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奚落的小山村寂寥无人,早醒的鸟雀们愉快地鸣转着,淡淡的雾岚萦绕在树梢间,空气清新而芳醇。此时回廊处,有一女子凭栏独倚,明澈的眼眸,流盼处,皆是甜美……
“致双,一个人坐这想什么呢?”致宣解开自己的外套替她披上。
致双显然是被打断了思绪,急促地站起身来,只唤道:“哥—!”
致宣见她面色绯红,显然是女儿家的一些心思,便不再问,只柔声说道:“你的伤仍未痊愈,要留心些才是,何况这清晨露重,也要小心着凉。”
“知道啦!”致双恢复常态。
“牧先生已安排了早餐,我们早些去吧,免得叫别人等急!”
致双未反对,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往正厅走去。
行至正厅时,大家皆已到齐,寒暄过后,主人牧为冠,客人姚家兄妹三人和宁海各人便依次落坐!大户人家向来吃饭便是吃饭,席间自是无人多话的,哪怕是碗筷碰撞的声音基本都听不见!
饭毕,正待阿昌收拾碗筷,强子上茶水时,只见达川急匆匆地跑进屋来,身后还跟了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只见那姑娘亦是一脸急色。
“珍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致娇最先反应过来。
是的,来人正是宁海妹妹宁珍,只见宁珍未语泪先流:“少爷,小姐,我总算找到你们了!老爷他…老爷—他…”哭腔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爹他怎么了”姚家兄妹三人异口同声,面色皆是苍白。
“老爷他…”宁珍望着三张已经惊慌的面恐,憋在喉间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你别急!慢慢说!老爷他怎么了”宁海安抚着妹妹。
宁珍一一巡视过致宣、致双和致娇,半晌,才低下头来,缓缓说道:“老爷他—去了!”
听此噩耗,致宣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如此想着,便脱口而出。转身即冲进院中,解下马匹,一跨而上,转瞬便冲出院门。
致双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地声音直响个不停,脑子一时未反应过来宁珍说的“去了”是什么意思,直等到致宣策马飞奔而去的尘土飞扬过来,方醒悟过来,她也立即解下匹快马,紧跟着致宣的马蹄步冲出院门。
致娇却是一阵晕眩,脚下一个趔趣差点摔倒,还好宁海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只听宁海悄声在她耳边安慰道:“二小姐,请节哀!”
“珍姐姐,你跟我好好说,我爹他,到底—怎-么-会??”致娇的声音在颤抖,眼角上带着泪痕,眼光已没有先前的神采,只剩残浊的光亮。
宁珍敛了下脸色道:“目前时局动荡,老爷为保家业不受损,便将所有产业转让出去了,所得财产均购了黄金,却不想,被刚涌进清平城的流寇给抢光了……” 她一想起那些强盗的行为,立即激动起来,似很局促:“那些浑蛋连家里的东西都抢了,老爷他一气之下,就……”说完,又伤心哭了起来。
“那我娘呢?!”致娇缓了下心神,继续问道。
“二夫人和我爹他们料理完老爷的后事,便在城东的老宅院里暂住着。”宁珍回道。
致娇听她说完,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牧为冠道:“昨晚给牧先生添麻烦了,小女无以为谢,只是先生日后若有小女可以相助的地方,定不推辞。”顿了一顿,接着道:“如今家中变故,我们已不便久留,便先行一步!”
“不碍,姚姑娘太客气了!还望姚姑娘节哀顺便,代我向夫人问好!”牧为冠看着眼前这位眼神略见清烟般惆怅的姑娘,此时心中忍不住一份怜惜之情。
牧为冠看着宁海带着致娇、宁珍,一行三人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不知怎么地,心中竟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失落感。
“别看啦,人早都走远了!”达川站在牧为冠身后提醒他。
牧为冠难得失神,如今却被达川碰着,一时竟不知做何反应,正思索着,只听达川又道:“唉,早知道在后山大路上遇到那个什么宁珍姑娘,我就不去搭理她了,不然两位绝色美女还能在这多呆两天呢!”说完,瞥了下牧为冠,见他仍未答话,声调提上来,继续说:“为冠哥哥,你是看好了那个伤包的漂亮姑娘,还是看上了那个冷美人啊!?”
“你这小子,怎么也学阿昌和强子,说话没个谱,看我怎么教训你!” 牧为冠假怒道,他挽
起袖子,作准备揍人的架势。
哪晓得达川似是早料他会如此,一溜烟小跑后,便连同人影一齐消失在晨雾中。
牧为冠哪里追赶得上,只佯追了一小会,便依着路边坐下来,慢慢沉淀自己烦乱的思绪:是呀,昨夜中,误撞到他怀里的致双,火光照亮时,他从她的清澈眼神里看到了她的直率与单纯,致双在失神,他何尝不是局促不安,为了掩示自己的不安,立即吩咐达川送她先回屋,自己竟是逃一样地先行离去。今日,他看到了致娇在面对丧父时的那种让人心疼的冷静,顿时心生怜惜!但是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只记得那双直率与单纯的眼神~自己都未察觉,他的嘴角在微微上扬~
两个月后,清平城(姚家城东老宅院)
此处宅院是姚振博的父亲在晚清时建立的四合院式的老宅,也就是从这里,姚振博的父亲开始了他的生意之路,可以说这是姚家的发家之地,所以后来举家迁宅的时候,这处老宅子虽一直空着,却一直有人打扫着。在这里,有他的半生回忆,没想到,再回到这里,竟是避难之所……宁总管想到这里,再看向眼前姚家兄妹三人在姚振博遗像前在例行的行跪拜之礼的模样,更是悲从中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对他有恩的姚家老少两代主人倾其毕生的心血,竟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上,他好恨自己的错误判断,以致于让老爷作出了转换生意换黄金的想法,都怪自己……
致宣起身,父亲去了,此时他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起来,此时,他方明白,父亲扛着这副重担时的份量。家中遭此大劫,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他们兄妹三人先前去京都送货时留下的货款,以不至于立即喝西北风。家中佣人虽已精减,可是一直这样坐吃山空,总会有吃空的一天。于是,致宣在等所有人都散了之后,便将宁总管叫至书房,想看看他对目前状况有什么好办法。
“宁叔叔,我尊你一声叔叔,也希望你待我如亲侄子一般!如今家中这般情形,不知叔叔可有好的方法?”致宣开口问道。
宁总管面对致宣难得的严肃,也立声尊敬地回道:“不敢当!少爷,您这么说,就是折煞我了!我与老爷虽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毕竟尊卑有别,何况老爷子对我有恩,一直以来,姚家的事便是我宁福申的事!”稍顿一会,见致宣并未接话,敛了下心神只得唉叹道:“只是如今时局不比当日,想要东山再起,怕是难呀!~”
致宣其实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承认事实,如今听到事实从别人口中说出,真正是心如千斤担,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如今时局,流寇四起,政府军队也管不住,甚至有少数的也跟着耍起流氓来,搞得是民不聊生。听说北方的京都城,有一些志士在搞什么民主政治,政府一打压下来,经常看到城头悬挂着那些政府所说的所谓反动派人员的头颅,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清平城在南方,虽不像北方那样,但流寇却也日渐多了起来,日渐嚣张起来,如今这幢地处城东的老宅,前些日子里有些流寇闯了进来,见里面没什么好物什,可是有两位漂亮姑娘甚是惹人怜爱,当即就要轻薄一番,还好家中尚有几位壮年男子,那些流寇最后只得怑怑走了。有了这一起,致宣担心这些流寇哪天又闯进来,他们几位男子无所畏惧,只是家中有几位年轻女眷,哪里经受得了这些!每当他想起上回那些流寇看着致双、致娇的一脸猥琐模样,就让致宣后怕。于是他便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清平城,比起有无安定的居所,致双致娇的安全对他来说更为重要。想到这,他打定了主意:“宁叔叔,这里已经不太安全了,我想带着二娘、两位妹妹去南都城!”
宁总管知道如今也只有南都城安全些,也是最好的去处,只是他们这一去是这人生地不熟,难免要受苦了!而且两位小姐正值妙龄,路上遇到流寇,只怕致宣一人应付不来呀! 正担忧着,只听致宣接着道:“两位妹妹的安全自有我周全!宁叔叔不必多虙!”
宁总管看着眼前的致宣,如今这般果断地行事作风,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老爷,一时间感慨万千。
澜秀听着致宣的决定,并未反对。她只感光阴荏苒,一晃十六年了,当初的伤痛已渐渐被岁月抚平,自己的身家倒不重要,只是两位女儿的终身幸福,始终是她心中的牵挂。如今时局动荡,想要为女儿找到好夫家,只怕更是难了!早知如此,当初应该听老爷的话,早些将致双、致娇的婚事定了!如今想来,不管是当时嫌路太远的南都城尚家和对于姚家稍嫌富裕的陕平牧家,都不失为好的夫家人选!可是现如今,她们却要跟着致宣一起踏上那座遥远陌生的南都城!陕平的牧家,如今家中没落,更不敢高攀了。一直以来,致宣对致双的情感她也看得出,向来听老爷话的他,竟推掉了好些婚配,为了此事,与老爷闹得不快!只遗憾老爷直到去世,也未能如愿抱到孙子!她越想越觉得她们欠姚家的太多了,只是她如何能将被宠坏了的致双嫁给他!致宣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方面自是再了解不过,如果他喜欢的是致娇,倒是好些!
“娘,怎么给我们绣嫁衣都在走神呀!”致双从后面圈住她的脖颈,脸部与自己紧贴着,语气撒娇的很。
澜秀放下手中的活计,双手抚上女儿圈过来的双手,宠腻地道:“娘在想,我的两位宝贝女儿会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呢?尤其是致双你,这么野的性子,谁要娶你呢?!”
致双嘴巴一撅,从澜秀身后转过来,拉过她边上的小凳子大赤赤地坐下,不快地说道:“娘,我们还小着呢,再说我和致娇嫁人了,留下娘一个人,怎么行呢!”
“傻孩子,姑娘家终归是要嫁人的,娘亲毕竟会先你们而去的!”澜秀和蔼地说道。
致双一听这话,想到过世的爹爹,立即紧张害怕起来:“娘,不许你说先我们而去这样的话,好不好嘛?!”
澜秀见她神情,知道她是想起了老爷,即温言安慰道:“好,好,好!真是傻孩子!”
致双这才满意!随即就笑着拉过澜秀已绣好大半的嫁衣过来看:只见上面龙凤呈祥的大红图案,在这午后暖阳的照射下,更显夺目!不知怎地,脑子竟然又想起先前莽撞到的那位牧先生,他的温暖笑容,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致娇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致双展开着的嫁衣,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拿过来看,没想到致双竟也是握得好紧,一下子未拿过来,她立即显得有些尴尬!此时正心想着上午娘说这件是缝给她的嫁衣的一些言语,脸部瞬时似火一样地烧红起来,便急切辩解道:“我只是想拿过来瞧一下!”讲完了再瞧致双,竟也是如她一般模样,也是半句话也接不上来。
澜秀在边上看着两位女儿的模样,心道:还说不想嫁,明明都有女儿家该有的心思了!于是对着致双道:“双儿,这是妹妹娇儿的嫁衣!你的那件前些日子已经绣好了,为娘已经为你收好,现放在随行的衣物中,你要想看,我这就去拿!”温言说完,转身就要回屋去取。
“不用了,娘!”致双连忙制止,拉住澜秀继续说:“不就是些龙呀凤的图案吗!要不是我娘绣的,我才懒得看一眼呢!”说完,把嫁衣往澜秀手上一塞,就跑开了!
澜秀对着致双急急跑走的身影摇头道:“这孩子,总是这么慌里慌张地! 真不知道她这样的性子是像了谁?!”转头又对致娇继续道:“娇儿,其实为娘最担心的是你!总是这样淡淡地性子,以后离乡在外,这样的性子是要受欺负的!”
致娇宽慰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顿了一会,又道:“行礼我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刚刚与大哥说了,他说准备三日后南下!”
澜绣听着她的话,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决定要走了,还是有太多的不舍!澜绣望着西垂的残照,触景神伤,愁思入怀。渐浓的暮色带着渐寒的心绪慢慢地涌上眉头,并缓缓地漫上心境—南都城,远离京都城,意味着自己和兴远的距离拉得更远了!想到了兴远,那个在十六年前已经丢下她离去的兴远!一时间,情绪低落……致娇心想母亲定是舍不得爹,于是拉过澜绣的手,轻轻覆上,轻声说道:“娘,爹不在了,以后我们会照顾好您的!”
澜绣知道,致娇定是以为她想到了去世的老爷!她只怔怔地看着她,这一刻,她好想好想把真相都告诉女儿…可是她是自私的,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告诉她们事实的真相……恍惚中,听着女儿的安慰,她只是反手紧紧握住致娇的双手!
三日后,致宣收拾好随身行礼,带着二娘,致双、致娇南下南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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