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夭夭

第6章


星眉锐眼,挺拔的鼻梁,鲜红的薄唇。听甚,薄唇的男子义薄义。威严的气息环绕于一身,无端就对他生出一种敬偎与心疼。
  手绕过他的脖子,像依恋白然身上的味道一样,依恋着他的胸膛,让人温暖。
  他只是站着,任我哭,眼泪鼻涕口水都粘在他的衣服上。多好的丝料啊,会不会要我赔啊,我很穷的,我只是个穷丫头。
  想到这些就立马清醒了,猛的从他怀里往下跳。他也没料到我这突然的一跳,便又顺势倒入水中,没少喝水!他的手环过来,我就开始笑了,感觉自己的脸很烫很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站着无端就觉得有些尴尬,站好低着头看着水波在大腿上游间移动,这水是顺着什么被推进来的,不是死水!
  恶作剧的心就来了,看着水才触急他的膝盖,拔着水就往他脸上洒去。
  被呛是有点难受,不过比起尴尬,还是玩水好些。
  他的表情始终是酷酷的,没有情绪般。
  当他横抱起我向前走的时候,心中就只是生出一个词,怜悯。对,怜悯那些看不开尘事,被锁事缠绕的人。他,又何常不是?
  脸烫烫的,我想一定很红,丢死人了。
  如果出去了可怎么办。试着想和他协调,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由他抱着,安静的听着水滴在石岩上,一滴二滴,像小时候,趴在野寨子里数头上的星星。这个比星星好数,不会眼睛疼,只要听好就好。
  慢慢的路开阔起来。慢慢的,水也顺着看得到陆地,退却下来。
  他放开我,在前面走又转身看着我,手无端落在半空中,没有任何动作的抬起,又落下。
  不知他要做什么,但,此刻的我,绝不能看他的。若是让他看到如此红烫的脸,岂不是丢死人了?整了整衣裳,调好情绪,深呼吸深呼吸。如果在现代他是我的遗憾,而现在,我们也不可能。无奈的摇摇头,想起白然对自己的放纵,倒是不心安起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慢慢的光怪陆离,也许这里有许多的暗箭,电视里就是这样上演的,他在前面走,手动了某一处,阳光就全静止下来。穿越过三道门墙,终是出来了。
  阳光,花香,鸟鸣,忙碌的人四处走动。看样子,应该是后院。
  脸色应该已经平复,风袭过来,有点冷,本能的抱着双臂。看着他行走的方向,跟过去。
  环绕过红崖壁瓦,在玉阁停下。推门进去,一白衣女子坐在镜前,轻抚发丝:“你来了。”回头看到我,有些异讶。但也只是一瞬间,我在她眼神里只捕捉到一瞬间的惊异,再无神色。淡淡的,比袭衣更高一层的风清云淡。
  袭衣的淡,是心事缠绕以后,不得不放开,慢慢的认了就如此心事沉沉的淡了。而她,这个女子,是对万物皆看开的轻淡。像仙子,无欲无求的那种。黑色的发丝垂至腰间,绿色的蝴蝶结随着吹进的风轻轻起舞。很美。
  “依人,这丫头你安放到醉红楼去,最好把相破了,目前还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劫了她。”
  那个女子走过来,整了整我胸口的衣服,她的指尖,微凉。
  他走了,没有身影,再无言语。但,他和依人说话,是那样轻柔,怕会吓着他一般。这个男儿心中也有不能触及的痛吧。
  依人将我安在铜镜前,看着那落水的容颜,风吹进来有些苍白。缩了缩肩膀,我不知道,接下来会迎接我的是什么。
  依人在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想起他临行前的话。看来我那颇有点姿色的脸,马上就要开花了。
  越美的女人,不是比人更毒辣,就是比人更柔弱。
  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犹豫,看到了怜惜。这个时候的自己,不适合说话,只是痴痴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也罢,本红颜就是祸水。
  如若破了这美,是否还有人愿意陪我到老?第一个想到的是白然,然后就是那些自己暗恋过的,爱慕过自己的。最终的结果,那些曾经爱过自己的,如若看到毁容之后的脸,只怕是都会唯恐避之不及吧!至于白然,现在的自己,不能确定了。
  第十二话 醉红楼
  刀又落下,看着镜子后流泪的她,有些不忍。
  起身,“姑娘别哭,有些命是注定的,兰心认。你不要有所顾忌。”
  在她平静的面上,于是看到一些隐忍。半响,她迅速的起身,在首饰盒的底层,有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有颗如樱桃大小的暗黑色药丸。
  她说:“姑娘,你服下这药,能毁人容颜,我实在是狠不下心。”肌肤之痛,看到她脸颊的泪,拿着药轻咽下,我说:“姑娘费心了,谢谢。”她给我换过身默绿色的衣裳,用白色丝巾缠着下半脸,随她到了醉红楼。
  其实听这名字就能知道,烟花之地。
  烟花,最美丽的火光,转瞬即逝。这里的女子,哪个不是把一生中最美的时光留在这里,然后在衰华之后,悲哀死去。隐隐的看着这里的人,嘴角轻笑的叫着“大爷,大爷,再喝一杯嘛。”哪一个又是自愿的?她们肚里的心酸谁懂,只怕是一辈子,也只能放在心里发霉,不能在人前诉说。
  来寻乐的,又岂是些能托付终生的人?
  嬷嬷是个花红绿衣,妆容浓艳的女人,大概在四十岁左右。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将丝巾取下,看她惊诧的表情,我想,依人的药,见效了。
  “身材到是不错,只是可惜了这张脸。嬷嬷我也不会白养活人,以后你就伺侯新来的艳妃。只是这容貌,可万万不要吓到客人那。”说完悻悻的挥舞着香香的巾帕对着门外进来的男子迎笑送媚。那个人,是朱雀。
  没有多想,随依人从转角处上了楼座,在妃阁她说:“这里是新来的女子,叫艳妃,以后你就伺候她,不要让人看到你的容貌。多保重!”依人的话,总是淡淡的,不论如何,对她,还是有些感激的。
  进门,看到一身红艳的女子,“楠儿见过艳妃,嬷嬷安排我来这里伺候你。”
  有些事,只能照旧一步一步上演,纵使你百般不愿。
  她回头,看着她眼里的哀怨,是个不幸的女子。或许我要庆幸,那个人还没有安排我来接客。
  她扫过桌面所有的东西,瓷器坠地哗兹兹碎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那眼里的不甘,很清晰。在这里的女子,哪个没有心酸?把包袱放在一边,里面有依人给我的几身衣裳,蹲在地上,收拾起来。我懂,是个丫头就要做到丫头的本份。我本不是这个朝代的小姐,我是个穷丫头。
  在白然面前我能哭能闹,因为他值得我依靠,我可以在他面前脆弱,可以不坚强。可是这个世界没有他。
  女子,你要记住,如若有个人可以让你依靠,那么,你可以不坚强。如果没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依靠。那么请务必,让自己坚强。
  收拾好瓷器,没有任何怨言,重新放了一套回归原位。
  她的眼神那些哀怨,我知道,她痛,痛得哭都没有泪了。可是我只是个丫头,我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我什么也不能说,基于安慰。
  安慰,有时候就是一把利刀,能在无声中将人扎伤,血流不止。
  安静,沉默,于现在的情形,才是最好罢。没有说同情没有说安慰,只是默默的收拾着她所砸过的东西。收拾好,再放回原位。当她终于筋皮力尽,倒在床延睡去的时候,我哭了。为这些不平等的条约。
  现代里,这样的女子,又何处不在?有多少人在鄙视她们,又有多少人知道她们的心酸?挣扎,挣过过后不是人性大变,便是生了寻死之心。
  打了盆温温的热水,给她轻轻擦试了脸上的泪痕,可怜的女子。
  盖好棉被,坐在床踏上望着她的容颜,我也沉沉睡去。
  半夜里,惊觉到她在做梦,神情很痛苦,无助着,泪一行一行让人心揪。
  很想把她弄醒,却怎么也摇不醒,那么痛苦的梦,一定很想有个人把自己拉醒来吧。现代里,父亲说我阴气过重,经常会有些鬼压床的事情找上自己,挣扎,无助,想哭想叫却喊不出声音来。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拉我醒来,只能一夜疲惫到天亮。那种痛我懂。
  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子,走过去,看着她紧皱的眉心,泼的就洒下去,她呛了两声,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着我拿着的杯,泪眼婆娑的看着我。
  本以为她会发火,终了,只是淡淡的一句“谢谢。”
  我说:“没关系。”两个人静默到天亮。
  第十三话 重回狼窝
  嬷嬷大早过来了,看着艳妃斜坐在床边,神情疲惫。我在床榻下,静静发呆。各自想着心事。
  拍了拍桌子,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做丫头要有个做丫头的样子,都几点了,还不去打水给主子梳洗,梳洗。”
  我慌慌的站起来:“是,是,是。”马上退去。
  回来的时候,嬷嬷正在给艳妃做开导:“到了这个地方,就不要再想什么守贞如玉,想得开,日子也就能过了。你看这牌坊里的女子,哪个不酒脱,有饭有衣穿,自食其力。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要是敢不接客,我直接让伙计干了你,看你还装什么清高。”嬷嬷恨恨的离去,看我的眼神有着不屑。这里的女子,多么可怜。
  水有些凉,加了点温水,那么瞧悴,用冷水,只会刺激皮肤。揉揉的给她贴着脸。有些话,想说,到了喉间,却又吐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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