拨人家夫妻感情,还是别轻易上去触他们的霉头。”
  “掌柜的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姑娘才是那位公子的妻子,她好看是好看,可比起之前的差得有点儿吧……”
  年轻人就是太肤浅,老板娘淡笑不语,自顾自对起账本来,心里估摸着楼上要是打起来,是不是又要添置新的桌椅,她可没有这个脸面去跟神祇似的人物讨钱,多俗气,这下又便宜了镇东老李。
  郑之湄虽然没有设想过她和林惊羽两个人见面的场景,但也绝对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她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反应。
  林惊羽还是那眉目俊朗的样子,一身白衣,挺拔若松。
  可谁能告诉她,那个几乎要贴住他的女人,又是从哪里来。
  对,是几乎要贴上去,几乎。
  因为她看到斩龙剑虽没有出鞘,却泛着碧波横在对方的腰侧,低低龙啸,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那个女人拦腰斩断。
  那个女人,有点熟悉,即便是侧影,圆润的香肩半露,美丽入骨。
  同样愣住的人还有林惊羽,可他反应速度奇快,真气大作,毫不留情地把黄衫女子震开。
  这下郑之湄终于看清那个女人的模样,难怪觉得眼熟,鹅黄衣裙,这般的柔媚万千,可不就是金瓶儿么。不得不说,对方衣衫松垮凌乱,冰肌雪肤,挥不去的一股淡淡妖媚看得她都觉得四肢骨骸松软,要被勾去心魄。
  “之湄。”林惊羽脚步没动就到了郑之湄身边,速度快得连幻影也没有。看着她愣愣的样子,想到那妖女的姿态,心里忽地急切起来,“你听我说……”
  “说什么呀。”金瓶儿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打断他的话,鹅黄色的衣襟下同色的肚兜只露了一角,却衬得她艳丽无双,“这种事情,怎么好跟外人道呢。”
  林惊羽拧着眉头,像是冻住的松叶,“妙公子若还想有命离开,出口之前最好掂量几分。”
  金瓶儿抿着嘴轻轻笑了起来,风情万种的眼睛看了一眼门口那一身男装的美人,“莫不是在云姑娘面前,林少侠才这般惺惺作态,难道是忘了方才的温柔吗?少侠不是说很喜欢,说喜欢瓶儿的容色与身体,怎么云姑娘一来,就翻脸不认人……”
  “哐啷——”
  斩龙出鞘,碧绿豪光充斥着整个房间都有肃杀之意。
  林惊羽,真的动了杀心。
  这下,金瓶儿的笑容也僵硬了,“少侠何必动怒,云姑娘你瞧瞧……”
  “嗖——”
  “哐——”
  “林惊羽你!”妖媚女子脸色霍然大变,手里的紫芒刃发出妖娆的魅紫,鲜红的血珠从那白皙的脸颊上滑落,滴在鹅黄的丝衣上。
  他是真的要杀她,要不她反应及时,斩龙剑割破的就是她的脖子。
  林惊羽目光冰冷,甚至有些残酷,隽毅清越的脸真如刀削剑刻一般,一棱角一弧度都弥漫着深深的寒气,宛若一座冰山。
  就算他不说话,金瓶儿也能感觉到,他要她死。
  “林少侠。”她拭去脸上的血珠,紫芒刃在她手中锐利无比,仿若空气都能够被划破,“和鬼厉并尊的妙公子,你还留不住我的命。”
  碧剑光芒大盛,低沉的龙吟不屑一顾地回响在四壁之内,“并尊是并尊,你与鬼厉相比,又有几分他的本事。”
  金瓶儿后背微汗,她当然知道硬碰硬毫无胜算,连天音寺法善都栽跟头的、被她修炼到已臻化境的媚心术,在林惊羽面前一如十年多前一样没有任何作用,此人当真定力坚韧至极,也就只有那个云之湄能够动的了他的心弦?
  她突然不甘起来。
  还真是兄弟。
  鬼厉那家伙也半点不把她放在眼里,提一句“陆雪琪”就一下子翻脸不认人。
  林惊羽也是,只是牵扯到那个姑娘,只是言语挑拨,她刚才施展浑身解数都没能让他皱一下眉头,而云之湄一出现,他就跟幽冥鬼神似的要她的命。
  正魔虽对立,可原本,是到不了生死相向的地步的。
  “林少侠这般护短偏爱,拿云姑娘当宝贝,不也是暴露了你的软肋。有弱点在世,就不是无坚不摧,万一哪天……”
  “你找死!”
  长剑的剑气直指对方咽喉,逼得金瓶儿倒退两步才稳住身形,“林惊羽,你真敢小瞧我!”
  林惊羽气势凌厉迫人,如墨的眼睛里有深深的黑色潭水在慢慢搅动,面若寒霜,淡漠而凌厉,高大挺拔地身姿挡在郑之湄面前,伟岸如山。
  “手下败将,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
  他承认之湄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弱点。任何人,只要有她在手上,他愿意交出一切去换她的平安。
  但在那之前,谁都别想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上次放你一马,这一次,就留下你的命。”
  “等等。”
  一只白玉似的素手从后面伸出扯了扯林惊羽的衣袖,郑之湄从他身后出来,“这儿老百姓那么多,不要累及无辜。”
  有了这一插话的停顿,金瓶儿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万千思绪,又重新衡量一番情况,忿忿地打开窗户,化作一道美丽的流光远去。不知情的大街上的百姓,还以为出现了流星连忙低头许愿。
  “还举着干嘛,手不酸啊?”郑之湄按下他的手。
  林惊羽浑身的戾气散了个七七八八,五官的冷峻也松揉下来。这一次,算便宜了金瓶儿,如若下次她还敢妖言惑众涉及之湄,哪怕交起手来要有一番僵持他也不会让她活着。
  斩龙回到剑鞘里,摇晃着剑身在郑之湄周围转了一圈,碧波流光,她将肩上的包袱放在桌上,对他说:“你要公然跟金瓶儿大打出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咳咳……咳……咳”
  她突然的轻咳让他眉心一跳,掌心清光乍现将门和窗“啪”地紧关。
  “咳……”她顺着呼吸,“没事,吸入了冷风而已。”
  他拉过她的手腕,又皱了一下眉,怎么这么细。
  “不是说了吗,出来前曾师伯给我把过脉了。”
  “我不放心。”他不放心,总得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才能安心。若非师长们和掌门师兄重托,他怎么也要等到她醒过来之后再出门。
  指尖微凉,搭在她的脉上,郑之湄看着漆黑的眼瞳在烛光的闪耀下有细碎的烟火,想到这样的温柔和体贴只是属于她,心里有暖流淌过。
  刚才的剑拔弩张她差不多只听了个一知半解,惊羽这样的井冰深深,当真半点也不可爱,看着也让她忧心。
  等等。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手腕一转,郑之湄抽回了自己的左手,同时右手推着林惊羽拉开两人的距离,“金瓶儿,怎么回事?”
  
☆、情意深
  往后退了小半步,突然失了那温软的触感,林惊羽心里泛起褶皱,有淡淡的空落。他动了动手指,显然已经抓不到她白细的手腕,便顺势放下了自己的手。
  脉象虽然有些微弱,但到底是平和的,他安了心。
  可看到她没有笑意还板起来的容颜,他踟躇地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她刚刚说了什么,好像是说了一句话,可他不是没有听清,而是没有注意,没听见。
  这个男人……
  要不是知道他的脾性,她一定觉得他在装傻充愣。
  郑之湄呼了一口气,再一次清声说道:“金、瓶、儿。”
  “金瓶儿……”林惊羽言简意赅地解释:“下山前,掌门师兄交给我一枚玉佩,她是为它而来。”火凰炎玉乃至阳宝物,千年来在幻月洞府镇守诛仙的阴戾。然而诛仙剑是青云绝密,没有师长们的许可,他也不能多言,“……当时在南疆,金瓶儿也是以为这样东西在焚香谷,所以闯入。”
  像是在应和他的话一样,腰腹处的白衣下有金红黄相间的光芒一闪一闪跳动着,隐隐有什么图案映衬出来。
  郑之湄点点头,好,金瓶儿是来夺宝的。
  可就算是这样,他的解释就完了吗?
  “谁问你这个了。”
  “那你问什么?”
  “金瓶儿!”郑之湄重复了一遍,之前他还不是第一时间着急地要跟她解释吗,怎么这会儿又听不懂她的话了,“她衣服怎么回事?你们靠这么近做什么?她那些话什么意思?”
  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白皙的脸颊有薄怒的潮红,漂亮的眼睛也好像燃烧着火焰,盛开着美丽的烟霭,林惊羽握住她的肩膀,语气小心翼翼,“你生气了吗?”
  “你觉得我不该生气?”郑之湄反问。
  这下,她原本不生气都生气了。
  在他住的厢房里看到另一个女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还有他们贴得那么近。
  就不许她生气吗?
  郑之湄甩开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可甩开之后他又放了上来,还是两只手都握住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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