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月

第68章


他更慌了,有些手足无措——一个帝王,为一个女子慌成这样,心里竟有几分小小的满足。
  “只要你不哭,朕什么都依你,朕任你处罚。”
  我突然不出声了,讷讷的看着他——那双眼睛……
  ……
  他见我哭了,一时也措手不及,手一拉,将我搂在了他僵硬的怀抱里:“阿娇乖,是我不好。别,别哭了……”
  “哇……”我哭得更大声了。刚才是真的吓哭了,但现在是要好好地“回报”一下他。
  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还算成熟稳重的太子,现在慌乱得像个刘彘那么大的小孩子,“阿娇别哭了,我任由你处罚,好不好?”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代换条件!
  “唔……真的吗?”我用手背抹抹眼睛,仰起头娇声娇气地问道。
  “嗯,只要你不哭。”
  ……
  “你在想什么?”
  那双熟悉的眸子里突然掠过一丝阴霾,霸道的捧起我的头就吻了过来。依旧热烈却让我觉得他吻得很小心,好像害怕失去什么。
  这个吻并不深长,我不足以又喘不过气来,正在我庆幸的时候他环住我的腰,反身倒在凤榻上,我就跟着覆在了他的身上。想到这暧昧的动作我就害怕,正欲离开他的胸膛,他却紧紧手臂,身子一侧,我也碰到了塌实的床板。
  “朕就这样抱着你,不走,你好好睡吧。”
  他气呵如兰,撩得我的鼻尖痒痒的。我忙将头一低,埋进了他的肩窝里,闭上眼安心的睡起我的大觉来。
  梦中,我和刘彻变成了两只比翼双飞的小鸟,他在树上为我筑起了可爱而安全的小窝。他将它筑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我可以探头的小口,每当我醒来他就已经在小口外面等我。这就好像——斑犀鸟的“金屋藏娇”……
  我猛地惊醒,刘彻已经不在身边了。
  “还说自己不会走!”我嘟嘟嘴的抱怨着,“大骗子,又走了。走吧走吧走吧,去找你的大美人的夫人们去!”
  “娘娘,您醒了?”
  谨珏端着我洗漱的东西进来了,一脸高兴又遗憾的怪异表情。
  “陛下醒来后陪了您好久,可是宣室侯着的那些大人们等不及了,让人来催了多次。陛下才刚刚走,您就醒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
  梳洗好了后,我说:“本宫要出去转转。”
  谨珏连忙自告奋勇的说:“娘娘,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一路的走走转转,看见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喜气,连唤起“娘娘”来都越发的甜了。
  宫中好像来了一群“外人”,他们的衣衫下等,不是宦官们的装束,看起来倒像是杂役。三三两两的经过,都向着同一个方向去了。
  “谨珏,我们去那边。”
  我这个“好奇宝宝”的好奇心给引起来了。可是谨珏脸色变了变,一边搪塞我一边把我往回拖。我实在是懒得和她争什么,她这次竟然这么明着的忤逆我,一定有什么难处,我也不难为她了。反正我自有办法,原来浪费在电视剧上的时间可不是白花的!
  回了椒房殿,我软声求道:“谨珏,好好姐姐,给我拿一套你的衣服来。”
  许是看我如此,又没有自称“本宫”,她突然一下惶恐起来,似乎满脸都写着“折煞奴婢了”。见她不动,我眼睛微微一瞪,她才缓过神来,问都不问就连忙去给我找了一套来。粉色的宫装,八成旧的,但比她身上的那套新得多,她服侍我穿上后又按我的要求为我束了宫女的发式。直到我说“本宫自己一人出去走走,别跟着。”,她才明白过来,可是为时已晚了——我早就提着裙子跑了。
  阻止拆宫
  我远远尾随着一个杂役模样的人走。宫中真正见过我面的人不多,而我又是像所有宫人那样半低着头走的,所以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或是我在跟踪某人。不过算是我多心,会有谁有心去顾及一个卑微的宫女呢?
  越走越远,我突然觉得这路走得是那么熟悉,一种激动中夹杂着恐慌的心情油然而生。几次三番的驻足却又似乎不忍心,总想前去看看可又害怕。十五年了,我有十五年都未再踏足那里,开始是害怕会心痛,景帝驾崩后我更是愧疚。我一再的选择作一只逃避的鸵鸟、一只缩头的乌龟,而如今那里几乎近在咫尺,我不想再躲了。就如我不想再逃避对刘彻的爱一样,我也要面对那里——面对它曾经的主人。
  曾今门庭若市而后无人问津的黄麟宫,今日却“热闹非凡”,一群人正在某人的指挥下在黄麟宫的偏殿上敲敲打打。那每一声抨击就如同砸在我的心上——他们在干什么!
  “住手!”
  我大喊了一声,却埋没在他们的劳作声中,没有人听到。我悲哀而愤怒的看着他们,心里唯一想到的只有阻止——
  刘荣不在了,就由得他们对他曾经的宫殿上房揭瓦吗?
  我疯了般叫嚷着,要他们住手,大概有些人还是听到了、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疑惑的盯着我。
  “你……”
  为首的人顺着看过来,刚说出一个字就愣住了。
  “月儿?你怎么在这了……你是宫女?”
  来人竟然是李少卿!
  我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顾不得多想就扯着他说:“少卿,快让他们停手,快啊快啊!”
  但是他没有叫众人停止,只是为难的看看侧面的偏殿,叹息的摇摇头,“我没有这个权力。”
  “为什么?是谁允许的?”
  刘彻?还是窦太皇太后?可是我的映像中,刘彻敬重刘荣、窦太皇太后疼爱刘荣,就算刘荣已不再是太子而且去了,可这中宫黄麟他毕竟住了那么多年,现在为什么连这个都不留给他呢?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只有皇后娘娘不知道呢!”
  从长卿的神情、话语看来,起码整个未央宫里的人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呢!
  我正难为如何回他的时候,他突然问道:“你既然是未央西宫的宫女,应该……见过陛下了吧?”
  “陛……陛下?”我迟疑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故意点点头又摇摇头,搪塞道,“见是见过,只是隔得远,看得不清楚。”
  他似乎大吁了一口心气,但神情依旧有些别扭,试探性的问:“那你知道陛下……”
  我不远和他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一心担忧我们把这个无谓的问题谈下去会延误了大事——我可不允许他们拆了黄麟宫。连忙打断他,呵道:“到底是谁要拆黄麟宫!”
  少卿顿了一下才说:“是陛下要为皇后娘娘筑金屋。”
  “筑金屋?我……娘娘什么时候说要金屋了?那么多地方,为什么单单选了这里?”
  我一晃,抓其他的袖口就摇,完全讲什么“男女授受不清”抛到脑后了。我倒没什么,只是少卿的脸有些微涨了。
  “这是陛下的主意,我怎么知道?好像是陛下听一个会些测算之术的叫什么‘楚服’的宫女说,‘黄麟乃风水之地,可福泽居着。’而且皇后娘娘儿时好像很喜欢这里,所以陛下就要在此实践‘金屋藏娇’的诺言,为娘娘筑建金屋。”
  “你……没见过皇后娘娘?”不待他回答,我又说,“娘娘怎么可能喜欢这里?要是喜欢,娘娘为何从未踏足于此?再说,若真是‘黄麟乃风水之地,可福泽居着’,那荣皇子……”我顿了顿,忌讳的东西不便说出口,“另外,而今国库虚空,要是为娘娘筑金屋而加大国库负担,你说娘娘会开心吗?到头来只怕陛下是‘好心当作鱼肝肺’,可也怪不得娘娘‘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啊!”
  少卿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呆呆的重复着:“‘好心当作鱼肝肺’?‘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
  我心头一惊,自知失言,但看他的样子委实好笑,也顾不得其他的,只是吩咐着“快叫他们停手,陛下一会儿就会到的!”。转身就跑。
  少卿总不能不买我的人情,或许也觉得我说得多少有些道理,于是高声应着“只能一刻!”,然后又大声吩咐众人罢手。
  我气喘吁吁的跑了一路才记起来——我还不知道刘彻在哪儿呢!于是随手抓了个人问,那人被我一问,愣了半天才傻傻的说:“还在宣室。”于是,我铆足了劲儿的往最前的宣室跑去。
  待我用上了短跑的冲劲儿和马拉松的耐力跑到宣室的时候,人都快虚脱了。要是还在二十一世纪,我没准会被人挖去当运动员,虽不见得是世界第一,但只要拿些事情刺激一下,一定跑得也不赖。
  我喘了几口粗气,一刻不缓的往台阶上冲。当正要冲上第一阶、一对长戈交叉呈现在我面前时,我愣住了,但脑袋却清醒了:这里是天子皇帝朝政的宣室,岂容得我一个“宫女”乱闯?
  “请两位大哥放我上去,我有急事要见皇上。”说着,我顺便抹去额上的汗——雨后凉爽的春初就流汗,算不算一个“壮观”?
  我不说话,只是看到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邪淫的笑容,还有一丝嘲讽,眼里仿佛写着“你这样的老子看多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像趁机勾引陛下”。
  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我勾引陛下?是你们的陛下小小年纪就说要娶我,是你们的陛下夜夜偷偷跑来拥我入睡,是你们的陛下冷不防偷走我的几个香吻,是你们的陛下突发奇想的要为我筑金屋……我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顶多是偷偷把心塞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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