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月

第17章


  栗姬此举的目的已然相当明确了——
  ……
  “……她果然是想当皇后啊!”
  ……
  只是,她是在是苯得不行啊!现在连“幼稚”都可算是夸她了,完完全全是一个自以为是、自寻死路的大傻瓜!
  瞧瞧现今表面上谁最有可能名正言顺地当皇后,人们就会不言而和地猜到是谁去让平静了多年的薄皇后突然要求废后了。再想想栗姬这性格,用脚趾头想都可以肯定了。
  纵使景帝是满目“浮云遮望眼”,对此事还是心里明了得很。即使明里不加以惩罚,暗里肯定还是会对栗姬小戒以作警告,对她的宠爱也定不复从前。要是我那“乐于助人”的母亲再来“锦上添花”地在景帝面前“好好表扬”栗姬一番,不消三两句,她的好命也就到头了。这样一来,还很有很能大大牵连到刘荣。后果,后果不堪设想啊……
  该死,栗姬来日为自己的野心、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我无话可说也无关我的事情。可是老天爷为何要母过子承呢,为什么要连带地赔上无辜的刘荣的一生幸福呢?这不公平。
  ……
  “李老师,其实应该让成绩好的和成绩较差的同学一起坐的。”
  某个放学后的黄昏,我、小豚和班主任李老师一同漫步在校园里。
  “是啊,独孤月说得对。李老师,这样可以让好同学带动差同学学习。”小豚应和着我。
  “可是要调整卓位就太麻烦了,你也想坐这里、他也想坐这里,如果新座位稍稍觉得不合自己的意,晚上就会让家长打电话来催我赶快调整。”
  就这样,轻轻的,李老师就驳回了我们对她将学生分为三六九等的抗议,还将责任一点儿不剩地推到了学生和家长这边。
  “可是他们是想要学好的啊!只是不知道如何努力,才会事倍功半的。还有些敏感些的同学可能觉得老师不重视自己,所以才‘破罐子破摔’的。”
  我对小豚小声地耳语。即使我大声地告诉李老师,她也会找出让我们无力解释的理由搪塞我们吧?
  小豚微微地点头赞成,仍旧在继续最后的努力:“可是,李老师,现在这样对某些同学来说是不公平的。”
  知道我们要来与李老师沟通时,我看到那么多被老师印上“差生”的同学满眼都是期许,谁能想到他们也是想好好地学习、不想因为成绩不如人就活在师长的责骂里的!
  “你们不会明白,这世界本身就存在着太多的不公平。”
  李老师仿佛在叹息着,我却清楚地看到自始至终她眼神里对我们的不屑。
  呵,是啊!她何必在乎这些“差生”,只要“优等生”能考起重点,她按人数分奖金就是了。
  她教我们知识让我们考学,我们为她分得奖金——这就是她眼中唯一的“公平”吧!
  ……
  ……
  那是多久的事情了?我记不得了,也不情愿记得。而今关于那个冷酷的黄昏剩下的记忆里,唯有我一直盯着的西天的落日。原来夕阳也有朝阳般火红的希望啊!可是即使比朝阳红上千倍万倍,依旧无法抵挡寒夜侵袭,一点一点用黑暗噬没这最后的希望。还有就是听到李老师最后那句用“不公平”来为自己开脱、看到她冷漠的眼神的时候,心里愤愤地反复念叨、一直压抑着才使得最后未怒吼而出的话:
  “而你对我们就是最不公平的!
  “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老天爷偏偏要我看到老师这个神圣职业背后的丑恶?我的周围还暗涌着多少这样的丑恶?
  ……
  “这世界本身就存在着太多的不公平。”
  ……
  那时一直觉得老天对我太不公平,失去了剑天哥哥、无法安详地沉浸在自我完美的梦境里、奇怪地回到汉朝、不情愿地知晓“我”最终的悲惨结局……可现在相比刘荣而言,我甚至怀疑老天是否将手中的天平放正过?起码,现在还没有人明着暗着地算计我、想致我于死地。如果“老天爷”真的存在,我真想让他换换位子、下来人间切身体验一番,让他明白自己对某些人有多么的不公、多么的残忍。
  啊!鬼啊……
  幸好及时捂住了嘴巴,不然真的叫出声来就要倒大霉了。想来母亲她们不会杀人灭口,但我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该死的,到底是谁在我想得正入神的时候逮了个空儿,趁我不备拍了我一下?
  是谁敢在本大小姐的身上扒动他的猪蹄子……
  我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赶忙谨慎地微侧脑袋,想用余光看清楚到底是谁差点吓掉了我条小命。
  “彘……彘儿?”我猛地甩过头去,估计连带着下巴也要摇摇欲坠了,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问这个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却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小鬼”,“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回答,仍旧是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心里都被看的毛死了!
  “他该不会因为我偷听到她母亲的秘密谈话就要整死我吧?”
  ——用小豚的话来说就是“后宫剧看多了”。待看到他似乎露出一抹淡淡不知其意的浅笑后,我更加不免有这样的想法。
  平时一直自持聪敏的我,此时却被刘彘这个四岁的小孩童盯得不知所措。感觉身子热热的想放在蒸笼里,估计现在已经满脸通红了。
  正思忖着要不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地溜之大吉时,刘彘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就走,我只得木然地跟着他。总不能大喊大叫地自寻死路吧?
  他把我往我所居的偏殿那边拉,待离怀阳正殿远一些后,他才平静地说道:“我方才没有见到阿娇姐姐。”
  “嗯?”
  这是什么意思?
  进了门,站定,他又重复道:“方才我没有见到阿娇姐姐……我现在才来找姐姐玩的。”
  人是不是一旦被吓到,哪怕就是轻轻的一下,也容易傻掉。我大概就是被他吓傻了,大脑神经都直了,到现在还是转不过弯儿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我仍是掉这下巴,讷讷地望着他,他倒是好脾气地重复第三遍:“我现在找阿娇姐姐玩——我们现在才刚刚见面。姐姐刚才一直呆在屋子里面是不是。”
  明明是疑问句却说的是肯定句的语气。他语气里的波澜不惊、平淡得与往常无异,仿佛刚才一切都是空白的——我,一直呆在屋子里;他,刚刚才来找我。
  我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这是……唱得哪出啊?他竟然在帮我!
  看着他深邃无底的双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沉静得不属于他现在这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龄。我心里不禁有些发寒:他就是历史的那个汉武帝刘彻啊!
  迎上我惊异的眼神时,转瞬间他又回到了可爱的小刘彘:“阿娇姐姐不会想让姑姑责罚吧?”
  可掬的笑容、甜甜的声音却让我的心如堕寒窟。倒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我垂下头去,片刻又看向他,努力地挤出一个可爱而自然的笑脸,噘起嘴,娇滴滴地说:“当然啦!母亲责罚起来是很恐怖的!彘儿,你要帮我保守秘密哦!”
  边说,边习惯性地摇摇他的一直牵着我的手。他虽然比“我”小两岁却并不比我矮多少,顶多半个头而已。
  他半仰着头,眼神有些迷离地盯我片刻,那乌黑的眼睛亮如明星,好像可以把任何东西都吸进去。尔后松开了我的手,留下一句“我不会说出去的,姐姐放心。”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
  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眼前,我又开始发怔:是不是我原来把他想得太单纯了?还是刚才迷迷糊糊看错了,把他又想得太深了……
  到底,这是个怎样令人费解的地方啊?
  异地唯一
  到了正午的时候梓靥已经回来了,将饭菜端了过来。
  “长公主已经走了。”她将饭菜放在木桌上,“临走时命我把这个端过来。”
  我点点头,但一点儿食欲都没有,瞧着那大鱼大肉的饭菜就心烦。待她把门掩上了后才问:“是不是根本没有问到什么?”
  没问到是我意料之类的,今天在窦太后那里的不是她的心腹就是随栗姬、王美人去她们的心腹,嘴巴严的要死,怎么可能轻易问到呢?
  可她的回答差点没让我以为是在做梦,“你确定?怎……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问到了?”我问完,顺便去确认一下自己的下巴有没有掉下来。
  “当然是问的薄皇后身边的人啦!”估计她在极力地控制着白我一眼的冲动,“我又不是傻子,问窦太后或者那两位娘娘的人,他们会告诉我吗!”
  抱歉……人嘛,不免有总是会有一点点认为自己比较有先见之明的。
  “那怎么样?”我讪讪地笑笑,接着回到正题——其实也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
  “是薄皇后请求窦太后下懿旨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她叹息道。
  “嗯,我知道了。”
  窦太后生那么大的气大概是因为如果她真的应了薄皇后的“意”而废了她,定会让不明缘由的人说窦太后的不是了。还有就是窦太后一向精明,定是知道有人在背地里做的小动作的,她那生气更是做给栗姬看的吧?
  可是,还是不对……
  “梓靥,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我话说得很急,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道:“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是在未央宫门口拦下的,她自己说是教房殿皇后那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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