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谎言

    郭朗终于还是来了，一点五十的时候来到了红袖金融，崔部长亲自去楼下把他带了上来。
    见到郭朗的第一面我觉得他至少有四十岁了，但实际上他只有三十四岁，多年的监狱生活让他看起来有些衰老，眼神中透露出沧桑，不过我还是保留我对他的意见，我觉得他在为李振纹做事。
    没有理由，单纯是我的直觉。
    郭朗之前只跟秦总打过交道，见到我和王虹秀的时候有些意外，秦总及时介绍我们的身份，郭朗才消除了疑虑，坐了下来。
    “现在人都到齐了，商量一下下一步该做什么吧。”王虹秀很自然地站出来主持局面。
    我咳嗽一声，说道：“首先要确定一点，在座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对付李振纹，所以我们四个人不存在泄露秘密的可能，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没错，我们四个都是李振纹的敌人，不可能把今天说的任何一句话告诉李振纹，这一点我可以相信。”王虹秀肯定了我的观点，秦总也跟着点头，“是这个道理。然后呢，方跃，你要说什么？”
    我看向郭朗，“既然大家都不会向李振纹妥协，那我建议郭朗把他掌握的情况说出来。一个证人变成四个，就算我们当中的某个人出了意外，剩下的人一样可以完成对李振纹的指认，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
    郭朗皱起眉头，“我不同意，有些事情不能随便说出来，尤其是关系到李振纹的事。”
    我没有因为郭朗的态度生气，耐着性子说道：“我这么提议也是为了你好，你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相当于我们三个为你转嫁了风险，李振纹就算知道事情已经泄露，他也会把目标放在我们四个人身上，而不是你一个人，这样以来你承受的压力就少了很多，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你说呢？”
    王虹秀给秦总使了一个眼色，秦总开口道：“是啊，郭朗，前几天你也看到了李振纹的态度，他绝对不允许你对他产生威胁，现在有红袖金融的保护，李振纹暂时不敢动你，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必须想办法把李振纹扳倒，这样你才能不再受到任何拘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李振纹对你不仁在先，现在你不过是把他之前所犯下的罪行揭露出来，你这是为民除害。”
    郭朗摇头，“我不认为我和你们有一样的立场，你们和李振纹有不可化解的矛盾，但是我不一样，我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对付李振纹，更多的是为了钱。”
    我笑了，“难道你以为李振纹还会放过你不成？三天前的事你已经忘了？”
    “我当然不会忘，但这并不是我可以帮你们的条件。实际上在三天前，不光是我，还有好几个曾经为李振纹做过事却被他抛弃的人被李振纹抓了起来，我只是其中之一。所以李振纹不知道我已经掌握了他犯罪的证据，在他看来我只是有可能会威胁到他。为了彻底解决隐患，他就必须让好多人消失，就算李振纹再厉害也不可能这么做，所以他更大的可能性是把我们这些人聚集到一起，恩威并济，给我们一点好处，再给我们一些警告，所以我只是恨他，但并不是一定要对付他。你们应该认清现在的情况，真正占据主动的是我，当然，还有李振纹。你们三个不光被动，而且还站在劣势。”郭朗说话的时候脸色有些得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肯告诉我们了？”王虹秀接过话题，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郭朗。
    郭朗笑道：“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不是那种刚出来混的愣头青，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之后，你们一脚把我踹开，到时候我不光得罪了李振纹，还什么都得不到。要是你们成功了还好，我最多就是被你们摆了一道，可万一你们失败了，我就要面临李振纹的报复。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吗？”
    听到他这些话我马上明白过来，郭朗这是提条件要好处来了。
    王虹秀自然也听出了他的意思，问道：“那说说你的条件吧，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
    郭朗靠在椅子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道：“我有两个方案，第一个就是我亲自出庭对李振纹进行指认，直到李振纹被判刑为止，这样的话我要承担很高的风险，所以我要五百万，现金，先结。”
    我吸了一口气，五百万！还是现金，还要先结？郭朗可真敢开口。
    王虹秀脸色不变，“第二个方案呢？”
    郭朗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第一个方案呢，毕竟我亲自出庭，你们成功的几率也大了很多，而且五百万对于你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想听听你的第二个方案。”王虹秀说道。
    “好吧，第二个方案就是你们花钱从我这里买消息，关于张乔失踪案的消息，我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而且这些消息只要查证属实，足够给李振纹判刑，条件是三百万现金，先结，而且你们要负责把我送出S市，具体我去什么地方你们就不要问了。”
    “当然，我们不会问你拿到钱之后要做什么，要去哪。但是我要好好考虑一下你的条件。”王虹秀没有直接答应，也必然不可能直接答应，虽然五百万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并不代表她喜欢当冤大头。
    郭朗摆明了是狮子大开口，他提供的消息虽然很关键，但绝对不值五百万，甚至三百万都不值。
    “没关系，我可以等，不过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现在是两点，我希望在下午五点之前得到回复。”说完郭朗站起身往外走，我和王虹秀都没有拦他，秦总犹豫一下想要追出去，但是他的腿不方便，只是站起来又放弃了。
    “你们怎么看？”王虹秀问我和秦总。
    秦总说道：“他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但不能全信。如果他真是抱着合作的态度来的，就不可能开出这么高的价钱。我们可以试着还价，把价钱压到一个我们认为合理的范围。合理的价钱对应合理的消息。”
    王虹秀点头，“主要的目的还是郭朗掌握的消息。方跃，你呢？”
    我想了想，“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查一下郭朗的家人这几天在做什么比较好。”
    “郭朗的家人？”秦总恍然，“对！以李振纹的手段，想要对付郭朗，肯定会从他的家人下手，只要查一下他的家人这几天有没有异常就知道他是不是在为李振纹工作。”
    王虹秀也反应过来，“我这就安排。”说着她拿出手机给崔部长打电话，让他抓紧时间调查一下郭朗的家人，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出结果。
    崔部长效率很高，但这次似乎遇到了难题，一个小时过去了，王虹秀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她拿起手机又放下，似乎在纠结要不要给崔部长打电话。
    “我觉得咱们还是把郭朗交给警察比较合适。”我突然说了一句。
    “不行！”秦总第一个反对，“把郭朗交出去，事情就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我哼了一声，“你以为现在的情况还受你的控制吗？”
    秦总无语。
    王虹秀又一次拿起手机，“再等等！等崔部长那边有消息了再做决定。”
    又等了半个小时，王虹秀的手机终于响了，接听电话的时候她的眉头先是皱了起来，然后又舒缓开来，慢慢又带上了喜色，挂了电话之后她笑着说：“郭朗的家人受到了李振纹安排的人的跟踪，三天前还曾经被威胁，不过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冲突，包括崔部长去的时候，李振纹的人还在郭朗家附近守着，他为了避开李振纹的人才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所以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郭朗并没有给李振纹做事。”
    “我就知道！”秦总也笑了，“郭朗被李振纹害惨了，怎么可能还帮他做事？”
    “好了，现在不说这个了，只要郭朗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那就有了合作的基础。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让郭朗说出李振纹的罪行或者是让他出庭作证，三百万这个价格太高了，我们不可能接受。”王虹秀再次确定完了事情的基调。
    秦总附和道：“我也觉得三百万有点多了，不过郭朗可以漫天要价，咱们也可以还价嘛。先确定一个心理预期价位，剩下的就是谈判。我和郭朗接触比较多，谈判的事交给我就可以了。”
    王虹秀点头，“那你觉得我们出多少钱合适？我是指让郭朗出庭指证李振纹的罪行。”
    秦总很是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一百万是一个合适的价格，其中包含了郭朗和他的家人可能要遭到李振纹报复的风险。有了这一百万，郭朗完全可以带着他的家人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
    我撇撇嘴，为了一个消息竟然出了一百万的价格，真是疯了。
    王虹秀沉思片刻，“好，就一百万。秦总，你去和郭朗谈，不管这次对付李振纹是否成功，一百万一分都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