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闲庭

“提督这是打算放弃攻打王京了吗？”舒落庭问道。
    “何以见得？”李云聪饶有兴趣地问道。
    “大军总共不过四万人，杨总兵去镇守平壤、李如柏将军去镇守宝山、查副总兵去镇守临津，还分了李宁将军和祖将军去镇守开城，这四路分兵岂不是兵力更不足了？怎么打王京？”舒落庭实在不明白李如松的安排。
    李云聪非常认同地点点头：“你说的一点不错，提督就是这个意思。”
    自从上次当着信使的面一通发火之后，宋应昌和朝鲜那边也被李如松的态度吓到了，李如松要是真不干了，那整个大明加上朝鲜，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适合的人了。不过虽然如此，后方“询问”战况的信件还是三五天地发过来，后方的情况已经渐渐基本稳定下来，但朝军实在是没法用，李如松只好不断分兵到后方镇守，实际上现在他能用来打王京的兵已经不足四万人了。
    “不过……”李云聪压低声音道：“提督并不是兵分四路，而是打算兵分五路。”
    “啊？”舒落庭想了想，好像没听说有其他调动：“第五路？”
    “嗯。”李云聪附在舒落庭耳边道：“咱们就是第五路。”
    舒落庭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们是第五路？可是现在李如松手下根本就没几个人了，能给他们多少人？能去哪里？谁带兵呢？
    “落庭。”李云聪握住舒落庭的双手，郑重道：“这次是真的很危险，恐怕十死无生，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愿意。”舒落庭露出了说不清是欣慰还是释然的表情，毫不犹豫道：“我很开心，你终于没有再把我一个人抛下。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还怕第二次吗？”
    “好。我保证，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李云聪道。
    “咱们这次是要干什么？”舒落庭问道。
    “民以食为天。”李云聪道。
    舒落庭恍然大悟地翘了翘眉毛。
    “过些日子提督会把宋大人请过来，咱们见过他了之后就出发。”
    “这打仗的事情不是向来由提督决断？为何要请宋大人过来？他在后方都安排好了？”舒落庭不无讽刺道，对于李如松的不悦，她也是知道一些的，加上安崇义的死，她对朝鲜上下和宋应昌都没什么好脾气。
    “宋大人也有他的无可奈何。”李云聪开解道：“到时我和提督去和他交代即可，你不用与他正面接触，我会安排好的。提督请他过来自然有道理，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经略一路赶来，辛苦了。”李如松将宋应昌迎入大帐之中。
    “参见宋大人。”没有做任何易容装扮的李云聪早已候在帐内，见宋应昌进来，立刻行礼道。
    “李兄不必多礼。”宋应昌见李云聪如此样子、帐内又只有他们三人，便猜到恐怕今日又有让自己发愁的事情了。
    三人坐稳后，宋应昌率先开口道：“提督连战连捷，果然骁勇。日前听闻提督在碧蹄馆一战中受伤了？不知恢复得如何了？”
    李如松大手一挥，语气隐晦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倒是经略大人，在后方既要忙着整顿军务、安定夺回的失地，还要与朝鲜君臣周旋，现在还得劳烦大人过来，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宋应昌知道这是李如松在向自己表达不满，其实那日收到信使带回的话后，他已经做好了此次前来被李如松发脾气的准备了，现在李如松只是这么不阴不阳地说几句，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宋应昌苦笑道：“提督就莫要埋汰在下了，在下虽然才疏学浅、但也是读过几本兵书的，又岂不知现在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合大举进攻，只不过朝鲜那边实在催得烦人、又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只好做做样子，也好堵了他们的嘴。只是恕在下愚钝，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还想向提督请教。”
    “经略是想问我兵分之事？”李如松似乎早有预料。
    “正是。不知提督此举可是有什么兵家秘计？”
    李如松摆摆手道：“哪里有什么秘计，老实告诉经略，我并没打算让这四路人马去攻打王京。不过大军在外的钱粮人马损耗、对国库的压力，我又岂会不知。现在既然无法按常理行事，那只好反其道行之了。”
    “愿闻其详。”宋应昌知道，下面才是今日会面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