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月

第97章


然后看着两套衣服、首饰,冥思苦想今天是什么大日子、或是什么喜气节日、再或者是刘彻是否提及过的什么庆功宴……可好像什么都不是。
  “给。”
  不知什么时候,籽烨进来了,还带了一盘熟透了的山楂果子。
  “你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我拿了一颗山楂,正准备往口里送呢,突然想到什么……
  我抬头看到籽烨一脸哭笑不得地望着我,我迟疑地问:“难道是我……”
  她皱着眉头点点头,我心底泛起一阵甜蜜。
  我自己都忘了,他竟然还记得!可是这样瞒着,难道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恐怕最后只喜不惊,待会儿一定会有很多人遣送贺礼来,只要我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记起?
  是夜,刘彻隆装而来,身后跟着一群华装宫人和舞姬。
  “臣妾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彻见我,一抹惊艳从眼底闪过。他连忙扶起我,可眼神依旧不曾离开过我。
  我就知道!这可是籽烨、谦珏和谨珏三人下午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劳动成果。虽然我并无多心于此,可那兴致勃勃的三人却捣鼓得眉开眼笑,我也只好任由她们继续对我进行艺术实验。
  月出髻,犹如月出云端的发髻,配一身的月牙白,煞是动人。髻中自右侧斜插双簪,简约却不失素雅大方。柳叶细眉,明眸若星,眉心朱砂点饰的梅瓣在宛若凝脂的玉肤上更显美艳动人。这就是出名的“落梅妆”,籽烨洋洋得意地为我点上朱砂时,把另外两人都看呆了。脂粉淡抹,朱唇欲滴,嫣红如樱,籽烨方才还促狭道:“真可与韩国以嘴唇性感出名的宋慧乔有得一拼,让人看了就想上去咬一口胭脂尝尝。”领口半露,可见我雪白如瓷的玉颈和隐约可现的锁骨。这套襦裙十分贴身,将我婀娜曼妙的身材展露无疑。
  “为何不穿朕要你穿的那套?”
  刘彻也不顾众人暧昧的眼光,只是将我抱起,在大殿最前方的几后坐下。
  我的脸上不禁爬上两抹红晕,半晌含笑不语。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他“我不喜欢”吧?
  刘彻抱着我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让我好舒服地倚坐在他怀中。当着这么多人,我的脸红得都快没法见人了,好听的可叫“桃花面”,直接形象些就是“猪肝脸”。他竟然旁若无人地吻了吻我的发髻,以行动告诉我今天自己有多么美丽动人。
  他招招手,旁边的郭舍仁端上了两碗东西,正是一万长寿一根面和一万裹糖的山楂果子。
  我乐呵呵地笑,正要拿起一旁的玉箸吃面,可不想让刘彻强了个先。
  他端起面碗,对我温柔地说道:“朕来喂你。”
  我刚刚恢复的脸更红了,眼睛余光打量着下面的宫人们——清一色的“我什么也没听见哦”的表情,自顾自地盯着自己的脚趾。
  “还是臣妾自己来吧。”见他强忍住一丝不悦,我连忙指着那碗山楂说,“陛下先喂臣妾这个如何?”
  刘彻果然放下面碗,改来喂了我一颗红殷殷的山楂。酸酸甜甜,比上次我做的好吃多了。
  我一边笑吟吟地说着“嗯……真好吃,臣妾谢陛下。”,一边极力克制自己冲上去捧着他的嘴唇亲亲的冲动。
  他宠溺地笑笑,手指在我的嘴角上一抹。我一时怔忡间发现原来是一粒芝麻,于是垂眸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将长寿面一口气搞定。
  只因高兴,我那时没有注意到那长寿面味道虽然不错,可一根的面条并不很长,比起我为刘彻做的要短多了。
  小时候的我曾听说过:“寿面越长,寿命越长。”那时没有记起,可记起又如何呢?或许,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其实一切早已是冥冥注定的了。即使往后忆起这面,我也只剩下哀凉的苦笑了……
  “真做得好吃吗?”
  话还未完全通过大脑,我已经满足地点点头、抹着嘴,当完全明白他的话时,整个人都惊愣在了那里。
  天啦!是他做的!他竟然会做面,而且比我做得好吃多了!
  “陛……陛下做的?”
  刘彻挑了挑眉毛,好像在问“你不相信?”,说:“朕学了三日。”
  我一时不知道自己该郁闷他这个帝王太强悍了,比我这个女人做得还好吃呢?还是该幸福千古帝王汉武帝——我的丈夫,亲自为我下厨学做长寿面?
  我还不大明白自己表露了何样的表情,就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甜甜地说:“奴婢们为陛下、娘娘献舞。”
  然后是十几个或宛如银铃清脆,或若如黄莺幽婉的声音齐道:“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天你对朕贺‘生日快乐”,今日朕同贺于你——阿娇,生日快乐。”
  刘彻在我耳边说完,顺便吻住了我的耳垂,我的心顿时犹如小鹿乱撞。
  “……采采芣苢
  “薄言采之
  “采采芣苢……”
  楚服曼歌,似若嘤嘤莺语,悠扬的歌声摄人心魄。一群舞姬在她身后甩着长袖起舞,齐齐甩向中间的楚服。
  “……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
  “薄言掇之……”
  我全身一凛,这歌声何其的动人且熟悉。原来……楚服就是那个歌舞馆里的那个蒙面歌姬。怪不得那时感觉那么熟悉,我和她果然是冤缘不尽啊!
  “……采采芣苢
  “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
  楚服唱着,莲步移上前来,水袖一甩,准确无误地拂过刘彻的胸前。
  我见她在我面前还如此明目张胆,眼中秋波暗送、美眸述情。再看看刘彻,眼底有一瞬的呆滞,似乎觉察了我不悦的目光,连忙望向我。
  “这宫女歌声果然动人,曾听母后赞过。”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醋味大发。不易觉察地瞪了他一眼,故意扭头不去看他。
  “……薄言袺之
  “采采芣苢
  “薄言襭之……”
  楚服清唱毕,乐声方才响起,她也加入其他舞姬一起甩着长长的水袖起舞。
  这首好像是《诗经》里的《周南?芣苢》……
  我望向楚服,她正有意无意地瞟向我,我一时气得浑身发抖。
  “阿娇,身体不舒服吗?”刘彻感觉到我的异样,连忙将我拥入怀里,轻声在我耳边哄道,“朕不喜欢她,不要生气。她怎么比得上朕独一无二的阿娇?如果朕记得没错,她就是你讨厌的那个楚服。如果你不喜欢,朕就贬罚了她,好不好?”
  我微微侧过头,见刘彻看起来很担心,我心里更不好受了。虽然点头,可我的身体仍旧止不住颤抖。
  芣苢,即旧时人所说的草药——车前草。毛传说,此草“宜怀任(妊)”,《诗经》时代的人是相信车前草是可以治疗不孕症的。虽然在二十一世纪,这种说法没有证实,中医们只是认为车前草可以入药,但它只是有清热明目和止咳的功能,另外草籽据说可治高血压。这些不是重点了,重点是楚服对我唱这首歌是何欲意,我了然于心。
  “你想假这《芣苢》歌来讽刺我无法生育么?别得意得太早了,毕竟我是皇后,而你只是区区宫女。”
  “阿娇,你在喃喃自语什么?”
  我猛地一惊,原来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幸好声音细微,刘彻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臣妾只是记不起这芣苢是什么植物了。”
  说话间,我瞟了一眼下面的楚服,心中是曾对刘彻谏说的那句“兔急咬人”。
  “呵,原来阿娇亦有不知的时候。”见我恢复正常,刘彻不觉松气地笑笑,说,“芣苢者,俗称‘车前草’,乃治……”
  我不等他说完就问上了他的薄唇,一心想着“点到即可”。
  当嘴唇因缠绵而变得艳红诱人的时候,我才罢嘴。这时我又想到了“冲动是魔鬼”,一时怨恨蒙了眼,我竟然当着众宫人就和刘彻缠绵长吻。
  天啦!要是明天传出去,我肯定得背上个“色乱君主、有失德行”的罪名。那我真是六月飘雪的冤枉,我可是被这个可恶的楚服给逼的!
  “那个,陛下……”
  我期期艾艾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个什么来。
  眼见除了一众“我眼观鼻、看不见”的宫人外,楚服那清冷的眸子中的恨意、怒气和讥讽于我皆是一目了然。我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我就这样和她“玩”下去。
  “陛下,臣妾今日生辰,陛下已送臣妾大礼,臣妾可否也送臣妾一份大礼?”
  刘彻有些不明我意,但仍旧宠顺地点点头。
  惊舞得赏
  我笑吟吟地挪着莲步进了内殿,以最快的速度拆散了发髻、脱了外面的襦裙,然后带上刘彻曾特意为我寻来的一套西域银饰中的两个手镯,上面镶面了叮叮作响的铃铛。
  一位身着水蓝色轻纱的丽人,长发飘飘,伴着一阵清脆的铃声舞入殿中。虽是随性而舞,可绝不比楚服等舞姬们差。
  银玲脆响,“叮叮当当”的声音回彻着整个大殿,声音清澈宛如潺潺泉鸣,没有一丝杂音。
  所有人的眼睛都无法离开大殿长发飘扬、水袖曼舞的蓝衣女子:时而欢快得像个在花间吟笑的精灵,时而又像月宫漫步的仙女。时而欢靥间犹如迎春,时而颦蹙间宛如桃花,时而素净得仿佛碧莲,时而冷傲得似若白梅。时而长发一甩,明眸皓齿隐于黑娟般的漆发后;时而又长袖一拂,莞尔笑颜却透着另一种迷人的妖冶,无人心不随长袖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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