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桶中的女尸

第37章


  第二天,律师又到布兰德村去了。他知道在出事的那一周,每晚菲利克斯都要坐火车到伦敦市区去。既然这样,说不定会有铁路职员对他有印象。经过多番打听,终于从一个专职换牌子的人那里得到一些线索。据这个男子所言,每天八点五十七分时,菲利克斯坐火车去市区,回来的时间是傍晚六点五分。但这位男子说,有几天他往返时坐的不是这班火车,而是傍晚六点二十分或六点四十七分出发去市区的。但是因为他七点就下班了,所以不知道菲利克斯几点回来。
  克林顿想,周四时,住在山庄附近的人说不定会见过画家。他又往山庄去了,但到了之后真是失望极了,因为山庄附近杳无人烟,没有人家在那周围落户。
  第四天早上,克林顿收到哈本斯从哥本哈根寄来的信。信上说,他要到丹麦工作一周,回来后再尽快找克林顿商量案件。
  这时,有人来访。来人是个青年,身材瘦长,长着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嘴上的短须也是黑色的,胡须上面有个短短的鹰钩鼻。克林顿想,莫非这就是皮耶?他猜得没错,来人正是皮耶。
  克林顿坐在椅子上,将公文包拿出来,同时问道:“菲利克斯被捕了,你听说了吗?”
  皮耶答道:“我完全不知道。”他的英语带点外国腔,但说得还算流利。看得出来,他很敏锐。为了掩饰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他不断地变换着坐姿,“看到你的信,我深受打击。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你只要认识菲利克斯,就绝不相信他会干那样的事。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马上就会澄清的,是吧?”
  “好像没那么乐观,皮耶先生!而且现在非常糟糕的是,没有有力的证据,情况对你的朋友非常不利。而我也找不到切入点,还没有确定该怎么去辩护。”
  皮耶的惊慌终于掩饰不住了,身体不断地颤抖着,说:“你不是在吓唬我吧?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怎么你也觉得他有罪吗?”
  “抱歉,好像是这样。根据警方掌握的证据推断,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
  “这不可能!”他将两只手交叉握在一起,声音里充满了不安和焦虑,“怎么会这样!可怜的雅丽特遇害在前,现在菲利克斯又遭人陷害!刚才你的意思是这个案件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
  对于皮耶的表现,克林顿似乎很满意。这位青年发自内心地信赖菲利克斯,可见两人的友情也是真挚的。目前,根据调查过程中人们对菲利克斯的感情来判断,他这个人不坏。律师换了个口吻说:“不,皮耶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这桩官司不是那么好打,需要菲利克斯的朋友们齐心协力才行。我之所以要请你早点回来,就是为了准备开战。”
  “我是今天早上回的,到了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来事务所了,到这儿时还没开门呢。希望你明白,我绝对愿意提供任何帮助。”
  “我知道。现在,请你将菲利克斯的事情,和关系到他的你自己的生活跟我说一下。还有也要详细地说说那位可怜的波瓦拉夫人的事情。”
  “可以。如果有些地方我表述不清的话,请你直接提出来问。”
  他的讲述以自己与表妹雅丽特的关系为起点。皮耶说自己和雅丽特从小就对美术兴趣浓厚,所以才到巴黎的多凡画室去学习,他们就是在那里和菲利克斯相识的。很快,菲利克斯与雅丽特相爱了。他则不再绘画,而在一家葡萄酒公司找到了工作。后来他被派到伦敦去,又和菲利克斯恢复了联系。沉溺于赌博使他负债累累。多亏菲利克斯一次次地帮他,他才不被追债。最近借钱还债的事情他也说到了。他给雅丽特写了封信,想跟她借钱以解燃眉之急。他拜托菲利克斯见到她时,帮他问问借钱的事情。那天傍晚,菲利克斯从法国回来时,他去克劳斯车站接他,两人一起吃了晚餐。
  菲利克斯给了他六百英镑,然后就坐计程车回山庄去了。
  皮耶所说的和前面几个人大体可以互相印证,也得到了克林顿的认同。根据这位青年的陈述,菲利克斯的话大部分都是真实的。然而,他也与前边的几个人一样,提供不出菲利克斯不在场的证据。菲利克斯背负着别人精心策划的阴谋,使得克林顿还无法彻底完全相信他。
☆私家侦探拉登
  几天以后,哈本斯提前回国,克林顿邀请他到家中共进午餐。吃完饭两人就案件进行了细致的商讨,并且定下了侦办的基本策略。他俩都知道,要执行这个策略有些难度。
  以前他们办过的案件,通常该怎么处理都很明确。面对两三条线索,他们只要确定一条最有价值和可操作的就可以了。可这次,纷繁复杂根本没有头绪,他们没找到突破口,不知要从哪里下手。
  “首先我们必须认定,”哈本斯往沙发上靠过去,“菲利克斯不是凶手。”
  过了好一会儿,克林顿才说:“让我怎么说呢,菲利克斯的人品是有口皆碑,大家都很肯定他。以最近调查人的供词来印证,菲利克斯的陈述也都是实话。他的朋友都非常信任他,对他很有好感。马丁就是其中一个,他这个人非常挑剔,但能明辨是非。他和菲利克斯关系密切,甚至为了救他,愿意承担我们的代理费用。他对菲利克斯的信任能达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菲利克斯自己的讲述,也都是合情合理的,没什么可挑剔的。就像他说的,这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另外,打开桶子时,他表现出来的那种惊慌失措,也对他很有利。”
  “但是,你自己的意见还没表达呢。”
  “我刚才这样说,就是为了表明我认为他是清白的,可是这一点在法庭上无法得到证明。”
  “这个看法我基本上同意。”哈本斯说。沉默了几分钟他接着说,“不管怎样,这桩案件中,有太多的证据对他不利,所以依靠那些证据是不太可能洗刷罪名的。如果这些证据被肯定,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剩下让这些证据失去效力了。”
  “让证据失效?”
  “对。现在你也无法断定菲利克斯是真的有罪,还是他仅仅是被人陷害的,不是吗?”
  “是的。”
  “好,我们照着这个思路往下推理,假设这是某人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要嫁祸给菲利克斯,这些证据都是假的。你有什么看法?”
  “如果说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我丝毫不会感到惊讶。事实上,我也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想来想去,都觉得那些在圣马罗山庄发现的证据很奇怪,谁给他寄来了那封用打字机打的信呢?你假设菲利克斯无罪进行推导,在我看来还是合理的。”
  “我们辩护时,这个方法是比较可行的。”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你的提议的意义只局限在理论上,但是要实施起来,比如找出反证,就有一定难度了。”
  “现在只剩一个办法了,”哈本斯拿过旁边桌上的一杯威士忌,接着说,“我们必须假设有一个真正的凶手存在。”
  “如果你是想要找出真凶,我看我们还是早点收手吧!伦敦和巴黎的两个警察厅联手调查,都没能找出来,何况力量单薄的我们了。”
  “看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没说一定要找出真凶,我们只需假设他存在。而我们真正要做的是,找出事实证明凶手杀害了波瓦拉夫人后,还设了一个圈套嫁祸给菲利克斯。这样的话,谁是凶手就不言自明了。”
  “要做到这些,我们的任务就变得很复杂了。毕竟找出真正凶手,这件事并不容易。”
  “我们尽力而为吧。按照这个思路,或许会找到些线索。你想如果菲利克斯没有杀害死者,那真凶会是谁呢?”哈本斯停了一会儿,补充道,“我应该这样说,最不像凶手的是谁。”
  “答案只有一个。”克林顿说,“其实在这桩案件中,波瓦拉的嫌疑也是很明显的。可是警方说经过彻底调查,他的嫌疑已被完全排除了,他们认定波瓦拉不是凶手。”
  “他们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主要是根据他的不在场证明吧!可是,我们都知道,不在场证明并不都是真的。”
  “可是对于他的不在场证明,警方深信不疑。至于其中的细节,我还不太清楚,但警方似乎都已核实过了。”
  “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推测,假如要判定菲利克斯有罪,波瓦拉也同样脱不了干系,这个案件好像再没有其他人涉嫌。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将波瓦拉的犯罪动机暗示出来,并证明他采取了行动,还阴谋嫁祸给菲利克斯就可以了。我们有必要证明他的罪行。”
  “接下来,我们要找出波瓦拉的犯案动机。”
  “这个不难。如果波瓦拉夫人在跟菲利克斯暧昧的时候被他发现了,嫉妒、愤怒足以成为他的杀人动机。”
  “没错。杀人之后,要想办法逃脱制裁,最好的转嫁对象就是菲利克斯。一来,他可以免于刑罚,另一方面还报复了破坏他家庭幸福的男子,有这两个理由,足以说明他有很大的嫌疑了。”
  “接下来要查清的是,他是什么时候把尸体装到桶子里去的。”
  “警方的结论是,尸体装桶的地点是伦敦,不可能在别的地方。”
  “这一点我也同意。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认定,波瓦拉来过伦敦。”
  “可是,他有证据证明自己不在场!”
  “那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我们辩论时的方向是,夫人来到伦敦,他紧随其后,并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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