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芦苇花开

不曾想，他留下了车夫，又拖住自己上了车撵，自行驾到了刚刚那幽深的叉路口。静坐着，任他把车撵赶往何方。
    车撵停下，凉风习习，落叶敲窗。不见动静，陶然顾自掀帘走下。
    马儿棕尾轻摇，蹄下枫叶飘香。想不到这京城郊外还有这么一个去处。红叶满树，漫天飞舞，铺天盖地。“霜叶红于二月花！”此处艳丽，天下无双。
    轻履缓步，来到他身旁。他躺在满地的红叶上面，下陷的身体、突起的红叶，勾勒出他绝美的边缘。他是应该属于这种天人合一的境地的，而不是皇宫。
    “这片林子，是我们第一次相爱的地方！”
    “这么美的一片林子，应该是有故事的。”
    “那一年，我六岁，他七岁。”
    “他们的故事开始于一个别人还不经人事的年龄呢！这么久、这么远！”
    “亦是这么一个万物重生的季节。父王、母后携我、不足一岁的皇弟来给外公祝寿。母后虽非我亲母，却善良可爱，对我也是极为疼爱。
    只是嫁与父王数年，从妃到后，她并不尽数了解父王，没有人能了解他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一个优秀的帝王背后，有怎样让人难以启齿的隐情；没有人知道他，没有人知道我亲生的母后为何郁郁而终。只有我，一个六岁的孩童洞晓一切。
    直到那天，她手牵着我，怀抱皇弟，来到御书房，看到那一幕，两具相交缠的身体，一个是她的丈夫，而另一个，则是她的哥哥。
    她伤心欲绝的离去，竟把我留在了那时。
    而后，那个表兄，据说是一个七岁还不能言的南陵太子。他亦看呆了在那里。而我，已见惯不怪了。拉过他的手，当时他的手是这么的冰冷。我对他说，哥哥，别伤心了。我们去玩吧！
    而他，驱马把我带到了这里，一样的红叶漫天，我们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那时，他是这么地依赖我；而今，我是这么地依赖他。”
    坐于红叶之上，陶然被这样两宫廷密闻震得头皮发麻。
    本以为在这个故事里，他，南陵负盛名的王，一定是个强者，而恰恰是眼前这个如女子般娇媚的人才是见得最多，理解最多，忍受最多和包容了最多的人。
    侧脸看他，绝艳的轮廓、绝尘的容颜，就像一个天上的仙子，一不小心，坠入了人间。不觉呢喃出了一句话：“你为何会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人间？”
    感觉到她语气里的疼惜，不知是感动，还是冲动：“随我回龙腾吧，用你的七玲珑心也爱爱我吧？也许我会从此放开他，放过自己。”语气里一惯语调，却让人更加的心痛。也许自己也是忍受不了感性场景之人，他的话让她无言以对，只好说：“王说笑了！”
    “说笑？”笑容再次绽放，却是染上忧伤：“身为皇族，你可以拥有你的江山、你的美人，你的权势，你的财富，你可以有可以蔑视一切的优越感。可是你无法知道你身边的人爱你的什么？权势？财富？还是这一身的臭皮皮囊？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真心的爱你，他们的真心又有多少！我们都是乏爱之人——他、翘，即使是至亲之人，给予我们的也是如此的吝啬。所以，你也爱爱我吧！让我也幸福吧！”
    刻意忽略那让人心酸的东西，陶然说道：“一个人除却他的身份、地位、皮囊，还有什么是留存在这个世上的。爱你的灵魂吗？在哪儿？”故作寻找的样子不禁把他逗乐。
    “而且我也只是一介俗人，你又怎知我就不是爱你的身份地位和皮囊？”
    他翻身坐起，眼里尽是揶揄的是光芒：“你是吗？”他的脸在靠近，让陶然不禁有窒息的感觉。
    “你说的皮囊身份地位本王都有，随本王走吧。”牵着她环膝的右手。
    挣脱他的手，抓起一把叶子摔在他脸上：“一个比一个会胡扯！”
    红叶落下，绝世的容颜下却是这样的想法：就这样地和一个玲珑女子相伴，即使是一生，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不是吗？即使自己并不爱她，也不会爱上。只要她是那个既有趣，又让人安心的平凡女人便可。和她在一起，生活似乎都美好了起来。心中总是能满满的不再空虚。
    “你们在此作甚？”昏暗中那人已日渐熟悉的轮廓依稀，怒气而来！差人请他们赴宴却双双消失，想不到竟跑到此处幽会。这女人还长本事了，连喜欢男人的人也能勾搭上。
    陶然正想解释，他们并未做什么。
    有人却不知死活，笑容依旧：“皇上不是都瞧见了，孤男寡女，在这样一个地方，除了偷情，不能做出什么好事来！”昏暗中眸里星光点点，他眼角眉稍的风情只为他展现。
    不理会他，拦腰把她截上马，马踏飞叶去。俞公公亦把他请上车撵，回宫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