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桶中的女尸

第45章


  拉登的结论是,肯定还有一个桶子。一共有两个桶子,两条线路,他决定要将第二只桶子的行踪调查清楚。周二傍晚,德比耶鲁公司将它送出,周三早上被送达沃塔鲁车站,周四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回到巴黎的北停车场。桶子在北停车场没有送到嘉迪尼货运站,这种推测已经走到死胡同了。它究竟到哪里去了?这时,就像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拉登突然想到:北停车场的桶子一定是被送往德比耶鲁公司了!他又从头查过这件事,发现确实有个桶子在周四傍晚被送回了德比耶鲁公司,而公司一直以为那是从波瓦拉家回收来的那只。拉登想象着曾经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现它们都是环环相扣的。波瓦拉行动的背后有一个邪恶的计划,而现在,一切开始慢慢地浮出了水面。
  他猜测,波瓦拉肯定是知道了夫人想跟菲利克斯私奔,他是又嫉妒又愤恨,以致失去理智,在失控的情况下杀死了夫人。很快,他又能正常思考了,情绪也稍微平静了。但是发现夫人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错已筑成,怎么办?他想不能将死尸留在家里,要把它运出去,需要个不一样的东西,不易被怀疑才好,这时,他想起了书房里的那只桶子。他取出了桶子里的雕刻品,然后把死尸装了进去。但是要把桶子往哪里运呢?对,送给菲利克斯。也许他自己都惊讶于这个可怕的想法。然后他就开始策划,想着要让菲利克斯成为代罪羔羊,就要让警方发现他手中的桶子,这样的话无论他怎么说都无济于事了,就等着被处以极刑吧。波瓦拉可不只是想想,马上他就采取了行动。他先以罗迪的名义写了封信寄给菲利克斯,他的计划是让这封信做引子,让警方怀疑菲利克斯,进而调查他,最后发现死尸在他的家里。
  拉登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还有一个未解之谜,就是那第二只桶子。
  波瓦拉订购了群雕,从而得到一只运送货物的桶子。他要把死尸装桶送给菲利克斯,就得想办法不送走桶子,可是按照德比耶鲁公司的购货惯例,桶子是要回收的。如果不把桶子送回的话,就会被怀疑,要怎样才能无形中得到桶子呢?
  这时,拉登总算明白为什么会出现第二只桶子了。波瓦拉想利用菲利克斯得到装尸体的桶子,他假借菲利克斯之名,写了一封订购函给德比耶鲁公司。这时拉登想起订购函同所谓的“罗迪”的来信所用的信纸一样,因为那根本就是出自波瓦拉一人之手。波瓦拉到伦敦领走了桶子,运到仓库里去,他丢掉了里面的雕刻品,把桶子运回了巴黎。在北停车场,他换掉了桶子上的标签,这样,德比耶鲁公司就会收到标注着他的地址的桶子了。另外一个标签经过加工,由本来经由沃塔鲁的运输变成了经由诺昂,这一点在杜波及布洛顿的陈述中,都能找到依据。
  对这个案件的深入思考,使拉登越来越肯定自己掌握的证据,他觉得非常满足。纵观整个案件,事情的真相已经基本清晰,只是还有几个小问题还不是很清楚:一是波瓦拉的行凶时间,哪里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还有波瓦拉夫人真的打算离家出走吗?如果她真的和人私奔了,波瓦拉带她回来时是活着的还是已经遇害的?为什么菲利克斯书桌上会有印着他的笔迹的吸墨纸?如果在巴黎时,夫人就已经被杀害,那怎么会在圣马罗山庄发现她的胸针?
  很晚了,拉登才带着这些问题去休息。
☆最后的挣扎
  找到马车夫杜波后又过了三天,有一封信寄到了拉登所住的旅馆,信的内容有点不可思议,是这样写的:
  敬启者:
  这几天,贵驾曾多次来调查夫人过世的事情。我也很偶然地发现了些线索,也许可以帮到您。不知道您还记得吗?我曾说过晚宴那天,深夜大概一点左右我听到了关门声。我想向您说明一下这件事。虽然它不足以判断凶手的身份,但却可以帮助菲利克斯免受不白之冤。今晚波瓦拉先生有应酬不会在家。其他仆人也都要去参加婚礼,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如果您能抽空过来,我会详细地跟您讲述这件事。
  安里・弗兰索敬上
  “奇怪了!”拉登想,“案件的难关都已攻克,所有的事情也都理顺了,现在马上就要破案了,他怎么这时才想起要提供线索。还没破案时,找过他很多次,他提供的信息都找不出有价值的线索。也罢,就当是锦上添花吧!”他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五点,波瓦拉不会在八点前出门,等过了八点再去找弗兰索。
  是什么发现以至于老管家会写信让他过去?如果真的可以帮助菲利克斯摆脱嫌疑,说不定剩下那几个疑点也就也可以解释清楚了。不过,这封信真是出自管家之手吗?因为从没见过管家的字迹,凭信本身是判断不出来的。不过就事论事,也合情合理。还有一种可能,这是波瓦拉的又一个阴谋。也许他已知道我们即将查清真相,所以设下这么个圈套,目的就是要把我引诱到他家,然后杀人灭口,或许趁机取走关键的证据。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实在不敢完全相信这封信。拉登坐下来,前思后想,把这件事的各种可能性都罗列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波瓦拉不会冒险诱杀我,他应该趁着警方还没抓捕他,携带巨款逃之夭夭才对。但无论如何,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走到话机旁,拨通了波瓦拉家的电话,问道:
  “我找弗兰索先生,他在吗?”
  “不在。”电话里的声音回答道,“下午他出去了,估计得七点半才能回来。”
  “打扰了,请问你是?”
  “我叫吉尔,是仆人。如果弗兰索外出,我就负责看家。”
  这样看来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虽然看上去正常,但对于潜在的威胁他还是不能放下心来,最后他决定,找个人结伴前行。
  他打了一个电话:“马莱吗?今天可以不值班是吧?七点时我们一起吃晚饭,然后再出去走走。”
  马莱找到他时,拉登让他看了信。同样,马莱也有拉登的那种担忧。
  “也许这只是个诡计。”他说,“其实这封信就是波瓦拉写的。如今他是困兽犹斗,想尽办法引你上钩,好铲除你。依我看,你还是带着那把枪吧。”
  “嗯,好。”拉登把枪揣进了口袋里。
  八点十五分左右,两人来到波瓦拉家。拉登按响了门铃,果然,来开门的正是波瓦拉!直接面对他,两人还是有点惊讶。但他戴着帽子,穿着一件黑色披风,前面没系扣子,露出了里边的晚礼服,看来正要出门。他的右手包着一条手帕,上面渗出了血迹,脸上一副不高兴的表情,看样子随时都可能发脾气。他俩的到来使他有些疑惑。
  拉登礼貌地说道:“我们是来找弗兰索先生的。”
  “那要请你们等一下了。”波瓦拉说,“刚才我要出门时,不小心把手给割破了,弗兰索去帮我叫医生了。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回来。你们可以去右手边第四个房间等。”
  拉登没有马上进去,他怀疑这是波瓦拉设计好的。现在只有波瓦拉一人在家,有点儿诡异,不过他的确是受伤了。
  “你们想一直站在门口吗?要么就进来等他,要么就过会儿再来。”
  拉登决心进去等。还好两人都是有备而来,随身携带着武器。他走进大厅的同时,也把手伸进了口袋,握住手枪对准了波瓦拉。
  他们进来后,波瓦拉关上了门,接着,就领着这两个人到了弗兰索的房间。屋里黑漆漆的,波瓦拉先进去点亮了灯。
  他说:“请进,别客气,随便坐。趁着弗兰索还没回来,我想跟你们说些事情。”
  这太突然了,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上了拉登的心头,波瓦拉这样做实在太可疑了。不过拉登转念一想,对方是孤身一人,而他们是两个带着武器的人,实在是不用这么怕他。这个房间是波瓦拉先进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机关。
  放好三把椅子后,波瓦拉说:“请坐。有些事我想请教你们一下。”
  两位侦探虽然坐下,但一点不敢放松戒备,拉登手里紧紧握着枪。
  “用这种方法把二位找来,真是很抱歉。不过,请你们听我解释,今天情况特殊,等我告诉你们后,就算你们不赞同我这样做,也不会怪罪我的。首先我想让你们明白,我知道你们来巴黎的目的。”他停下来,等待对方做出反应。拉登和马莱只是看着他,于是他接着说:“拉登先生,你曾登报寻找蓝贝尔小姐是吧,我看到那则启事了。后来,我发现有人跟踪我,而那人正是马莱先生和他的同事。为了搞清楚你们的身份和工作,我雇了一个私家侦探。当得知你们找到蓝贝尔小姐时,我想很快你们就会找到那架打字机。果不其然,没多久我就得到消息,你把那架瑞明顿七型打字机买了下来。你们找车夫杜波的事我也知道。拉登先生,你眼光独到,我很佩服!”他又不说了,看到两位客人,期待得到他们的回答。
  终于,拉登回应道:“我们在听,波瓦拉先生,请继续。”
  “首先,我要为把你们骗过来而向你们道歉,你们收到的那封信是我写的。如果我在信上写上我的名字,你们肯定怀疑我有什么图谋,犹豫之后,很可能就不来了。”
  “我们会怀疑也是正常的反应。”拉登说道,“其实,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带了武器。”拉登取出口袋里的手枪,放在桌上,“如果你轻举妄动,这把枪就会毫不犹豫地对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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