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夭夭

第7章


  转身的时候,她拉着我就开始呜咽。有时候,能哭,也是好的。至少,能发泄。等她平静了,就开始悠悠的说故事,我只是听着,静静的听。
  艳妃本名,燕如妃,是县衙之女,游花灯之日认识了一位才色具佳的男子,两人对诗相识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引便到后来的相爱。男子不是同一乡镇之人,父亲不同意,另外给他安排了一段姻缘。
  因着父母不让自己和他相爱,在男子的怂恿下,便起了私奔之心。恋爱中的人容易被甜言蜜语充昏头脑,对他一无所知拿了行李便一起远走他乡。慢慢他的恶行浙行浙现,吃喝嫖赌乐逍遥,无所不做,没有他所说的无忧无虑,只有过了上顿想下顿怎么办。平日自己会绣些女红,换些文两,清淡的日子吵架也浙多起来。
  一日,许多男子砸上门来,若是还不了赌债,便拿他老婆卖了,换债钱。没想那负心男子,豪不犹豫的答应了。便来了这醉红楼。心都死了。她抽抽泣泣地说,这故事,多戏剧性。除了安抚她的肩,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我知道,她心里,是想回家的。事情落到这地步,已经无法步入归途。
  “如妃,妓院不一定要卖身,只要能给嬷嬷赚钱,她就不会说什么,等你赚够了钱,是去是留,回家乡还是另觅所居都随你。女人本就身份卑微,所以我们要坚强。”她看着我,眼神里透出的光彩,我知道,话,见效了。
  和嬷嬷谈判,能给她赚银子,三七分成。她七,如妃三。
  她自是乐意,自愿的总比赶鸭子上娇的好。
  我开始给如妃筹划,穿什么衣服,表演什么节目。她本是闺秀女子,琴棋书画自是不在话下。但,在这里,如若只是这些,吸引人,远远不够。
  将现代里,自己所学的舞蹈,一步一步的教她。古人,没有见过这些,应该会受欢迎吧。我只能祈祷。
  用古人的衣服,改造一些,飞舞飘飘,每次她演出我都在一旁看着,有什么要改进,服装可以做些什么修改。
  艳妃的名字越来越响起来,很多人慕名前来,和嬷嬷也开始谈条件,改成她六,我们四。日子倒也清静。只是清静的日子不会一直继续,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那个白发至腰的男子,渐行渐远的在脑子里淡去。从刚开始的恨到遗忘。
  到底,脸,是因为他。无怨,无仇,却,要如此对我。女人,容貌本是最为珍贵,却,只因他一句话,便毁了。从恨到无力去恨到习惯到漠然。
  艳妃的丈夫,不,不能说是他的丈夫,也慕名前来,却只是游于花丛间,看她起舞,鼓掌大叫好,还不停的向人炫耀她曾经是她的妻子。似是很以自豪,却不知让人多恶心,连嬷嬷都看不下去,一把哄了出去。
  艳妃第一次在演出台落泪离去,引起好一帮护花使者心寒,嘘声不断。
  有人开价要将她买回去做小妾,嬷嬷来问,可愿意?
  艳妃摇摇头,如若跟去,不如呆在这里,自食其力。
  那个人,是朱雀,开价3万两。这对嬷嬷来说,自是个相当有吸引力的数字,但艳妃不愿离去,她更开心,如若真是走了,这醉花楼又少了一个牌柱,目前还没有人可以代替。
  那个男人走后,艳妃一直闷闷不乐, 我能做的,也只是默默陪着她。但不想,连陪在她身边安静的过日子,也是一种奢侈。
  年华似水,一个季度。
  确实,他不出现,都快要遗忘了。
  不看铜镜亦就无所知了。自己还是那遇到危险就将头往沙漠里钻的驼鸟,逃避,其实有时候,也是一种对自己的释然。他莫名的出现,扰乱了生活,就那样,直接拧出了醉红楼。看着外面的烈日,有一瞬间的恍惚,一直以来,从不出门,都快忘了除了醉红楼,还有门外天是王道。
  第十四话 重回恶梦
  从他身上发出的寒气,让人不寒而粟。
  这次幸运得很直接拧进了监狱。
  阴森阴森。这儿,也许有很多亡魂、厉鬼,那些不甘的怨气一直环绕,像张黑网。缩紧身子在墙的一角,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莫名的心痛。
  “你老老实实的说,藏宝图的秘密在哪里,今天你要是再不说,我就直接废了你。”
  “你监视了我那么久,你觉得,我身上有藏宝图的秘密吗。”
  在醉红楼,就有人在看着我,我的一举一动。
  我本没有亲人,自然不会去联系,这,可能让他们失望了罢。
  或许是什么变动,让他不得不对我用刑,以好逼出原尾。可是,我,一无所知。就怕是用了这里所有的刑法,也得不到答案了。
  他不会杀我,但,会让我生不如死。心底的愁怅一丝一丝,凉到脚底。这样的人,比狼还狠,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他只是那轻轻一挥手,丝巾飘然落地。
  看到自己的容颜,从他眼神里闪过一惊。
  心里凉凉的,自己做的,还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漠视他的神情,麻木的和狱卒走。绳索绕过手腕,脚腕,领首的人一拉就从地上县挂于半空中。后面是十字架的摆势,手脚牢牢的困绑在上面,不得动弹。
  疼痛的痛觉传到大脑,久了就麻木了。
  我不能哭,在这些人面前,绝对不能!
  “你老老实实交代了,我就放你一条生路,那朱雀还真是多情之人,三翻五次追问你下落,却不知道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哈哈哈哈。”看着他仰头大笑,疯子,只有这个词。
  “朱雀,好个朱公子,风流倜倘的朱公子,天性多情的朱公子,早就见识过了。”
  看着他执起的鞭,落下,疼得磁牙,死死的咬住嘴唇,我不能低头,我不卑贱亦有自尊,一定不能哭,不能!一句也不能!
  一鞭鞭,口里有股血腥味,唇破。
  鞭子停留的地方,有丝丝血迹。看着面前的火炭,烟味环绕,里面是无穷的深渊罢。
  认命,或者不认命。顺应天命的人,悲,逆天而行的人,死。哪一个结果,都不见得怎么样。闭上眼睛,是生是死,由天而定。或者过了这兰心的劫,还能回到现代。
  一碗冷水,没有预兆的撞击在脸上,很想哭,可是不能。“你要再给我装死,我就直接灭了你。”原来我的无奈在他看来是装死。这样的人,是没有必要和他废话吧。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过头,不再看。有火烙深深陷进肌肤的声音,“啊”没有任何阻力的大喊出来,他的烙停在手臂,自己的声音,在莫大的黑暗中绵长而落,起起伏伏,无比悲哀。“
  你要再不老实,这烙,可就是在你脸上了。”
  “哼,拜你所赐,已经见不得人了,再多一道,也不见得是坏事。”
  “有点脾气。那,这里呢。”他的手,停在了腹部。也许,命,会终结于此。
  “悉听尊便。”气若游丝,我想我已经顶不住了,被烫伤的地方,黑红相间,可以清晰的看到,皮肉在一下一下的跳动,它,是疼的。身子,是父母赐的,我却没有守护好,让她受伤了,“爹,娘,女儿不孝。”喃语后就再无知觉。
  梦,无边无际的梦,有白然,兰心,楚兰心的以前,我的以前,重叠叠重,再到后来,分不清谁是谁。
  冷森森的牢狱,我想,我的命,是大的。
  有狱卒过来送饭,看到我醒着,“快去告诉爷,这丫头醒了。”
  然后就被带到了枫楼亭。很有心的设计,四周环水而建,青草绿地,红花绿衣。是的,是依人,红花,绿衣。今天的她不素雅,有种妖艳的美。在她的面前,是那个人。
  相拥而立,远远看,才子佳人,却被乱世纷扰。
  “爷,带到。”“下去吧。”
  “是。”
  “依人,这丫头怪嘴硬的,依你看,有什么法子能让她老实交代。
  “爷,您说,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她还没常到苦头,是因为您所做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无足轻重。”看着她妖媚的缠上那男人的颈,唇落在他耳后,轻轻的吐着悠兰清香的字句。
  身子冷得发抖,我没有想过,依人,那个美如仙子,对我下不了手的仙子,会说出这话。那男子呢喃的叫着“依人,我的小依人。”
  缠上她的腰,全然不在乎,面前还有一个如此狼狈的自己。
  胃里翻江倒海,在这以后就再也没有进食,想吐,赌在胸间,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看着眼前的两人,如若我楚兰心,是个精通武术,不是如此儒弱的人,仇,我一会报回来!
  然后就毫无知觉地倒了下去。
  第十五话 重遇小笼包
  柴房里身上的伤,有人包扎过,会是谁呢?
  这八月寒天,有些凉,夜很深了吧。月牙也没有,只是漆黑一片。有脚步传过来的身音,躺下,也许现在,还是装死的好。
  “这丫头命真大,爷也真是的,这么丑一个女人,杀了得了,一了百了。”
  “谁知道爷的心思啊,这会儿还让我们来给她换药,都昏过去三天了,我看是没戏了。”“别这么说,听如碧说,这丫头身上的伤,第一次可是爷亲自包的。”
  她们利索的将身上的伤重新包好,脚步就浙行浙远。看着那些伤,第一次,是,他,亲自上的吗?或许在他心中,还有一份人性,没有完全泯灭,又或者,他也是出于无奈。
  门没有锁,这寂然的城市,我是不是可以和他好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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