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月

  “唔……”
  嘴唇被湿润且炽热的东西覆上了，有什么绵软又有劲的东西在极力分开我的两片唇瓣。嘴唇是在太痒了，我刚微启朱唇，就有东西钻了进来，得寸进尺的撩摩着我的门齿。
  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烫人的东西压在我的小腹上抚摸。可是脑袋里就如浆糊一团一般，我完全没办法思考和辨别，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融入周围的这片炙热中，也慢慢滚烫起来。
  我难受的张开嘴巴，想呼吸一些清凉的空气，可方才在牙齿上挑拨的东西竟然长驱直入的在我嘴里兴风作浪，肺里的气体似乎都要被吸走了。我想叫却变成了喉咙里微不可闻的“呜呜”声。
  “啊——”
  仿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冲进了我的身体里，我受不住这带着高热的疼痛，不禁尖叫出来，可丝毫没有缓轻疼痛。不过我终于疼得清醒了。透着惺忪的睡眼，我好像看到了上方有一个晃动的身影，很熟悉……
  我又“啊”的尖叫了一声。就像一把剑深深的刺进了我的体内，仿佛要刺穿我一般。我完全清醒了——自己伴着痛苦的娇吟、来自上方的喘息、身体的耸动以及下身灼人的粘稠，我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疯了！刘彻，你疯了！”
  我想抬手去打这个伤害我的人，想去推开他，可是我根本没有抬手的力气。
  在我身体有序的律动的人突然听到开口，顿住了，情欲弥漫的双眼终于显露一丝清明。当看到我悲伤、痛苦又愤怒的看着他时，那双浑浊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呆呆的看着我，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一丝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种如临炼狱的时候，大概比永恒还要长的吧？我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溢了出来。先是一滴、两滴，然后是一串，最后就如洪水暴发般不断的往外涌。就是哭干了眼泪，都无法缓解此时我的痛苦。
  “你怎么能这样，这样对我！”
  我的身子微微的颤动起来，毛孔、肌肉不自觉的收紧。呆愣静滞了许久的刘彻突然一个闷哼，俯身抱住了我。我惊呼，闻到了浓烈的酒气，令人想吐。
  “对不起，对不起。阿娇，朕喝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刘彻真诚的歉意从眼底涌出，看到他的手足无措，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请陛下离开。”
  一切都发生了，我无法挽回什么，现在只想静一静。
  刘彻痛苦的看了我一眼，缓缓的从我的身体里退出。突然，他停住了，表情复杂的凝视着我，“阿娇，你是朕的……”
  我用寒冷得毫无感情的声音打断了他，“臣妾是你的皇后——但，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如果你伤害了我，我会恨你的。”
  “你的心里就从来没有朕吗？”
  我无言以对。
  我心里有他，我的整颗心都给了他，可是那颗心也因为他已经濒临死亡了。
  “臣妾恳请陛下移驾，陛下已经伤害了臣妾一次，请陛下放过臣妾。”
  “十多年来，你的心里就真的从未有过朕？”
  我痛苦的闭上眼，时间似乎也随之凝滞。
  “即使你不爱朕，朕也要你的心里有朕——”
  他突然将身子使劲一挺，深深的插进我的身体里，我痛得几乎失去了意识……
  “就算是恨，朕也你心里有朕。朕要你深深的恨朕，亦生生世世不能忘朕。朕要你充满恨意的心里只有朕，没有一丝容下刘荣之地……”
  在晕过去的最后一刻，我在喉咙里一字一顿、费力地用喑哑的声音发誓：
  “刘彻，我——独孤月，恨你，至死不休！”
  昔事已往
  我翻动了一下身子，突然有一种撕扯般的疼痛从身下蔓延开来。本来仅存的一点睡意也被驱散了。
  我揉了揉眼睛，开始每日睁眼后习惯性的自言自语：“唔……昨天好像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我竟然被刘彻给‘吃’了。不过幸好只是梦，不然……”
  我刚要起身，却痛得以一个古怪的动作僵在那里，就好像被点了穴位一般，远远望去就如放碟片时按了“定格”。
  “该不会……”
  为了确认我自己是否真的惨险囫囵，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连忙翻开薄衾确认。
  褥单上没有鲜红的血迹，我的裤子上也没有……
  但是——我穿了衣服！
  我明明记得自己昨天睡觉时闲太热，所以几乎没有穿衣服，怎么现在又穿上衣服了呢？
  谨珏笑嘻嘻的撩起纱帐，“娘娘，您醒了？”
  她笑得让我觉得极其诡异，心中的不安更深了。
  “本……”
  话还未说完，谨珏已经将一碗我曾十分痛恶的八宝粥递给我，有板有眼的说：“娘娘今日早饭还是无需下床了。您昨夜落了太多的红，需要好好的补一补。”
  说罢，她嫣然一笑，我却完全呆住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抽手将粥碗打翻，厉声道，“什么叫‘昨夜落了太多的红’？”
  谨珏被我突然来临的震怒吓到了，连忙跪到地上，小心翼翼的说：“娘娘昨夜与陛下圆房了，娘娘落了很多的红……”
  就如一个晴天霹雳，我气得浑身哆嗦。
  “够了！那为什么褥单上……”
  我突然明白：昨夜我晕过去后，有人将沁血的褥单和我的衣裤全部给换了。
  “你下去吧，我很累，想再睡一会儿。”
  我疲惫的倒在床上，这个动作牵引出的疼痛仿佛比刚才更加强烈。我无声的淌泪，泪水须叟就打湿了我两鬓的碎发。刘彻给我的伤痛就如这湿润的碎发紧紧贴粘在两鬓的感觉。
  “刘彻，我——独孤月，恨你，至死不休！”
  耳际不断的回响着那句“至死不休”，一种无法言喻的痛在身体里蔓延……
  “娘娘，不好了！”谨珏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喘着粗气说，“大长秋大人……大长秋大人……他自缢了！”
  我“咻”的直起身子，突然一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体内的疼痛骤然变为绝望。刘彻，他怎么能……
  “去报呈太后娘娘，本宫马上就去。”
  我挑了一件极为素净的衣服，任何发饰也没戴。祭奠，为檗瞳，也为我死去的心。
  曾经在我面前死去的人：薄皇后、夏姊……他的的死相或许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而被我渐渐淡忘，到最后我可能只记得曾经在我身边的一个人在很久很久以前离我而去了。可是，檗瞳的死相我大概一生都无法忘记。
  我赶到的时候，檗瞳已经被人抱下放在草席上了。他脖上暗紫的勒痕是那么的刺目，我甚至不敢多看一眼。他的表情明明是安详的，仿佛就是他心甘情愿一死。可死也不能瞑目的眼里却满是不甘，好像还有……愧疚。在我亲自抚上他的双眼时，我仿佛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和刘荣——在愧疚什么，为了我们吗？
  我不顾阻拦，仔细的为檗瞳整理衣襟。不为别的，只为当初病中他的悉心照料，只为将来的我——或许有那么一日，我走得比他还要落魄。整理到他压在腹上的双袖时，我发现他的右手似乎紧紧揣着什么。太紧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的手指扳来。
  那是一方白玉，绛色的流苏更衬得白玉的晶透无暇，玉上刻着篆体字，一面为“刘”、一面为“荣”。我将玉放在掌心里，用大指轻轻的抚摩。这曾经是刘荣的东西！
  “娘娘，太后娘娘说让您处理，毕竟是您的人。”
  我将白玉塞进檗瞳的衣襟里，又将衣襟抚平。然后对湫水说：“姑姑，去找副上好的棺木，想办法将檗瞳葬在荣皇子的陵寝边，这是他最大的遗愿。”
  尔后我去见了王太后，她竟然一句关于檗瞳的话也没说，反倒是不断的对我，“你这三年也真是苦着你了，到昨日才见红。这女人第一次后身子虚，你的身子本也不大好，一定要好好补补……”
  她说了很多，听似暖如春风的话其实都透着深深的冰凉。对于她第一时间就知道，我实在没有什么惊讶的。我心里很清楚，她一直在监视我的。我之间的婆媳关系早就晚了，或者就从来没好过，她的儿子做了皇帝后就根本不想要我这个儿媳。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对我一直有着隐隐的恨意，甚至她不愿我和刘彻和睦。
  “母后这么快就知道了？”
  王太后一愣，定然是没有料到我会挑明了的问她。
  “卯时时哀家遣春谙去你那儿告知一声，让你起身后来陪哀家用早饭。春谙正好见到有人抱着落红了的褥单和衣物出来，哀家又听说陛下昨夜去了你那儿，猜想就是了。”
  不知道她说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实在无话与她说了，于是就称累回了。
  我真的很苦，活得身心俱累，何时我才能毫无顾忌、敢爱敢恨的活一回？
  捻指算来，我和刘彻大有五日没见了。短短五日，一切都变了。
  那天发毒誓般的要恨他，可躺了一夜、想了一夜，我突然觉得正如自己所说的——“忘记是对对方最大的惩罚。不痛，因为痛是源于爱；不怨，因为怨是爱的升华；不恨，因为恨是爱的极至。”只要我漠视刘彻，自己好过些，也惩罚了他。有哪个帝王能容忍得起自己的女人对自己的漠视呢？
  细细的想起过去，刘彻对我的占有欲不是一天两天的。他很小的时候就爱粘着我，在我们毫不觉察间他是排斥刘荣的。而我虽然对他很溺爱，可我也在刻意的疏远他，如果不是他来粘我，我就不会主动去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