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彼岸守候你

13 第十二章 舍身相救


清晨,致娇在睡意朦胧中推开窗,眼前的一切,犹如在梦境中一般,阴霾的天空,飘洒着细细的雨丝,随着风向落在了她的脸上,丝丝清凉渗入心中。远处一棵棵本已光着身子的白杨早已穿了新的“嫩绿色外套”,安静而整齐的立在风雨中。此时,天地间是那么的静谧,静得可以聆听她的心思……
    沈澜绣推开门,看着背她而立的致娇,看着她略显瘦削的肩膀抑制不住地心疼起来。她第一次知道外表如此温顺柔弱地小女儿,性格却是那么刚烈……
    致娇调转了目光,看见沈澜绣进来,并未讲话,而是关了窗户后,拿了皮包便要出门。沈澜绣再受不得数日来的这种冷战气氛,终是开口道:“娇儿,还在生娘的气?”
    致娇听得此言,脚步略顿了一下之后,复又匆匆而走,剩下满脸落寞的沈澜绣站在原地。
    今日起得早,所以致娇前去‘夜来都’并未叫黄包车,而是沿着大路慢慢往前走。一路上,正好梳理一番连日来的错乱情绪,也正好想一想如何将娘亲已经答应的亲事找个好的借口回掉。五爷与尚老爷皆是南都城有头有脸地人物,要说让女方退掉婚约,从哪方面讲都是不允许的。况且还是尚老爷亲自去提的亲。自那日五爷扯着自己去找尚老爷的两日后,尚老爷便亲自上门提了亲。尚老爷如此精明之人,这两日想必也未闲着,自是打听着她的出身。于是提亲那日,从他进门起,便与娘亲有意无意提及旧日,这么一叙旧,娘亲便觉得像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家真的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而且,尚老爷未嫌弃已家道中落的姚家,想必娘亲在感动之余亦有感恩之心的吧!当即,不顾自己的反对,硬是将亲事答应了下来。
    “啊!”致娇正想着心事,猝不及防地被对面冲撞过来的一名男子撞倒在地。待她稍稍缓过神来,转身往后看去,这人的背影竟十分熟悉,再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撞她之人竟是小贵。致娇心中不免狐疑道:小贵不是跟着五爷去京都了吗?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而且神色慌慌张张地!这样想着,立即站起身来,捡了皮包,迅速跟了过去。
    致娇偷偷地跟着小贵东转西转再转,难免感觉吃力,正待觉得自己撑不住之时,却见他停在了一处巷尾的门口。只见他轻扣了两下门把,门便开了,眨眼的功夫,便闪进门去。致娇看了一下四周情形,正懊恼着不知道要如何去看看他究竟来这里干嘛的时候,身后飘来自己熟悉的惊问声:“致娇,你怎么在这里?”
    致娇转身,见着来人,不免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吁了几口气,不答反问:“大哥,你怎么也会在这里?”他不是也跟着五爷去京都了吗?
    致娇见他刚要回答,却忽地将目光调向自己身后,不禁转过身来,诧异之间,只见五爷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目光越过自己,对着大哥说道:“致宣,你先带她回去!”
    致娇几步上前,拉住了尚品,问道:“你不是去京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致娇见五爷并无回答的意思,只得又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为难你。关于我们俩人的亲事,我想与你单独谈谈!”
    尚品看着她眼里略含怒意,紧绷着脸却不答话,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这样沉默了一会,仍是态度强硬:“你先回去!”
    致娇难得不讲理起来:“我不回去!”
    尚品坚定道:“听话!”说完,转身便往回走。
    致娇要追过去,身后的致宣拉住了她,劝道:“致娇,你就听五爷这一回吧!”
    “大哥,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致娇反手拉住致宣的臂膀。
    致宣一脸为难:“你就别问了!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对你会有危险!”
    “危险!”致娇一听这话,即担心又吃惊:“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大哥,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致宣不禁为自己说漏了话而懊恼,此时便不再管致娇在问什么,心中一狠,右手在她后脑勺重重一击,她便晕了过去。
    致娇缓缓醒来之时,眼睛所及之处,皆是陌生。想要起身,头部却因先前受到重击而略感不适,不禁伸手轻敲头部。
    余润红推开门,见她已醒,便道:“醒了就赶紧回去吧,我这可不是客栈!”
    致娇见她口气淡淡,心中竟有些难过起来,口中有些倔强地低声叫道:“姑姑!”
    “谁是你姑姑?”余润红有些被刺激到的高声调:“我告诉你,我叫余润红,可不是你或者谁的姑姑!”
    致娇没料到她竟会这么抗拒,心中略计较一番,便问道:“那好!余小姐,请问你知道五爷现在何处?”
    余润红微微吃惊,心想刚刚姚致宣送她过来时,说道五爷嘱托自己照看她一下,等她醒了,便通知他们一声。这么说来,她肯定是在这里看见五爷他们了,却还这样问自己,想必那件事五爷在瞒着她。此时,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上下将她打量一番,方漫不经心地回道:“你若想知道,何不去问五爷!你们就快成亲了,即算是一家人。我这么一个外人,可不方便讲什么的!”
    多谢!后会有期”致娇一说完,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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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娇凭着记忆一路摸索着刚才去过的巷子,这样一路东转西转地寻着,竟也让她找到了。只是快至近处时,忽然意识到按五爷的性子,毕会在原先路途中安插人手,以便发现自己便可及时拦住。这样想着,便改了路线。她记得那个屋子在巷尾处,旁边就是围墙,那么这间屋子的另一侧也许有窗户或者通道什么的,于是,她从另一方向绕道而行。这样又绕了大半个时辰,心想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眼前的屋子真如自己所想,在这一侧有一扇窗户。只是这窗户确切的来说算不得是个窗户,最多只能算是个通风口,而且这个通风口离地面至少有两米多高。即使这样,致娇已经很满足了。她在边上找来了砖块,堆积了几层砖块后,自己便爬了上去,将耳朵贴近通风口……
    “尚老爷,我希望你能放过沈夫人以及她的两个女儿!”声音很低,但致娇仍是听出这是五爷的声音。
    “哈哈……”一阵大笑传来,致娇正在仔细辨听这是谁的声音之时,但听笑声忽地嘎然而止,换了极度不屑的口吻缓缓道:“徐子轩,你现在凭什么跟我讲条件!我以前就告诉过你,这个世界,一个男人一但爱上一个女人,那么他的弱点将会毫不掩饰地一一表露出来。可惜呀!你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这下致娇听出来了,是尚老爷的声音。
    一阵沉默后,五爷的声音再次传来:“是吗?我记得您也和我说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会有弱点,我想,你也不例外吧!”
    “你,你知道什么!”尚老爷有些害怕道。
    五爷不紧不慢地声音:“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告诉你,你曾经的教导我可是一一铭记于心!”
    尚老爷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好啦!废话不多说,我只问你,京都粮仓怎么会一夜之间全都空了!”
    “我想,你应该先回答我南郊的纱布厂怎么会一夜之间烧至灰烬,而且还出了近二十条人命!”五爷反声质问道。
    听到此处,致娇心中大惊,未来得及细细思考这番对话,又听得尚老爷说道:“那件事情,我先前就告诉过你了,乃逆子达名所犯,损款我已悉数补足!怎么?嫌少?”
    “子轩不敢!只是尚老爷您向来说话一掷千金,怎么这一回却是例外?”五爷沉声道。
    “此话怎讲?”尚老爷亦是不悦。
    五爷哼声道:“您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华丰银行已被政府通知一月后查封待检,查封期间,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名义借贷款项,所以您给的支票根本就是一张废纸!既然您的承诺未兑现,我自然得为自己留条后路,京都之粮就当是您付我的损款吧! ”
    尚老爷似乎气得不轻,但仍是好言温劝道:“你明知京都之粮乃我大半份家业所存,以备战时所用,好为国家出一臂之力,你却独吞此粮,于心何忍!子轩,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何必做得这么绝!”
    五爷反驳道:“哼!为国出力!说得好听,只怕你是待到战时,将所囤之粮高价售出,以便赚取战时的不易之财吧!另外,若论绝情,子轩做起来恐怕不及尚老爷您十分之一吧!”
    尚老爷听他此言,估计不愿就此多做理论,方妥协道:“你说吧!要怎么样,你才会罢休!”
    五爷正声道:“我说了,只要你放过沈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
    “五爷,若是如此,您便什么都没有了!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咱们这帮弟兄们考虑一下呀!五爷,还望您三思啊!”致娇听出这是小贵的声音。
    接着,是五爷责备小贵的声音:“我与尚老爷讲话,有你插嘴的份吗?”稍顿一下,听得五爷又对尚老爷说道:“怎么,如此划算的交易,尚老爷都不答应吗?”
    尚老爷犹疑道:“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五爷肯定道。
    一直站在墙外偷听的致娇,这下总算听出个大概。原来五爷为了保全自己与家人,竟与尚老爷闹到如此地步,难怪他提议让自己与家人一道去京都,估计是为了处理完京都粮仓之事直接远走,而并不是他说的去京都只有半年时间。只是,自己与娘都未同意他的提议,想必他是在急急处理完京都之事又赶着回来,故而有了今日这一出事情……况且刚刚小贵说的那些话,让她更急于去阻止五爷应承尚老爷之事。这样想着,再顾不得其它,用最快的速度将脚下垫着的砖块移到围墙处,准备直接翻过墙去。致娇用极不文雅的姿势好不容易攀到围墙上,再往下看,却是胆怯起来,她本就有点恐高,这下更是头晕目眩,但事情紧急,容不得她一直这样半趴在围墙上,况且姿势实在是不雅观地很,用力给自己打足勇气后,便跳了下去。
    “啊~”一个跟头栽下来,跌得她不轻,致娇心想,还好是屁股先落地,疼一会也便过去了。这样想着,双手支撑着身体慢慢爬了起来,刚好站稳时,只见五爷恰好打开了屋门正满脸怒意地看着她。
    致娇看着生气的他,有点心虚,扯了个自己都觉得勉强到不行的笑容后,又编了一番自己都觉得勉强到不行的话:“我,我在街上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里!有点迷路了!呵呵!”说完,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他的气势已经让她忘了自己急着要翻墙过来所谓何事了。
    尚品听着她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却仍是有些心疼她这么结实地摔了一跤,口气不免重了些:“迷路了!就要翻墙吗!”
    致娇听着他有些加重的语气,忽然想道自己这样破天荒地翻围墙,还不是急着来阻止他不要为了自己的家人做那样的牺牲,他倒好,不但不好言安慰还这么凶,心中免不得一阵委屈,眼泪跃跃欲滴!
    尚品本就是关之深而责之切,此刻,见她要哭的模样,上前一步,轻揽住她,温言道:“这次就算了,不过,下不为例!”
    致娇轻允了一声,过一会缓缓抬起头来,却在这时,眼光瞥见五爷身后有一名黑衣蒙面男子迅速踢倒了小贵后,转瞬间持了一把□□对准了五爷,黑黑的枪口将她的脑子唬的完全不能正常运转,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她再多加思考,她的身体本能地一个急速回转,反身抱住了尚品,并且大喊一声:“五爷小心!”
    “啪”的一声枪响伴随着致娇“啊~~~”的痛声一齐传入尚品的耳朵,他迅速反应过来,一手抱着将要倒下的致娇,一手用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从怀中掏出一支□□立即朝那黑衣人射去。可惜,因为精力尚未完全集中,只击中了黑衣人的手臂。那黑衣人本想趁机再开一枪,却见街头处一众五爷的人赶了过来,故而不再恋战,扶着受伤的手臂迅速闪退。
    尚品知道尚老爷必定会派人下毒手,但没想到他竟如此狠绝,趁他不备,这么快就痛下杀手。心中对他仅存的一点感念之心荡然无存,此刻只想立即去取了尚老爷性命,但中枪的致娇不断流出的鲜血染烫了他的手,他的心跳随着她的体温越来越低。这一生,他从来没有如此刻般地害怕失去,双眼涨地通红,恨声道:“尚永康,你对我不仁,就不要怪我对你无义。”此间,眼睛瞥见去追黑衣人的众人,脑中忽地反应过来,大声喝道:“不必追了!先送姚小姐去医院!快点!”
    他用颤抖地双手稳稳地抱住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痛了她。尚品看着怀中致娇愈来愈低的气息,加快脚步往巷口走去,口中不禁叫嚷道:“一群废物,车呢,快点开过来!还有赵医生,小贵,联系好了没有?!姚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们拭问……”
    众人从没见过如此疯狂的五爷,不由地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心而迅速地执行着命令,备车的备车,约医生的联系医生……
    “五……爷……别……担心,我,我……没……事~”致娇拼命地撑着双眼,想要开口安慰眼前几尽疯狂的五爷,但此刻她只感觉脑胸口似被山石压住,全身烫地厉害,喉咙更似火燎般难受,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只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
    尚品哑着声音喊道:“笨女人!谁允许你讲话了!”
    致娇慢慢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了起来,五爷的脸近在咫尺,却像是在梦境中般,不一会儿,眼睛里只剩殷红一片,红的鲜艳的颜色里有五爷、娘亲、姚老爷、姐姐、大哥……他们的轮阔。她想要看清楚,却越看越模糊,渐渐地,只剩黑漆漆一片……耳边五爷的呼叫声越来越远,在自己意识全部模糊之前,她忽然好想对他说:五爷,来世,我一定答应做你的女人!可是,这句话,却只能褪变成一个温柔地笑容憾然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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