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场直至午夜过后才宾客散尽。期间,致娇就已接到尚品挂过来的电话,说是南郊纱布厂里事情紧急,没办法赶回来。他深深的表示歉意,说他不该刚刚答应自己要保护致双周全,却又整晚不见身影。致娇听他略显疲惫的沙哑声音,没来由地一阵心疼,想要说些安慰他的话,喉咙却似哽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电话那端的尚品看不到致娇的表情,听不到她回话,以为她定是生气了。但事情来得突然,叫他措手不及,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安排赵三先送她回家。安排完这些,便急急地挂了电话。
致娇昨晚回到家,却是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想着五爷难得那样急切的说话语气,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想,必是很严重的……这样胡思乱想了近一整夜,终于挨到了天亮,终是按捺不住担心的心情,顾不得其它,索性起了早,匆匆洗漱完毕便与澜绣打了招呼,便直接叫了辆黄包车前往尚府。
致娇此次前来,虽然不是第一次,但眼前富丽堂皇的别墅仍是叫她不免深呼吸几口,才按响了门铃。致娇本以为进去之前又要费些周折,没想到这次开门的竟是致宣,所以很顺利地便进来了。倒是致宣见她一早前来,有些惊讶,不免问道:“致娇,你怎么来了!”
致娇不答反问:“昨晚厂子里出了什么事?事情解决了吗?五爷呢,他还好吧?”
致宣见她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满心疑问刚要问出口,却见致娇一脸急切,脑子一个激灵,忽地明白了什么。他笑看着致娇,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哈气,又伸了懒腰,才回道:“瞧你一早过来就为这事!”但见她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只得又道:“你放心吧,事情已经解决了。”
致娇又问:“那五爷人呢?”
致宣往厅内努努嘴:“在与尚老爷谈事情,估计这会该出来了!”
刚说着话的功夫,致娇只见尚老爷和五爷两人边说着话边从厅内走出来,只是尚老爷身后还跟了一名容貌与尚老爷甚是相像地男子,只见他满眼的怨恨眼神偷偷地射向五爷,致娇顿觉一阵反感,不由问道:“大哥,他是谁?”
致宣听她一问,一时未反应过来,待顺着致娇的视线望过去,方才明白过来,于是用不屑的语气回道:“他便是尚老爷的亲子,叫做尚达名!”
致娇微微吃惊,想了一下也就释然,尚老爷收有养子并不代表他没有亲生子嗣。正想着,只感觉到五爷的目光向她望了过来,眼光余处,只见尚老爷和那位尚达名已入车内。
待汽车开至身边时,她感觉到一抹不怀好意的眼光在她身上流转。一晃神的功夫,汽车已开了过去。没了挡眼的汽车,致娇看到五爷正朝他们这里走过来,心中一喜,便忽略了刚刚的不适感觉,迎了上去。
“你这几日倒是跑得勤快!”尚品含笑道。
致娇见他眼里虽是显得疲惫,但脸上满是笑意,心中不觉一阵轻松,看来事情是真的解决了。但听到他说话语气不咸不淡,又想着自己担心了一个晚上,还一大早跑到这里,他竟然只说这么一句话,口中不免嗔道:“谁让你说话不算数,而且走得这么急,叫别人担心!”话说出口,才觉自己口气甚是暧昧。
尚品听她此话,满心欢喜,脸上却是敛了笑意,正色道歉:“对不起!”
致娇听他道歉,不以为意,只是低头含羞不语。倒是站在一旁的致宣显得有些惊讶,他认识的五爷,可是从来不会说“对不起”三字的。
尚品见致娇低着头,虽未说话,脸上却隐隐透着笑意,心下就释然些。这会才想起她刚刚竟说担心自己,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只是瞧她脸色,似乎未睡好,又这么一早过来,定是没吃早餐。又想着致宣也是跟着自己忙了整夜,便对他们二人提议道:“一起去吃早餐吧!”
致娇一听,才感觉胃里空空,就点头说“好!”
致宣却推托起来,说是一夜未睡,要赶着回去补眠。说完,便钻进了汽车,对着坐在驾驶位置上歪头睡得正香的赵三嚷嚷道:“起来起来,送我回家吃早餐啦!”说话的功夫,却是意有所指地笑着望向致娇。
致娇被他的笑意弄得不好意思,转眼想偷偷看一下五爷,却被他的目光撞个正着,羞得立即调了目光。正怔忡间,耳边却传来他的大笑声:“下次想看我,就光明正大地看,别总这么偷偷摸摸的!”待她再抬眸时,只见五爷已提步往正厅走去。致娇略迟疑了一下,便跟了过去。
进得厅后,尚品笑着对致娇说:“你先坐会,我上楼去换身衣服!”
致娇笑笑,依他所言,坐了下来。她刚一坐定,立即有仆人奉上茶来。致娇一时之间,无所事事,想着前几次过来,心中有事,倒未及细看院中景致,这样想着,索性调转目光透过窗户往院内望去,这才望见正厅两边是西洋式的花圃,时值春夏之交,花团锦簇,煞是好看。花圃中间铺着碎石,从大门口一路铺至正厅。正厅里,铺着整块的暗红色地毯,脚踏在上面软绵无声。地毯正中间几朵牡丹花交迭着兀自盛开。屋里除了左侧靠楼的架子上摆设的是些古玩,其它的陈设都是西式的……
尚品下楼时看到致娇手中捧着茶水未饮,眼中却望着那法式餐桌出神,笑着问道:“你也喜欢西洋家具?”
致娇见他显然梳洗了一番,又换上了一套炭色西服,衬得他更显英挺。未及说话,只听仆人过来问:“五爷,厨房让过来问一下,早餐可以摆了吗?”
尚品轻允了一声,那仆人立即退下了。转而笑着对致娇道:“今日让你尝尝府上厨子做的西洋菜!”
致娇惊喜道:“府上请了西洋厨子?!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尚品补充道:“这西洋厨子,是兴方非要请的。对于这西洋菜,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今日你来,刚才我便吩咐厨房做些,我正好借你赏光,一道尝尝吧!只怕时间紧急,做出来的不比西餐厅的好吃!”
“兴方是谁?”致娇第一反应。
尚品略一思索,便回道:“她便是你认识的余小姐!”
致娇一听,又想着几次来,她都是在府上的,听他语气,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一般。这样想着,心中不免有些酸味,不禁问道:“她与你一起住?”
尚品见她问话酸味挺浓,倒是情愿让她误会下去,笑着回道:“算是吧!”
致娇一听,心中更是五味杂瓶,难受得厉害,口中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尚品瞧着好笑,但稍一会儿,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终是不忍心,解释道:“她其实就是沈夫人一直追问着下落的—余兴方!”
致娇吃惊不已:“这么说,余小姐其实是我的亲—姑姑!”
尚品轻声道:“没错!”
致娇释然,心想难怪初次见她,便觉得熟悉得很。转念一想,对着尚品揶揄道:“这么说来,她也算是你的姑姑呢!”本是玩笑的语气,忽又想起前些日子余小姐在牧府与自己说的那一番话,难道余小姐喜欢的人竟是—五爷?!这样想着,脸上的光彩瞬时暗了下去!
尚品见她晴转阴的表情,柔声问道:“怎么啦?”
致娇换了思绪,未答反问:“你即知道余小…不,姑姑的下落,为何一直不肯告诉我娘呢!”
尚品说道:“沈夫人已经知道了!”顿了一下,又道:“兴方一直不愿见沈夫人,想是对她当年之举,仍是不能释怀。但沈夫人有恩于我,所以我只能负兴方所愿。早在几个月前,我找了个借口骗得兴方去见了沈夫人一面!没想到,兴方竟然为了此事,一直怨着我!”
致娇却想:姑姑不愿与我们相认,怕是碍着自己是五爷长辈的身份,这样的事实,让已经爱上五爷的她终是不能坦然相对吧!
正沉默间,仆人将早餐摆了上来,尚品招呼着致娇上座。两人竟相互地客气起来,这样吃了一阵,只听外面“啪搭啪嗒”的细微声响,致娇有些恍惚的往外望去,是下雨了。雨很快的下大起来,打在花圃里的花叶间漱漱有声。时值初夏,致娇听这雨声,仍是难免想到深秋,一丝凉意沁入心府,竟有些怅然若失。记得小的时候,那时还住在清平的老宅子里,每次下大雨,自己都是守在走廊望风,看着大哥、姐姐、宁海,还有珍姐姐在院子里淌水玩,浑身淋得湿透了,大家就像只小水鸡,可却是那样的快乐……
尚品见致娇出神的样子,于是走过去关了窗户,又拉上窗帘,返回到座位时对致娇低声道:“外面起风了,这天气虽是暖和了,但仍要小心着凉!”说完,见她仍旧埋头不紧不慢地轻咬着甜点,锁眉思索了一阵,又道:“致娇,过几日,我要去趟京都!这一去,至少要半年,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
正在佯吃甜点的致娇听到这突如其来的相邀,一时手足无措。这样的邀请即是五爷的表白方式,脑海中各种思绪百转千回,最后终化作一份喜悦的心情,很想点头说“好”,可颈部却感觉头重的怎么也动不了,喉咙亦似堵塞般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尚品见她半晌不吭声,这种被拒绝的情形虽说自己早有心理准备,可亲身经历,心中仍是难隐刺痛,渐渐地,这种刺痛逐渐化成一股怒气溢自全身。手中不由地用力放了刀叉,落在桌上的碰撞声音格外刺耳!
致娇感觉到尚品的怒气,不知哪来的力气抬首看向他,却见他正静静地望着自己。她与他相识以来,记忆中他的眼睛总是淡淡地看人,可此时他的眼睛在浓眉下面炯炯发光,宛如荆棘中燃烧着的火焰般。看着这样的他,心中似乎找到了问题纠结处,脑中仅有的那个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是我?”
尚品没料她有如此一问,不由一惊。心思微动,方明白她已接受自己,只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便畅快起来。尚品绕开餐桌,走至致娇左侧,双手扶过她的双肩转过来面向自己,微微躬身,将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行,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而缓慢地说道:“致娇,一直以来,我以为金钱、地位是我想要的,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遇见你!”顿了顿,吸了口气,方道:“遇见你之前,唯一令我挂心的事情便是寻找沈夫人。除此之外,我便对什么都是不在乎、对谁都是不牵挂!所以我想要更多的金钱,更高的地位!可是我遇见了你,才明白原来我也会对一个人牵肠挂肚,魂牵梦萦,这让我向往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却也让我有了害怕失去的感觉。现在,为了抓住这种感觉,我愿意付出所有,哪怕生命……”
“不要—”致娇听到他说愿意付出所有,哪怕生命!心中一丝阴霾闪过,不由自主地脱口打断了尚品的话。抬眸处,五爷的脸近在咫尺,致娇感觉到他的呼吸热热的喷到脸上,如火灼一般!晨光如烟,他的睫毛黑如蝴蝶的翅膀!她感叹他的睫毛竟这般魅惑人心,以致于她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在有力的跳动着。忽然,她似乎找回了另一个自己,心中稍有计较后又道:“像五爷您这样的人,为我,不值得!”随手要将他的双手从肩膀拿开,但是他的力道这一刻忽然大的惊人,口气也蛮横起来:“值不值得,我们暂且不谈,我只要你!”
致娇移了目光:“我要回家了!”
尚品哑声道:“好。我与你一道去!”
致娇微怔:“你不能这样!”
尚品瞧见她如玉的脸上此刻如镀一层清冷的光芒,固执而倔强,不由地怒道:“你不能偷了我的心之后,却又这样置它不顾!”说罢,反手握紧了致娇的手,扯着她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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