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彼岸守候你

7 第六章 故人


晨曦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撒在了有些凌乱的大床上……有些刺眼的感觉,睁开眼,这是哪里?致双“咚”的从床上跳起,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昂贵的红木家具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暗红色的光芒,微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打着窗口的风铃,淡淡的雪茄味充斥在房间内……
    “你醒了?”一个稍带慵懒的女声响起,突然出现的声音把致双吓了一跳,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披散着微卷的长发,身穿一袭吊袋样式的艳红色丝质睡袍,露出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剔透的像水晶般纯净,手里夹着雪茄,一双美目直盯着致双,脸上笑意盈盈,致双只觉得她的笑容说不出的动人……
    “咳、咳……”致双突然感觉喉头又痒又痛,遂皱紧了眉头,一声声咳嗽起来。
    那女人见致双似乎呛烟,便随手灭了烟蒂,略带遗憾似的的口吻说道:“这世上最了解我的除了酒,那可就是雪茄了!”
    致双听不太懂,只自顾地想着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敛起心神,努力想要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越想头越痛,便索性问道:“您好,请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哟,看来真是不胜酒力啊!”那女人依旧遗憾似的口吻。站起身来,把脸凑近致双,在致双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又迅速离开,冲着致双莞尔一笑,幽幽开口道:“昨日午夜里,牧老板带了你过来,说是不知道你家住哪?要借我的地方给你住!看在五爷的面子上,也算赏了牧老板一个人情。只是,我有些不理解,牧老板放着这么个美妙佳人不要,倒宁愿来向我讨个人情!”
    “那,请问你是?”致双疑惑道。
    “余润红!”回答的很简洁。
    致双一听她便是如今‘夜来都’里最红的名媛。因着又是尚老爷收的养女,所以她可是如今这南都城里男人最想要的女人了。
    这下,致双一下子将昨晚的事情都想起来了,顿觉大事不妙,她这一夜未归,还不把娘和致娇急坏了!这样想着,便要起身,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只穿了贴身衣物,光滑的被单沿着肩膀滑落下来,她下意识地往上拉起,直拉至自己的脖颈处,瞬时间只觉浑身烫得厉害,嗫嚅道:“我的衣服呢!”
    余润红好笑的看了致双一眼,便道:“你的礼服都被你吐脏了!而且你总不会大白天的穿著礼服回家吧!” 说完,便往红木衣柜里拿了一套看起来颇新的红色旗袍扔给致双。
    致双拿起衣服,却没有立即穿上,只是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余润红知道她是不好意思,遂自己又拿了件蓝色碎花旗袍换上,当着致双的面,倒是没有一丝难为情地模样,穿好后,熟练地绾起了长发,便离开房间,临至门前,转头对致双笑道:“速度可要快些,外面有个人可等你老半天了!”致双尚未来得及问是谁,她已经关上门出了房间。
    “到底是年轻,红色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竟然更显娇俏了!”余润红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致双说道。
    致双对她微微颔首,便对着正坐在客厅中央沙发上的牧为冠道:“牧先生早!”顿了一下,又道:“昨晚真是麻烦你了!”
    牧为冠站起身来,对她回礼,转而对余润红客气道:“昨晚真是多谢余小姐帮忙,改日若余小姐赏脸,牧某定然大餐相候!”
    余润红莞尔一笑:“牧老板说这话,岂不是折煞我了,改日有机会我请牧老板好了!”
    牧为冠回道:“余小姐真是太客气了!”余光瞥见致双焦急地神色,便道:“那今日就先告辞了!改日见!”
    “不送!”
    出了正门,宁海正候在车边,见牧为冠和致双出来,便主动开了车门,致双因焦急回家,便也顾不得礼仪,先上了车,牧为冠随后也上了车,宁海等他们都坐好后,方才坐回驾驶位。
    “宁海,先送姚小姐回家!”牧为冠淡淡地吩咐道。
    宁海应道:“是,牧先生!”
    车子平缓地驶在路上,致双满心焦急,只觉得路怎么这么长?一路上不断催促宁海快开些。牧为冠瞧她模样,也不作声,只闭目坐着。
    致双好不容易终于盼到家中街口处,刚松了口气,却是看到了致娇和尚品站在那里,只见致娇此时正低着头掩嘴浅笑,不知怎地,顿时觉得一阵心闷,忽然急急对宁海道:“停车!”
    牧为冠也瞧见了前面的两人,便对宁海道:“就在这里停吧!我也正好下去和五爷打声招呼!”
    正在交谈的致娇和尚品感觉到有车子在身边停下,不由地一起望过来。
    “姐姐!”致娇看到最先下车的致双,惊喜道:“你可回来了!”
    致双对着她浅浅地“恩”了一声,算是回答。致娇难得见她如此脸色,想着应是为了昨晚在别处住宿有些不快,便笑着对她道:“昨日你没回来,我和娘一直守到午夜,好不容易等到大哥回来了,他说牧先生早些时间本想送你回来,可是路上,忽然想起忘记问大哥要我家的地址,当时你已睡熟,便直接将你就近安排在他表妹家中住下了!”说完,正好看到随后而来的牧为冠,上前一步谢道:“昨天麻烦牧先生了!”
    牧为冠一笑道:“这倒不会,昨日余小姐肯收她,完全是看了五爷的面子,你真要谢,不如谢他好了!”他对着尚品示意。
    尚品嘴角微微上扬,并未接他的话,只是对着致双诚恳道:“昨日,多谢姚小姐帮忙!”
    致双见他瞧向自己,竟羞涩地涨红了脸,含糊应道:“尚五爷需要帮忙,我是很乐意地!”
    致双的神色,牧为冠全然瞧见眼底,心中竟然一阵酸涩地滋味油然而生,再瞧尚品,却是再自然不过的神情,与刚刚在车里看到的只有他和致娇两人在一起时是全然不同的神情,一时松了口气。
    牧为冠转了话题,对着尚品问道:“对了,你怎么一大早地会在这里?”
    “哦,我来请‘夜来都’即将上任的第一位女管帐!却没想到在街口遇到了!”尚品一副再自然不过地口吻。
    牧为冠哈哈一笑道:“我这好不容易向舅舅要来的职务,倒让你来了回借花献佛啦!”
    尚品扯了下嘴角,微微一笑,并不接话,算是默认。
    致娇本是一早在这等着致双的,没想到等来了这么些人。于情于礼,都应该请客人或是这未来的老板回家喝杯茶水的,于是对着众人道:“各位若不嫌弃,请至家中喝些茶水吧!”
    没想,尚品和牧为冠竟然立即应声,齐齐道:“如此,便麻烦了!”
    “娘,家里来客人啦!”刚到门口处,致双就急急对着院里叫道。
    澜绣一听致双声音,立即迎了出来,满心的欢喜却换作有些训斥的口吻:“你这孩子,都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是不知道改一下你这急躁的毛病!”
    致双听见她在众人面前训斥自己,尤其这里面还有自己喜欢的男人,立即嘟起了嘴巴略带撒娇地口吻道:“娘……这有客人呢,你还这么说我!”
    澜绣这才注意到除了致双、致娇和宁海外,还有两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见只他们穿着甚是讲究。其中的一位看上去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见他也正打量着自己,便满脸的疑问望向致双,一边的宁海瞧见了,抢一步对着尚品向澜绣说道:“夫人,这位是尚五爷!少爷现在就是跟着他身边的。”转又指向牧为冠说道:“这一位,便是我如今的老板,牧先生!”
    澜绣听完,虽对他们这两人怎会来自己家里坐客有些不解,但来者是客,便对他俩客气道:“快里面请!”
    尚品这时也恢复了日常神色,和牧为冠一起回道:“夫人先请!”澜绣到底是名门出身,转而先行将他们带至屋内。
    澜绣与致娇一阵忙碌后,倒也摆了几份简单甜点,泡了些茶,澜绣一一为他们斟茶水,轮至尚品面前时,只听他轻身对自己询问道:“夫人本家是否姓沈?”
    澜绣不由地抬头看向他:“是姓沈!”
    尚品站起身来,又道:“夫人恕我冒昧!” 顿了一下,再道:“夫人原配夫君可是姓余?十八年前原住京都?”本是问话,口气却是有了□□分的把握。
    他这一问,不仅是澜绣,屋子里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前望向他!尤其是致双和致娇更是奇怪:自从几月前,娘亲与她们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世后,虽然后来她们有追问过亲生爹爹是谁?但娘亲并未告诉过她们,所以至今,她俩也不知道亲生爹爹姓什么?!也更不知道爹爹原籍何处?!此时听尚品这么一问,两人不由地对望一眼后便满脸疑问地望向娘亲,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直期待的答案。
    澜绣闭了双目,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慢慢浮上脑海,似在回想往事:“是的。我原配夫君姓余,乃是京都人士,只是十八年前因家中变故,故而转嫁清平姚府!”
    尚品听她说完,释然地说道:“真的是你!”有些激动的声音:“夫人可曾记得在京都收养过的那名义子?!名唤—子轩!”
    澜绣吃惊地张开双眼,怔怔地望向尚品—此去经年,往昔模糊的眷念与牵挂竟慢慢地变得清晰而透明,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竟是十八年前曾被她‘抛弃’的养子—子轩,略带颤抖的声音缓缓问道:“真的是你吗?子轩!”
    尚品肯定道: “是,我是,我是子轩!夫人,这么多年,我总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真没想到如今却在这里遇上了!”由心而生的喜悦舒展了他紧索的眉头。
    澜绣亦是动容,双手抚上他的面颊,想要辨认清楚,再次确定般。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故又问道:“对了,兴方呢?她还好吗?”
    尚品抑制不住喜悦的喜悦惹得他连一句话都不想说,只以点头回应澜绣的问话。
    “娘,你和五爷很早就认识?”一边的致双再按捺不住好奇地问道。
    澜绣的双手从尚品脸上挪开,轻轻地拭去了将要溢出的泪水,转身对致双与致娇说道:“是,我们很早就认识!”稍缓了一下,才徐徐道来:“他叫徐子轩,他的母亲与我本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好友,后来我们一同嫁入京都。不同的是,我嫁的余家是经商的,而他母亲嫁的却是官家徐府。一年后,子轩出生,但他的父亲却因秉公执法而遭人陷害,府第被抄,被杀的杀、抓的抓、逃的逃,只是可怜子轩当时刚刚出生,是他的母亲将他亲手交给了我,嘱咐我定要将他抚养成人。三月后,他的母亲终因心疾离世。我为了好好抚养子轩,便和你们的父亲商量:等子轩大些再养育自己的儿女,你们的父亲是极好的人,他同意了我的建议。而且,我们为了表示对他父母的尊重,所以一直将子轩以养子的身份留在身边。没想到,在子轩八岁那年,你们的父亲与好友姚振博,为了一桩生意一起出海……却再也没回来……”澜绣讲到这,想起了兴远,再忍不住滴下泪来,致双和致娇不约而同地走过来,覆上母亲的手,轻抚安慰。
    “那后来你怎么会嫁给爹了呢?哦,就是姚—老—爷?”致双轻声问着,习惯了叫姚老爷为爹,一时改口,竟结巴起来。
    澜绣缓了下情绪,继续道:“后来,姚老爷来京都,说是余家对他有恩,劝服我去姚府。我那一年刚怀有身孕,为了即将出生的小生命,我同意了。那时一起生活的还有你们父亲的亲妹妹余兴方,也就是你们的亲姑姑,她和子轩一般大,我本想带他们一起去清平,后来才知道按着清平的习俗,是不能带过去的,所以我只有丢下子轩和兴方……我本以为留下京都的房产、家产,他们可以过得很好。没想到,等我在清平安顿下来后,派人回京都看望他们时,派来的人却说余府被封了。就这样,我与子轩、兴方失去了联系……这么多年了,这些事情深藏在我心底,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真的好残忍,竟然丢下两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我真的好残忍、好自私……”
    致娇握紧了澜绣的手,轻言道:“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一位好母亲!”致双点头赞同。
    尚品见澜绣满脸自责,便解释道:“夫人,您不必自责,其实十八年前,余府的大门是我和兴方封的!”
    澜绣微微吃惊。尚品轻描淡写道:“当年,我和兴方觉得连你都不要我们了,于是便决定我们也要‘抛弃’余府。于是,卖了些值钱的家当,换了好多银票,学着大人的模样,封了余府,便满怀信心外出闯荡!只是没想到,我们的一大包银票竟然在第二天就被抢光了!”尚品讲到这里,扯了扯嘴角,似在对幼时所认为的雄心大志感到可笑!
    致双心急,不免问道:“那你后来怎么跟了尚老爷?”
    尚品似是自嘲地一笑:“这个说来话长了……”,转口简单说道:“我与尚老爷现在的关系表面为养父子关系,实际上是相互依存而已,如此而已!就像昨晚的那份场子,我本不愿去的,但尚老爷亲自来‘请’,还是要笑脸受邀!”
    “子轩,这些年来,你和兴方受苦了!”澜绣轻叹。
    尚品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便道:“今日与夫人重逢,就不说这些了!”
    一直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品着茶的牧为冠,起身理了理衣服,方道:“五爷与夫人久得重逢,定是有好多话要说,牧某今日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致娇见他要走,便说:“牧先生这就这走?!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牧为冠客气道:“今日就不了,改日一定专门登门拜访!”说完,眼睛若有若无地瞄了一下致双,见她未有感应,难免有些失落。
    众人又是一阵寒暄后,牧为冠与宁海就先行离开了。
    澜绣对着牧为冠的背影不免一阵称赞:“这位牧先生倒是极不错的人!”
    致双淡淡说道:“是呀!是不错的一个人!”澜绣不由地转着看了致双一眼,却见她只是一脸淡然,再无其它神色,不知怎地,轻叹一声。忽然致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两年前,我们与他就相识了!他本是陕平人,说来,与我们也算半个同乡呢!”
    “牧先生是陕平人?”澜绣想起了陕平的牧家,不免问道。
    致双难得见娘亲对一个陌生人这么感兴趣,不免有些讶异,口中仍是悠悠回道:“对呀!他便是陕平经商大户牧展鹤与尚永云的独子—牧为冠!”
    澜绣听完,心中先是一震后又释然:“真是天意!”
    “什么天意?”致双更是不解。
    澜绣叹道:“其实早在清平姚府时,姚老爷便想把你许配给牧家的?”
    致双惊叫道:“什么?”转而又有些庆幸道:“幸好当时没有许配!”
    “牧先生甚是不错,这样的人你都不要,倒是什么样的你才乐意!”澜绣笑着问。
    致双偷眼瞄了下尚品,脸颊发烫,撒娇道:“娘!我与致娇一般大,怎么不让她嫁,却老是想着把我嫁掉呀!”
    澜绣笑着,望了眼尚品,又道:“你是姐姐,自然先嫁!”
    致双反驳:“说是姐姐,其实相差不到一个时辰呢!”
    澜绣依然笑着:“其实,娇儿呀,本是要许配给这南都城尚家的,当时只因路远,所以未成!这事,娇儿自己倒是知道的。”说完,一脸笑意地望向致娇。
    致娇回想起往事……再想着,当年许配之人原来竟是眼前的尚五爷,立即红了脸,低下头来,不再作声。
    澜绣见致娇模样,再望向尚品,心中喜道:真没想到,月老还是将你们牵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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