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烟花漫天舞

    “对了，你不是说公司有急事吗？到底怎么回事？”安以柔不愿意再深究，转移了话题。
    叶茵神色一变，猛地一拍脑袋，“和你闲扯去了，我都差点忘了要事。这次公司出大事了。”
    安以柔看着她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据说是公司高层中有人泄露了公司机密，有关一套刚研发的核心技术的方案被人卖给了银天公司，他们抢先一步先行发布这一技术，导致我们公司陷入了被动的地步，外界甚至传闻是我们公司窃取了他们的技术，昨天公司股票一路狂跌。股东们闹得很凶……”
    安以柔一脸不可置信，然而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魏子灏现在怎样了？想不到，她不在的这几天，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银天公布的是不是最新的尖端IT技术……”
    叶茵两眼放光：“对！这么说，你看过那套方案？”
    安以柔点了点头，“嗯，当时是我交给魏子灏的。我记得，走之前还在我办公室放着。”
    “完了，以柔，赶紧跟我去公司吧！”叶茵恍然大悟，为什么魏子灏找她这么着急，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辞职了，直觉告诉她事情越来越严重了，连忙拉起她就往外面跑。
    安以柔几乎是被叶茵拖着下楼的，走到外面才发现，天寒地冻，两人都忘了戴手套。去公司的路上，各怀心事。叶茵深知这件事绝对和以柔无关，她的为人，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是想让她回公司说清楚，免得引起大家的误会。而安以柔尚且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更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怎样的一个噩耗和打击。
    刚走进公司的大厅，迎面走来两个安以柔和叶茵以前的同事，互相打完招呼后，其中一个一脸兴奋的冲叶茵说：“哎，看了今天早上的新闻吗？魏总要结婚啦！”叶茵一脸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
    “怎么你都不知道吗？咱们的‘极品总裁’和蓝式集团总裁的爱女蓝依馨小姐就要结婚了啊！报纸上、电视里到处都是他们的婚讯啊。”说着，女人忽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啊，公司出了那件事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而刚好这时候公布婚讯，是想借与蓝式集团联姻挽救公司……”
    她后面说了什么，安以柔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脸上的笑容早已经僵住了，当她听见‘魏总’、‘蓝小姐’、‘结婚’这几个字眼时，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彻底的懵住了。
    叶茵皱起了眉，她显然也被这个惊天消息吓住了，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看在眼里的那些魏子灏偶尔流露出对以柔关爱的眼神，仅仅只是错觉？不可能啊，她的感觉一向很准的。可是，结婚也绝不是随便乱开的玩笑。一时间，她也迷惑了。
    安以柔注视着这个人来人往的大厅，突然觉得眼花缭乱。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庞转瞬间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厉鬼，纷纷朝着她扑过来，不断的靠近，张牙舞爪，怒视着朝她围过来，她犹如一只蜷缩在角落的小狗，无所遁形。恐惧、悲伤、绝望，犹如一阵倾盆大雨，来势汹汹，大颗大颗的水滴打在胸口，却是被尖锐的利器刺穿般的疼痛。大片大片的雨水在胸口蔓延，无穷无尽，几乎要将她淹没。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她觉得再呆一秒，她就要窒息。然后，她迈开了步子迅速的跑出了大厅。
    不顾另外两人诧异的目光，叶茵赶紧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了路边的她的手。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安以柔，声音轻柔的像是此时天空正飘着的雪花：“以柔，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点。”
    安以柔紧紧的抱住她，将头深深的埋在了她的怀里，欲哭无泪。她想狠狠的大声的痛哭一场，宣泄心中所有的一切，她的不满、她的悲伤、她的委屈、她的无助、她的痛苦。然而，喉咙里满是酸楚，眼眶里有泪，却怎么都流不出来。有雪花飘在她的脖子上，迅速的融化，冰冰凉凉的感觉渗入皮肤中，连心都凉了。她就像个无措的孩子，唯有紧紧的、死死的用尽全力抱住叶茵，漫天飞舞的雪花，一片片的无声落地，她却听见了绝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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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裁办公室，魏子灏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双眉紧拧，眼睛盯着桌上的那叠报纸，仿佛要在上面钻出洞来。自己的婚讯，还要通过报纸来得知，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他始料未及的事情，先是星期一早上在桌上看到了安以柔的辞职信，接着公司出现泄露机密的事情，偏偏这份文件就是在她办公桌上不翼而飞的。而她，突然莫名其妙的辞职，接着杳无音讯，像是在世界上蒸发了一般。这些时间的巧合重叠在一起，所有的嫌疑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公司里另外的董事都怀疑是她卷走了文件卖给了其他公司，然后携款逃走，这几天开会炒得不可开交。他当然清楚她的为人，她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更没有理由这么做。可是，她为什么要辞职？为什么要消失？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虽然他已经委托警方在调查此事，但是，在事情查出之前，他必须找到她。
    偏偏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和蓝依馨的婚讯就像一枚炸弹凭空落下，让他再次措手不及。正当他苦思冥想时，门被打开了。一身靓丽装扮的蓝依馨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灏，你找我？”
    “依馨，这是怎么回事？”他将手中的报纸丢给她。
    蓝依馨听出了他口气不善，隐隐有些压制的怒火，脸上笑容一僵，继而柔声说道：“怎么了？我们俩的婚事，反正是迟早的事情，我不过是提前公布而已。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现在这时候传出我们两家联姻的事实，难道对公司没有好处吗？灏，我只是想帮你。”
    蓝依馨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没有觉察到魏子灏的神色已变。不可否认，她的理由听起来的确很动听，他皱了皱眉：“依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公司的事情迟早会查清楚，目前混乱的局面也只是暂时的，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可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用你拿你的婚姻、你一辈子的幸福来帮我？！你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结婚不是儿戏！”
    心里咯噔一下，蓝依馨脸上的笑容褪下了，她看着魏子灏的眼睛，缓缓说道：“灏，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我爱你，才会想和你结婚，想和你永远生活在一起。并不是拿我的幸福去帮助你，我们结婚，这不也是伯父伯母的心愿吗？”
    魏子灏强忍住心里的怒火：“依馨，我以为那天晚上，我已经很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可以宠你，可以纵容你，可以把你当妹妹当亲人。那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你，我甚至更多的是感激和愧疚。可是，那不是爱情。”说完，又叹了口气。
    蓝依馨脸上有些挂不住，觉得委屈，但是她不甘心，咬了咬牙：“灏，你可以把我当亲人当，只要我爱你就可以了，你就是我的幸福。”
    魏子灏避开她的视线，心里滋味复杂：“婚姻，应该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而不是靠一方的付出来维持。总有一天，在你的付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会累会倦。和一个不爱你的人结婚，是不会幸福的。”
    她已经这样放低姿态委曲求全了，可是魏子灏的态度还是这么坚决。她低下了头，鼻子一酸，眼眶渐渐的湿润了，她爱他，愿意付出一切，他最难过的日子，是她在他身边鼓励支持他，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为什么她这么多年的守候和陪伴，到最后还是一场空？他的眼里始终没有她。如果没有安以柔的存在，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自从她的出现，他和她的世界都变了样。抿了抿唇，她抬起头，问道：“你不愿意和我结婚，是不是因为你忘不了她——你以前的女朋友。”魏子灏此时仍然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她的前女友是安以柔。
    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我见尤怜，语气却不像她的表情这么柔弱，字字清晰有力。魏子灏心里一颤：“这是我和你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蓝依馨却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灏，可惜你的眼睛和你的心一样，从来都不会说谎。说完，潇洒的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高跟鞋蹬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响亮。安以柔，这场战斗，我不会输。我的幸福谁也不许抢走。
    无望的爱，爱到深处，爱到极致，总是带着毁灭和心碎。
    叶茵和安以柔在雪地里相拥，即使是穿着厚厚的棉袄，她仍然能够感觉到安以柔手指的力量，拼命的抓住了她的后背，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和她相识相知七年，可是，这样脆弱的安以柔，她却是第一次看见，心里说不出的疼。她知道，安以柔外表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是出奇的坚强和倔强，什么事情，一旦认定了，便是雷打不动。用以前室友李慧的话说，‘她啊，用两个字形容再贴切不过：痴、执。’在她和魏子灏分手的那段日子，她还会用眼泪来宣泄自己的悲伤。可是，眼前怀里的人却是出奇的安静，这样的安静却让叶茵都觉得恐惧。
    两人都没有带手套，叶茵觉得手都要冻僵了，寒风刺骨，脸也又痛又麻。正准备拉她进去，安以柔却忽然抬起来了头，声音有些暗哑：“我们进去吧。”
    叶茵还愣愣的，安以柔却已经松开了她。拉着她往公司大厅里面走，脚步中像是带着一种决然。叶茵怕她出事，要跟着她上去，她不同意，只好在楼下等她。走到魏子灏办公室的门口，安以柔却忽然没有了勇气。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似乎是李助理的。
    “魏总，刚才警方说要请安秘书随同他们回去调查。您看，是不是马上派人去找安秘书？”安以柔站在门外，心往下沉，她的预感果然没错。
    里面似乎安静了一会儿，隔着门，魏子灏的声音充满磁性，还是那么好听。“不关她的事情。”
    “魏总，这件事情毕竟安秘书的嫌疑最大，文件是在她桌上不翼而飞，您知道这层楼不是普通员工可以随便出入的，而她又在这时候辞职了，我看……”李助理有些迟疑。
    “我说过不是她，她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不要再说了！”魏子灏提高了分贝，有些不耐烦。
    “可是……”李助理小声的说着，被魏子灏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事情马上就会水落石出。在这之前，谁都不许把这顶破帽子往她头上扣，我相信她是清白的。最好不要让我再听到关于她出卖公司机密这样的谣言，否则……”看着他脸上冷峻的神情，李助理欲言又止。
    安以柔忽然喉咙一酸，眼底腾起了水氲。一门之隔，她听得清清楚楚，没错，他说‘我相信她是清白的’，竟让她的眼泪差点掉出来。他对她的无条件的信任，让她心里波涛汹涌。刚刚因为李助理的那些话而恐惧的心突然一扫阴霾，瞬间放晴了。是的，只要他相信她，别人的看法全都不重要。
    她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门，“请进。”
    安以柔的出现让里面的俩人皆是一怔，魏子灏眼中闪过震惊、狂喜、疑惑，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情绪。然后，视线凝聚在她的身上。
    “魏总好。”安以柔微笑着，视线去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然后又和李助理打招呼。
    “坐吧。”魏子灏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心里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可是碍于李助理在场，只好忍住。
    “谢谢，不用了。我只有几句话，说完就走。关于突然辞职，真的很抱歉。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太大的压力，我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胜任这么重要的工作。所以……”她抿了抿，继续说道“公司的事情，我今天得知了一些。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我做的。但是资料是在我桌上遗失的，我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说完，很坦然的看了李助理一眼。迎上她那样坦荡荡的目光，李助理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
    魏子灏听着她看似平静的叙述，心里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原来，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在刚才见到她的那一秒，他甚至以为她是因为知道了他的婚讯，想要找他询问理由的，他目光灼灼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到蛛丝马迹的波澜，可是她的反应却是如此的冷静，好像毫不知情一般，心里不由得隐隐失望。
    说完，安以柔转身欲离去。魏子灏赶紧起身，叫住了她：“安秘书。”
    “还有什么事情吗？”安以柔头也不回的答道。
    魏子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想问她生日那天去哪了，想问她这几天在哪里，想告诉她他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