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月

第74章


  可看看她的眼里,明明已经有了一番自己的认为。这个色女!就知道她不可能多有一刻的正经。也罢,像小孩子般调皮的她,我更喜欢。
  我将头伸了过去,停滞在她耳边,从某个角度看,我们的造型是极度暧昧的,就好像GL。她好像有些不自在,我的眼底闪过一抹揶揄,故意气呵如兰的用轻而略微低沉的声音说:“谢谢。”
  她“吓”的怪叫了一声,半跳半退的离了我一步,此时脸已经红得像熟透了苹果。
  我想笑一笑,却又笑不出来。
  虽然她们跟了我,比跟了别的主人舒服得多,没事儿还能和我没大没小的开开玩笑、嬉闹一番。可她们心底还是忘不了自己是“奴婢”,不经改不掉那些“奴婢”、“娘娘”、“您”,还硬逼着我无时无刻都得记得称呼自己为“本宫”,搞得我现在真成习惯了。往昔,我的赞扬总带着玩笑的意味儿,她们也半真半假地接受,如今我一正经的谢一次,却弄得她不知所措了。在这古代,有些下人一辈子都没听过一个主人的表扬,在他们看来,或许主人的责罚来得更理所应当些。
  我轻轻的展露一张真诚的笑脸,尽量不露怜悯之色,用尽温柔的说:“其实,我们都是平等的——我当初就说过。”
  那时,我心底或多或少仍旧有一丝要收买人心的原因;而如今,我是真心诚意的将我看视为平等。不仅我与他们,我与刘彻亦是——我们的爱需要建立在平等上。
  谨珏的脸更红了。双手一拍,她突然叫道:“哎呀,奴婢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娘娘,您看。这是陛下方才亲自送过来的。”
  我接过她小心翼翼递给我的那个金灿灿的东西,眼睛顿时酸涩起来,微扬着头不让那晶莹的液体流出来。
  ……
  “金屋是以全金筑起,你当真不要?……可朕幼时许誓金屋,如今不筑就是无信了。所以朕还是要筑,由不得你。”
  “陛下真的要为臣妾筑金屋?……那就陛下为臣妾亲自筑吧——陛下先为臣妾刻一个木偶,然后筑一座可放下此偶的金屋即可。”
  ……
  他记得,我当初一句半真半假的戏言,他却当了真,他真的为我铸了一座金屋!虽然只有两分米见方,放在双手摊开的掌心中显得娇心玲珑。虽不如真正的宫殿般宏伟壮阔,但因为是纯黄金铸造,那种让人不敢正视的贵气呼之欲出,其富丽堂皇的感觉绝不输于这里任何一座殿宇。相较之下,真正的宫殿还不如它的精致细腻。
  我看着手中的“金屋”,嘴角不禁露出幸福而甜蜜的笑。
  它的精致觉对不是我乱夸的。不说其外观铸造得多么栩栩如生。单看那可以真的开合的门窗就知其工匠有多么上心了。就算换作高科技发达的现代二十一世纪社会,恐怕也难以铸出如此精美的饰物吧?
  我示意谨珏帮我托住。纯黄金!可不是一般的重,我一只手哪拿得过来?腾出一只右手,食指轻轻一推,黄金的殿门就打开了。两只手指一齐插入,夹出一个一个手指般长短的小木偶。
  紧珏见了,几乎要尖叫出来,“娘娘,是您!”
  她激动得托着“金屋”的手都颤抖起来,连带着我担忧的心也跟着颤抖。我清了清嗓子,她才自觉事态了,但仍旧是两眼放光的看着我手中的木偶。
  我腾出另一手,将整个“金屋”都交到了谨珏手里,然后警示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我自己把弄起手中的木偶来。
  “本宫吗?”我皱了皱眉头,故意挑剔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啊!木头雕的,就是呆愣一些,也没有本宫本人漂亮。”
  “不喜欢吗?”
  我一惊,手里的木偶抖掉了。刘彻几步跨上,准确无误的稳稳接住了他。
  我被他这么一惊,窘得脸红到了耳朵根子。见他一脸不悦的样子,心里更是紧张得紧,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会在那儿重复着“你……陛……”。最后窘极了,一跺脚,瞪着他不说了。
  他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过了一刻又回来了?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难不成他是浪子回头有金唤?
  刘彻好像心情不大好,几乎没有对我拉长脸的他今天竟然顶上了一张“扑克脸”,“不喜欢?那水送的你比较喜欢?”
  我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你送的我最喜欢”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眼前他阴沉的脸突然和一个妖娆娇俏的背影重合,心里就马上抽痛起来。一月未见,他就是以这张脸面对我的!
  我的脸也渐渐阴沉下来,以同样的脸色面对着他。
  我真傻!我的心竟然让他一座“金屋”、一个木偶就差点儿再次俘虏了。他哄我,说不定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哄她!他日日要她相陪可是不争的事实!
  “陛下,臣妾累了,请您回梓桴殿吧。”
  说罢转身,示意谨珏去接他手中的木偶。
  他什么也没说,直到脚步声出了椒房殿,才听到郭舍仁高声说着:
  “梓桴殿!”
  盼回君爱
  转眼又是一月。短暂的一月,漫长的一月,清静的一月,难熬的一月。
  “昔觅良人子,筑我凤凰台。流云飞浅过,无处觅尘埃。”
  这是叶迷的小说《十里红妆》中的两句,原来看的时候很喜欢。如今念诵起来,似乎更能体会其中心境。
  那日刘彻走后,真的再也没有来。我每天晚上都会睁着眼睛,很久很久都不愿闭上。有时就会那样睁着眼躺一夜,直到天明也没等到他的身影。如果不是日日用菊花泡水敷眼,我大概早成金鱼或熊猫了。
  他真狠心,不见我也罢,竟然将我的尊严蹂躏在脚下。他命令“增制北宫”,要“广觅美人”,一月来,他竟封了二十多了少使夫人。就算我捂住耳朵不停,也总有封妃的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无孔不入、无缝不钻。虽然妃是封了,可我不在乎,他当初第一个八子夫人就是我要他自己挑的。即时后来深深爱上他,我也知道——他是古人,他还是古代的帝王,他永远给不了我二十一世纪那一夫一妻制。我怨的、我恨的只是我天天都能听到同样的一句话:
  “安寝梓桴殿。”
  卫子夫,她是我最大的痛。
  多少夜我梦见他阴沉的脸上憎恶的表情、梦到那个款款离去的娇悄背影、梦到我一个人被遗弃在一座废弃的宫殿前——长门宫。多少次我从那没有鬼魅的恐怖梦魇中惊醒,再也不能入睡,瞪大了眼等待天明。
  刘彻那天离去后,我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我终于明白,自己沉睡了多年的那颗心终于又开始成长,十六岁将永远成为过去。不知不觉中我就在漫漫改变,我越来越像自己也越来越不像自己。我变回了从前剑天哥哥离去后的强硬,可这次强硬同时带来了冰冷。我的那颗心早已冷了。
  抚摸着摆置在书案上的“金屋”,突然好像哭,满腹的委屈却无人诉。
  手指轻轻滑过,带来一阵冰凉,就如那日我的言语、他的离去般决绝的冰凉。从指尖到心脏,血液一寸一寸的在冻结。
  “那天我才知道,我们都太强硬了,我们只会互相伤害。过去的我迷失了自己,彷徨、游离,就像一个无形的虚影般在这里过活,在心里几乎绝望。那一夜,我决定要好好地爱一回,爱你。那天我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告诉我,‘做自己’。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抛弃一切,有些东西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已经跟胜地固,但我的心和爱都可以给你。有你在我才仿佛重生了般,在慢慢的从影子走回自己。我爱你爱得越深,就离那个真实的自己越能近;他们逼我逼得越紧,我也离自己越来越近……”
  记得在那个遥远的现代我总是被小豚称为‘压寨夫人般的悍妇’,因为剑天哥哥走了后我好久才找到了保护自己的方法——强硬。我不向任何人低头,永远将自己视为屹立在昆仑之巅的凤凰,平视天穹、俯视天下。
  “他们,留给我的都是‘做自己’,我以为那样会很好。隐隐中总认为,做会过去那个要强的、不屈的的自己或许就会改变什么。可是我错了,我忘了当强与强相碰结局只会两败俱伤。你伤得我更重。”
  历史的陈阿娇,无人不知她的骄横妒忌,也无人不赞她的敢爱敢恨。可是我……我真的是她吗?真想抹去过去,从新画个起点来过。
  “你是俯视天下的帝王,霸业需要你的强硬;我自知结局,保护自己需要强硬。可是我们谁能先向对方低头呢?就算一直这样伤下去,我们也不会向对方低头吧?”
  是谁说的“相见不如不见”的?可为什么我们不见却仍旧使我这样痛苦呢?
  “娇儿,帝王可以宠你、爱你,但你绝不能爱上帝王。”
  我心头一惊,抬眸看去,母亲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我面前。她的眼里满是忧愁与怜悯——我憎恨这眼神。几曾何时,王太后和窦太皇太后也是常用如此眼神看我,我可以视而不见,我的心不会痛。可是此时此刻,连我的母亲也这样看我——作为一颗棋子都会让她如此可怜,我如今就这么不堪吗?
  “母亲是在这帝王家里长大的,看多了这些。娇儿,我让你成为皇后只为让你得到权利,你醒醒,在这里拥有爱是不真实的。”
  “可是,母亲,我……本宫知道,比谁都清楚——爱上他,只会是一条不归路。可是还是爱,就算很伤、很痛却还是不能不爱。母亲,难道你就没爱过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