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杀人音乐

第19章


 
  二人翻箱倒箧的在床氐、桌后、灯上、椅下、壁画后面逐一检查过,一无所获。 
  “妈的,找不到!”片山站起来叹息。 
  “可真不容易找呢!” 
  “不可能已经拆掉了,犯人没有那么多时间。” 
  “也许是午饭的时候拆的……” 
  “不,没有人离开那么久。我留意到,最多去洗手间,很快就回来了。” 
  “不过,既然已经不再使用窃听器了,管他去!这样来找都找不到,他们不太可能偶然发现的。” 
  “说得也是。”遇到挫折马上气馁乃是片山的坏习惯。“那么,我不打搅你练琴了。” 
  “我们还没商量好呀。” 
  “不过,我真的不懂……由你决定好了。” 
  “你不要逃避嘛!”麻理说完,坐在床边,突然掩着脸哭起来。片山吓呆了。刚才她还高高兴兴的…… 
  女人真难侍候。想哭的时候应该事先露出要哭的表情预告一下,他才能在她哭出来之前溜之大吉呀! 
  “你……哭泣……对身体不好,对心脏不好的!”他是说自己的心脏。“冷静下来……不要激动。” 
  这样不知所措的安慰法,当然不会有效果。 
  “这样会损失水份和盐份的。” 
  难道不能说得更动听一点吗?片山觉得自己真没用。他生平最怕女人哭。如果能够躲开哭泣的女人,他愿意从窗口跳下去。不过首先他要克服惧高症的难题。 
  嘤嘤而哭的麻理,突然抬起头来,笑了。片山呆住。 
  “怎样?假哭是我的拿手特技之一呢!”她还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吓我一跳。我还想叫救伤车来……” 
  “谁也不知道我有这项特技。你要保密哦!” 
  “好。”片山终于微笑答应。 
  “我从小就这样做。”麻理说。“小提琴的练习很辛苦,连续几小时不停的练琴、练琴,有时累得很想休息,我就突然搬出绝招哭起来,通常妈妈会让我休息一下。” 
  “那么严重?”片山浅坐在椅子上。 
  “这是肯定了的模式。妈妈要我替她实现未完成的梦,而我的梦又如何?其实小时候,我也有孩子所憧憬的梦,想做空中小姐或护士。可是,以后就只有小提琴、小提琴,一直往这个目标前进。” 
  “可是你来到这个境地了,证明你有才华呀!” 
  “我也自认不是没有才华。可是,才华不是单靠训练就能发展的东西。如果把才华摆在固定的容器中,太多就装不下了,若是硬塞只会变形而已!” 
  “你是认为自己的才华有限度?” 
  “不晓得。我联想这个的时间都没有。自从来到这里,我才开始想这个问题。”麻理笑笑。“真是讽刺。我是为了竞争而来这儿的,却在胡思乱想无谓的事……” 
  “人难得有机会一人独处啊!” 
  “就是啊。过去练琴的时候,总有母亲或老师在身边。即使一个人练琴,还是意识到母亲的眼睛在盯着。来到这里,我才真正脱离母亲的监视,剩下我和小提琴。” 
  麻理突然站起来,拿起小提琴,把它挟在下颚上,轻轻地滑动琴弓。小提琴似乎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份,十分协调稳重。 
  “你想听什么曲子?” 
  “可以吗?” 
  “只要跟决赛的选曲无关就可以。就拖它当作是今晚要演奏的曲子吧!” 
  “太好了。那么……请设法演奏容易了解的。” 
  迟钝如片山者,还是有欣赏优美音乐的感性。他不知道曲名是什么,不过曾经听过。哀伤的旋律弥漫了整个空间。那不是琴弓摩擦琴弦所发出的声音。好像是从小提琴──不,麻理身上送出的美妙音波产生的共鸣。她那白皙的长手指像被指板吸住似的来回移动,琴弓就如呼吸一般自然地上下滑落。 
  片山听得入了神。不是入神,而是音乐重重包围住他,渗入他的身体里面。 
  曲子在细腻的颤音中逐渐消失,余韵变成无形的漩涡在室内盘旋袅绕…… 
  “美妙极了!”片山鼓掌赞美。麻理像在舞台上似的鞠躬回礼。 
  “冠军非你莫属!” 
  麻理笑起来。“哪里。这点雕虫小技大家都做得到。”她红着脸,却很兴奋地说:“不过,为一个人单独演奏真是美妙。这是我的第一次经历!” 
  “为一个人?” 
  “嗯。为一个特定的人。因为你在听,我才演奏得这么好。” 
  “那真荣幸。”片山微笑。但他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因为麻理放下小提琴和弓,向他走过来。 
  不祥的预感生起,片山的脑子亮起预告紧急事态的红灯。以前也有女性向他靠近时的类似情形发生。 
  虽然无法估计她的步伐是时速几公里,不过前进的速度和眼神,却与以前遇过的女性有奇异的共通之处。如果研究之后向学术界发表,也许会引起轰动。 
  若在平日,片山必然一直后退。可是这次不行。因他坐在椅子上,椅背挡住他的去路。现在又来不及拆椅背了。 
  正当惊慌失措时,终于发生相撞事件。麻理弯下腰身,在他的唇上亲吻起来。 
  片山觉得快要晕倒了。麻理上前拥抱他。如果他也回抱麻理就没事了,他却任由对方压下来,于是椅子倾斜,俄顷之间,两人一同刚在地上。 
  当然,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厚地毡,他们没有受伤。 
  站起来后,他们面对面相望。麻理噗嗤一声笑起来。 
  “对不起!” 
  “不,我无所谓。大家都太紧张了!”片山松一口气。 
  “不是的。”麻理毅然说道:“不要把我和长谷小姐混为一谈。其实,打从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爱上了你。” 
  片山想:假如晴美在场,一定对他另眼相看! 
  “我快三十岁了,是个微不足道的刑警,分不清二分音符和四分音符的差别。在你这样的音乐家眼中看来,我是个难以置信的非音乐的音盲啊!” 
  这一番话有点条理不通。不过,男女之间的关系大致如此。片山曾经失恋好几次,他有自知之明。 
  “我又不是要你跟我结婚!”麻理在床边坐下。片山有了教训,这次站得挺直。“如果我说要结婚,妈妈会杀了我!不,说不定先杀你!” 
  “你还年轻,还有更多机会让你展示才华!” 
  “我……第一次谈恋爱。”麻理的视线投向地面。“以前我连交男朋友的时间也没有。每天的时间全为小提琴分配,除了练琴还是练琴……” 
  “今后,你会有无数的机会谈恋爱!”片山诚恳地说。 
  麻理停顿片刻,说道:“我跟史坦威先生学过琴。这次的比赛就是用他的名字主办的。他是个伟大的音乐家,体格魁梧,人品大方。听过我的演奏之后,他说:‘你大概没有谈过恋爱’。又说:‘没有恋爱过的人,演奏不出小提琴真正的声音。它不会如歌如泣……’” 
  “我能帮上一点忙就好了。”片山微笑着说。 
  “你的人真好。陪我睡觉好不好?” 
  片山吓得跳起来。“怎么可以?其实……我并不是讨厌女人,你的魅力也是……不过,这是两回事!” 
  “原来你很保守呢!” 
  “对。所以妹妹时常为我打气!” 
  “你是说晴美小姐?你有那么漂亮的妹妹,挑女人的眼光当然严格了。” 
  “不敢当。”片山说。这时,口袋又哔哔响了。 
  “啊,我的电话。那么失陪了……” 
  “今晚的事交给我吧!” 
  “一切拜托了。”片山走出麻理的房间时,不住喘气。 
  “哥哥!”是晴美打来的电话。她把事情梗概讲了一遍。 
  “他们说不是谋杀案,根本不想调查。气死我了!”愤愤不平的唠叨一顿才说:“你那边没发生命案吗?” 
  “不要乱讲不吉利的话!” 
  “有没有不寻常的事发生?” 
  “呀,没有哇。就跟平常一样!” 
  “跟平常一样?” 
  “是的,我又要失恋了!” 
  “你在胡说什么呀!” 
  “没什么……等一等!”片山竖起耳朵。他听到咚咚声。“好像有事发生了。待会我再打给你。” 
  挂断电话后,片山冲出走廊。其他房门也打开了。 
  “那是什么声音?”长谷和美问。 
  “大久保先生的房间传出来的!”麻理说。她这么一喊,大家才发现只有大久保的房间紧闭着。 
  片山冲过去开门。房里乱七八糟。书桌翻倒了,录音机摔在墙边,乐谱架也倒下来,乐谱掉得满地都是。 
  然后,连小提琴也被残忍地摔个稀烂。 
  唯独不见大久保的人影。 
  “大久保君!”片山高声喊。只有在浴室里。他急忙过去把门打开。 
  大久保回过头来。披头散发的,眼睛睁得老大,惘惘然地望着片山。 
  “大久保君,你没事吧!不能这样!” 
  片山狂喊。因为大久保的右手握住一把银色的剃刀,刀刃对正左手腕。 
  “交给我!”片山伸手过去。剃刀挥动,立刻鲜血迸流,滴在磁砖地上。 
  “傻瓜!你想干什么??”片山捉住大久保握剃刀的手。接着,古田和丸山相继冲进浴室。片山一面设法摔掉剃刀,一面喊道: 
  “替他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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