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桶中的女尸

第41章


  “它没什么特别的。”她又想了想补充道,“字母键‘s’有些向右扭曲,并且还有三道刮痕留在上面。”为了说明打字机键盘上的位置,她还不断地用手比画着。
  “如果那架打字机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还能认得出来吗?”
  “没问题,我想可以的。”
  “除了这些,小姐,难道就没有别的了吗?比如,有些字缺失了,或者打出来的字不整齐等?”
  “没有,除了这些,没有别的问题。那台机器只是有些老旧,但它还是可以用的。关于这一点我有我的想法,跟波瓦拉先生想的不一样。”
  “波瓦拉先生到底是怎么说的?”
  “他认为机器会出问题,都是因为我,还大骂了我一顿。但我觉得那是小题大做,就算有问题,那错也不在我。”
  “小姐,你可以从头说起吗?”
  “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有一件工作上的大事我可以告诉你。波瓦拉先生要我打一份长长的明细表,寄给阿根廷抽水机工厂,我打好之后,就放在了他的桌子上。没多久,他就把我叫了进去,责问我怎么会打得这么难看。我看后没发现什么问题,就问他到底是哪里不满意。波瓦拉指出的都是一些小缺点,比如没有排列整齐、有一两处的字母看不清楚等,可那些缺陷本来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我跟他解释说,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机器有问题,与我无关。他说不让移动键移动就可以避免这个问题了。可这种做法我没有尝试过。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他也很明事理地向我道了歉,并说要买一架新的机器换掉这台旧的。然后就马上打了个电话,让瑞明顿公司当天下午就送一架十型的打字机过来。”
  “旧的打字机呢,是怎么处理的?”
  “新机器送来时,那人就将旧的带走了。”
  “波瓦拉先生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对。”
  “我还要冒昧地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因为同波瓦拉发生了什么误会,才离职的?”
  她摇了摇头:“不是,哪有这样的事。打字机事件过了两天,也就是周一的时候,波瓦拉先生告诉我说,要调整办公室,精简掉一个打字员,论工龄我是最短的,只有我辞职了。他是想说我隔天就可以不用上班了。我说作为遣散的费用,他要支付我一个月的薪水,并且给我写一封推荐信。就这样,解决了我的问题。”
  下面就是推荐信的内容:
  1910年8月至1912年4月5号,安罗慈・蓝贝尔小姐在本公司任职,主要负责办公室的速记及打字工作。她在工作期间的表现,本人及事务所的主任自始至终都很满意。特此证明。
  蓝贝尔小姐技能娴熟,对待工作勤奋认真,并且大家都很认可她对工作的热情和成绩。这次从本公司退出,是因为本公司的人事调动,她本人并没有过失。失去像她这样一名好员工,我深感遗憾。在此,本人特别推荐她到贵公司工作。
  专任常务董事拉布尔・波瓦拉
  “这封推荐信很不错。”拉登说,“抱歉,我要失陪一会儿。”他拿着信进了隔壁卧室。他的笔记本里有波瓦拉字迹的复件,他取出来后把上面的签名与推荐信上的签名做比对。经过仔细地察看,他确信那封推荐信正是他本人写的。对照完毕,他回到客厅,把那封信还给了蓝贝尔。
  “谢谢。在你工作的最后三四周里,波瓦拉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信让你打,比如,跟政府发行的彩票有关,或是用桶子装钱寄到英国去,等等?”
  “没有。”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对于拉登所说的那些好像根本就不知道。
  通过观察她的脸,拉登知道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刚才要那样问。拉登又继续问了些七型打字机的事情,以免别的话题让她产生怀疑。然后,跟她要了住址,并给她一百法郎。
  拉登发现他的调查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蓝贝尔所说的确有其事,那么波瓦拉恐怕要对此做些解释了。他有意对打字员吹毛求疵,只是为了找个借口将她辞退。而且,他是早有预谋的。如果公司要变更人事,怎么会在辞退她的前一天才告诉她,这太不合常理了,这样的事情是要提前一个月通知的。另外,不是要精简人员吗,为什么又立即聘请了一名新的打字员?
  拉登去结账时想,也许这种怀疑是没有根据的,但深入调查也许会有发现。他乘着计程车往瑞明顿打字机专门的产品展示厅去了。到了之后,他对工作人员说:“我想买一架打字机,半新的就可以。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好的,请跟我来!”
  他们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打字机,满屋子都是。拉登装作要买机器的样子,询问着型号和价格,其实他是在这些机器中搜寻着那部s向右扭曲的七型打字机。但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这种型号的打字机。于是,他对店员说:“我在一所商业学校任校长,想买一批打字机给初学者练习用。不在乎是新的还是旧的,只想要便宜的,我觉得这里的机器价格都太高了。”
  “我们这里有一些七型打字机,也有五型的,旧是旧了点儿,但性能不错,非常耐用。你跟我去看看吧。”
  两人往另外一个房间去了。拉登没有停止寻找。终于,他看见了那架s字母向右扭曲的打字机,正像蓝贝尔小姐所说,它的侧面有三道刮痕。
  “我觉得这架还不错,可以帮我取下来吗?”他像一个购买者那样检查得很仔细,然后说,“好,我想就这架吧。不过,我要试试。”他放上纸,在上面打了几个字。打好后,取出了纸,观察着字母的样子和排列的样式,他确定署名为罗迪的那封信正是由这架打字机打出来的。有这样的收获真是太不容易了,以至于这个老到的侦探要忍不住为胜利欢呼一下了。
  他转向店员说:“好啦,我就要这一架了。”结清了钱,他取了收据后,要求和他们的经理见一面。
  “我想跟你打听打听。”拉登见到经理后说,“我遇上一件事,很奇怪。刚刚我买下了这架机器,但关于这架机器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回答吗?其实,我是一个侦探。我的委托人因为一桩谋杀案被冤枉了,我的任务是查清事实。有一封信可以证明他有没有犯罪,如果判断无误,正是这架打字机打出了那封信。现在我必须要鉴定一下这架打字机,所以,你可以告诉我是从哪家公司把这架机器收回的吗?”
  “可以,”经理说,“但我不必出庭作证吧?”
  “放心,这架机器的出处不在警方的调查范围之内,我只是本着严谨的态度才来请教你的。”
  “请稍等。”经理去另一个房间查询了,然后拿着一张纸条走了出来,“我们是四月二号从安弗瑞特抽水机制造公司取回这架机器的,当时他们购买了一架十型的新机器。”
  “太感谢了!我尽量不给你找麻烦。”
  拉登带着打字机,叫了出租车回到旅馆。回去后,他重新在打字机上取了样本,用放大镜和放大了的罗迪那封信的影样仔细地比对着。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他还是又兴奋了起来。可是他清楚,光有打字机是无法证明波瓦拉有罪的,他可以轻松地合理解释出为什么要换掉打字机和辞退打字员。他也可以推说根本不知道罗迪那封信,或者他会借机反咬一口,说是菲利克斯买通了他办公室的职员,为了要栽赃给他而用了他的打字机。所以,拉登认为目前掌握的证据都不足以证明波瓦拉是凶手。这个案件中最关键的证据是波瓦拉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是推翻这些证明。
☆峰回路转
  拉登整晚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这次他想起了利朋刊登了寻找马车夫的启事。看到那则启事,只有两人会来提供答案,一个是马车夫本人,另一个就是雇用马车夫的人。不言而喻,雇主肯定不会自投罗网,如果马车夫收了重金,或者胆小不愿惹事上身,肯定也会故意躲起来的,所以这则寻人启事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可以换个思路,不找马车夫本人了,而改为找他的朋友,结果会怎样呢?或者把那位男子的雇主找出来呢?马上行动,他跳起来,打开灯就开始拟稿了:
  敬启者:
  有一个可怜的人含冤入狱,因为证据不足而被当成了杀人犯,并判了刑。只有一位没留胡子、脸型突出的白发马车夫能够提供证据来解救他。如果哪位雇主在去年三月份以前雇用过这样一位马车夫,或是关于此事的知情者,请务必尽快联系本人。我是一位私家侦探,受这个可怜的人委托,替他洗刷冤屈。本人承诺不会给马车夫带来麻烦。我的地址就在下方,下午八点到十点之间都可以在那里找到我,本人会给符合上述特征的人五法郎作为酬谢。能给本人提供重要线索的,将会得到五百法郎的酬金。
  他用的是夏努的名字,地址写的是里昂街的阿鲁鲁旅馆。将启事刊登出去后,拉登又到嘉迪尼货运站找曾搬运过桶子的那两个工人去了。他找他们是为了请他们帮忙认人,告诉他们这几天晚上八点到十点到他启事上说明的那个旅馆房间去,他们每晚会得到五法郎的报酬。这两个工人欣然应允。
  当天晚上,没有什么成果。拉登就回自己住的旅馆了,他收到一封信,是克林顿寄来的。信上说伦敦的警察发现了两条新线索:第一,在巴黎学画期间,菲利克和波瓦拉夫人有过一段恋情,虽然没有很长时间,但已经论及婚嫁;第二,事发的那个周四早上,那个把桶子从沃塔鲁车站运到克劳斯车站的马车夫已经被班利警官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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