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朝云/晴雨霖

第82章


真是添乱!赶紧放人。”随即又拍了惊堂木:
  “带下一个!”
  就这样,琳堂稀里糊涂地被释放出狱,镣铐松开后,怡家立刻拉住他的手走向大门,匆忙得好象身后有人在追赶一般。
  琳堂沉默地跟着她,但他想不通这是为何:说是保释,他与付家毫无关系,付家凭着什么来保他?医馆的采药人?这不合情理。为了一个采药的商贩,付家不会冒险来保释。
  正在揣测中,迎面来了一队人马,怡家立刻亲密地挽上他的胳膊,整个人都粘在他的身边,娇羞的小脸胜似初春的桃红,绯色嫣红。
  琳堂惊诧地低头望向她。不是没见过热情开朗的怡家,但如此近距离地粘在身边还是头一次,这令琳堂非常地不适应,并且十分地别扭。在他看来,怡家就是邻家小妹,是朋友,甚至是自己兄弟喜欢的女人。她这么亲热地挽着自己的胳膊总是不妥。
  试图抽离手臂未果后,他疑惑地看着她问:“你做什么?”
  怡家一揪他的胳膊,以眼神瞟了前方的父亲,低声道:“我说你是我男人。”
  ?琳堂更加诧异,眉头立刻蹙了起来,一边抽着手臂一边沉声斥道:“胡说什么!”
  “怎么胡说?”怡家挽住他的手臂再加一把劲,牢牢地将他固定在怀里,用着旁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我不怕!你是我男人我就要救你出来,咱们还等着办婚事呢!”
  “什么?!”刚走到几人身前的段云然立刻停下了脚步,然而这么大声惊问的却是陆汉中,他瞠目结舌地怔在原地,张大的嘴里能塞入一个鹅蛋,手指在二人之间还没环上一圈就被怡家拍了回去。
  “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俩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怡家翻他一眼,又来瞅着琳堂,“爹说了,回去就按选的日子筹办婚事。”
  越说越离谱。琳堂懒得理她,回头对陆汉中道:“你去看看咱们的货怎么取回来。”
  陆汉中呆呆地应了一声,但脚就象扎在原地似的,一步未移。
  琳堂皱眉,视线在他和段云然之间走了一圈,觉得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形势都要比现在这个情况简单!转头看着怡家,他认真地开口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不是儿戏。回去再谈。松手。”
  怡家轻蹙着眉尖,仰望着他,满眼都是不解,满目都是凄惶: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问题就在唇边,可是她只能咬着唇,一言不发。似乎只要说出口,就真的成了无解的答案。
  琳堂移开视线看向前面的街道,再一次沉声道:“松手。”
  怡家万分地委屈,神情中升起倔强,这倔强又渐渐变成无奈。她仍旧仰望着他,许久才缓缓地松开了交握一起的双手,眼泪就在眼眶中盈聚着,只是垂眸之时便掉了下来。她都做到如此了,还是走不到他心里吗?她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甚至当着全家人的面自毁了清白,只是为了救他出狱,他即使不感动,难道都不能对她和颜悦色一点吗?
  琳堂再一次望了眼身旁的两个兄弟,这两人看着他的眼神……如果不是兄弟,恐怕早就上来揍他了!在心里长叹了一声,他最终没有说出任何劝慰的话,只是认真道:“谢谢你和你的父亲。这件事我会去解释。”
  “你等一下。”怡家一把拖住他的手臂慌忙道:“你不可以说。不可以!你难道想再进去?”
  琳堂注视着她,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微叹一声,他缓缓地说:“怡家,我即使再被抓进去,也不能让你自毁清白。”
  “可我已经说了。”谈到此事她就忍不住难过,颤着声音,她极委屈地说:“我……我不是用这个方法逼着你娶我,可是在锦城如果没有亲属关系,你这样被怀疑的身份很难出来。我,我真的不是……”
  “嗯。”琳堂应了一声,片刻后才回答,“我知道了。”
  “你别去说。”
  “……”面对着她这样的坚持,琳堂无法回复。看了眼前方的付大夫,他微微点了下头,就这么沉默地从她的身前走了过去,连一句告别都没有留下。
  老大真是无情得太彻底了!陆汉中叹口气,从二人身上收回视线,看到段云然仍呆立在原地,立刻推他一下:“走了。”
  段云然的视线就凝着在怡家身上,负在身后的拳紧紧地握着,脸上却依旧是毫无表情。
  陆汉中又推他两下,见他还是原地未动,不由朝天翻了个白眼,照着他的后背猛捶一计:“你就傻在这儿吧,我先走了!”
  墙边的木香依旧,只是花瓣渐残,石板的街面上稀疏着点点红色,任风如何地吹,都在这条长街深巷中徘徊着,走不出去。
  好难过……心里好难过……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连站都站不稳。怡家扶着墙慢慢地靠了过去,泪水止也止不住。
  他说谢谢……
  可是他不明白,她做的事从来都不需要他感谢,她只是想为他做而已。只是想好好地爱他,无论生活在何处,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可是,一个虚幻的回忆就可以打破她所有的梦想,那如果,他找到了那个女人呢?自己是不是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才是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的人,为什么他的眼中永远没有她?他的视线总是绕过她看向远处,可是他要找的人还是不是他心里所想的样子?他执着的究竟是什么?
  回忆就这么重要吗?
  未来才是人生,那才是应该好好把握的吧。
  段云然走到怡家身前,向后递出一块手绢,不知为何暗哑的声音在空气中模糊不清,怡家只听见他说:“……擦了。”
  从他手中接过手绢已经不知多少次了,好象每一次都是被琳堂惹哭,再被云然递来一块手绢。
  怡家垂着头,哭得更惨。
  她想要的不是这样。她其实好想在哭的时候被人安慰,哪怕琳堂只要跟她说上一句安慰的话,她都可以忍下所有的委屈,坚强地绽放笑容。但他从来都只是移开视线,对她的泪水视而不见。
  接过手绢,怡家依旧胡乱地抹着眼泪,吸着鼻子,又哭了一会儿后才习惯性地把手绢塞回他手里,接下来还是那一番老旧的对白:
  “谢谢。”
  “客气。”
  怡家从没想过,为什么一个大男人身上会带着很秀气并且吸水性很好的手绢;她也从没想过,段云然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可以忍受一块沾了鼻涕眼泪的手绢被放在手里;她更没想过,为什么她哭的时候,他总会在身旁。
  这些问题她从来没想过,所以便从来不曾开口问过,因此段云然从来都不曾解释过什么。
  仿佛是自然而然地形成的怪圈,一个惹她哭,一个听她哭,而她这个站在中心的人,却总是沉浸在自己的难题中,看不清周围。
  议嫁之难
  傅琳堂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长叹口气。
  怡家为了救他出狱而撒的这个谎,目前真的令他……很无措。一个未出嫁的女人,以失洁的名义来保他,就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但是他很明白一件事,感谢与感情之间无法用来置换。他对怡家的感觉一向处在朋友上,而喜欢她的人也不乏人在。其中,就有他的兄弟。
  他们是从战场上冲一路杀出来的,到了如今每个人都将命绞在一起,曾经相同的感受到现在也一样。他明白兄弟们在想什么,也明白使得那两个人裹足不前的原因是他。所以他一直在回避着怡家,防备着与她单独相处,不是怕自己如何,而是不想兄弟产生误会。他其实更希望那两个家伙主动一些,偏偏竖在中间的人,是自己。
  这件事到现在突然横生枝节。真乱……
  这间屋子里四下坐着的都是付家的人,从付大夫到学徒,每一个都虎视耽耽地盯着他。他对于那些质问却不能说出一句话。没错,他也知道这样出狱更快捷。而且若想尽快出城,用付家做掩护的确是非常有效的办法。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说他冷酷也好,无情也罢,有些时候如果不果断地处理,会更伤人心。目前,对于这个烫手的山芋,接与不接都是麻烦。否认:即是说怡家在欺骗自己的家人;承认?根本不曾发生的事,如何承认?
  沉默便是必然的。
  身边的怡家咬着唇注视着他,完全不去阻拦父亲的连声询问,就只是注视着他。
  窗格之上蒙着一层虚白,模糊地洒在众人的身上,就象洒了层灰尘,空气中的凝着使这层灰尘堆积得更厚更重。
  “到底在搞什么?”付大夫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你和家家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女孩犯不着拿自己的清白来保你。可现在你却一句话都不说!家家!”他转头向怡家吼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骗我们?!”
  “不是。”怡家飞快地否认,但是她却不敢面对阿爹,只能再次看向琳堂。
  “那就是这小子不想负责任?”付大夫叹口气,扶着桌面又重新坐下,“好,很好。怡婷,你去报官,这小子我们不保了!”
  “爹!”怡家惊叫着站起来,“爹,你干嘛?!”
  “干嘛?”付大夫指着琳堂怒道,“你看看你要保的人?!为救他出来,我把你们两的婚事说给了不少人。可你看看他这态度!家家我问你,你真的不是骗我们?”
  “我……”怡家滞言当场,娇俏的脸上红白一片,又急又恼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爹。婚事也不用这么,这么急啊,反正现在也无法出城……”
  “你说的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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