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追老鼠

第7章


我只知道,天底下,没有人能伤害我白玉堂和我身边的人,还能大摇大摆离开!今天你不杀他们,好,明儿个,我回去查清楚他们是何方神圣,一剑捅了他们的窝!」
  展昭连忙道:「玉堂,你杀了他们的人,应当小心他们的报复,不要再惹是生非,得饶人处且饶人……」
  白玉堂厉瞪:「是谁让他们有机会报复的?」
  展昭脸色一暗,低头不语。
  白玉堂冷笑:「我可不像展大人那般有仁有义,明明吃了大亏,还要为对方设想。我锦毛鼠白玉堂在你们这些侠义人士眼中,就是阴狠毒辣,顽劣不堪,不配和你们交往,倒是委屈你这个南侠作陪了。」一拂衣袖,转身离去,临走还丢下一句话:「失陪,还有别人需要我,我没空和你谈大道理。」
  「玉堂,不是这样子……」展昭被他一阵抢白,来不及反驳,白玉堂已经气呼呼地走向颜查散倒卧的地方。展昭无奈,只得苦笑著跟上前去。
      ×    ×    ×
  经过简单的检查,颜查散和雨墨分别只是在翻车时碰著了头和擦伤手臂,伤势不太严重,只是因为两人受了惊吓,又流了血,脸色都很难看,展昭想想,实在不宜再赶路,索性找了一处隐密的山洞,一行人先在这里过夜,等救兵前来。
  一路上,展昭与白玉堂二人之间,完全没有对话,展昭明知白玉堂生自己的气,偏偏不善言辞,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默默打水、生火、准备食物,除了为颜查散和雨墨疗伤时交代了一些话以外,其他时间闷不吭声,成了一个闷葫芦。白玉堂发完脾气,心中气恼已经消除大半,以他的性格,只要展昭再来安抚一下,再大的火也会渐渐消去。偏偏展昭依然不言不语,只顾著埋头做事,倒像是白玉堂冤枉了他似的,时间一久,白玉堂消了一半的火又慢慢升高,心里更是委屈烦闷,满腔气苦,一句话也不想说。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个晚上。
  白玉堂伺候著颜查散和雨墨睡下以後,展昭抱著一堆枯枝,从外面走来。
  放下枯枝,展昭看看颜查散和雨墨,开口问:「他们睡了?」
  白玉堂不理他,转身走到自己的卧榻,把衣服解松了一点,准备睡下。
  「等一下。」展昭走上前来,一把拉起白玉堂:「还没有换药呢,来,我看看。」
  白玉堂逞强,一扭身,想要甩开他的手,但是展昭一双手紧紧攫住自己,温柔中带著不容拒绝的强硬,白玉堂扭了几下,甩也甩不开,只得放弃反抗,转过头,寒著一张脸,不理展昭。
  展昭解开白玉堂的衣服,露出肩膀,见到裹伤白布已经渗出斑斑血点,连忙解开白布,只见雪白肌肤上一个暗红的血洞,旁边还凝结著乾涸的血块,伤口边缘微微红肿,还渗著血,看起来甚是骇人!
  展昭心头一跳,缓缓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轻按伤口附近泛红的皮肤,只听见白玉堂「嘶」一声从齿缝中倒吸一口气,身体也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展昭不禁眉头深锁。
  「拿酒来。」
  白玉堂探探身边刚刚脱下的外衣,掏出昨夜展昭给的铜酒壶,展昭接过去,咬开栓子,一把抓住白玉堂的肩膀,一口气把酒往他伤口倒。
  酒精渗入伤口,灼热刺痛,简直像是用烧热的刀子再捅上一刀,痛得白玉堂心叶儿跟著颤抖起来,整个人不停抽搐,几乎就要跳起来大骂,无奈展昭一只铁爪牢牢抓住,白玉堂连挣扎一下都不行,只得咬牙强忍,心里不住大骂展昭,对敌人心慈手软,对他却是心狠手辣,越想越气,乾脆彻底又周到地「问候」展昭祖宗十八代。
  展昭沈著一张脸,手里不停,快速而轻柔地为白玉堂治伤,等到展昭拭去血水,撒上金创药,包扎完毕,白玉堂已是痛得满头大汗,全身瘫软,整个人几乎是「挂」在展昭身上。
  展昭擦擦汗,呼出一口气,为白玉堂拉好衣服,温柔地扶他躺下,白玉堂乖乖躺著,两只大眼睛迷迷蒙蒙,还带著因疼痛而浮出的泪水,茫然地看著展昭。
  展昭被他看得竟有些不自在起来,赶紧多拿一条毛毯过来,把他包得严严实实,柔声道:「睡吧。」
  白玉堂白昼一番征战,早已疲累不堪,经过刚才治伤,更是觉得全身疲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展昭语声一落,他已经闭上眼睛,沈沈睡去。
  展昭看著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侠士,怎麽睡著了就完全变了一个样?
  白玉堂一双大眼紧紧闭著,两排浓长羽睫密密覆盖下来,盖住底下那双不时闪烁著光芒的眼睛,脸部线条因为放松而柔和圆润,完全没有丝毫防备与算计,看起来竟然有一点……可爱?
  展昭一惊,一个大男人怎麽会可爱?更何况,他是那个令人头痛不已的白玉堂,上次赵虎夸他长得比大姑娘还漂亮,差点被他打断门牙,如果展昭说他可爱,他一定会拔剑杀来。展昭不由得摇摇头,看来自己真的是太累了,只要一遇上这只小老鼠,脑子就不能正常思考,回去以後,一定要找公孙先生看看自己有什麽毛病。
  沈睡中的白玉堂哪里知道展昭的心思,只见他皱了皱眉,扭动了一下,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熟睡,嘴巴微微张开。
  展昭上前替他把毛毯掖好,忍住想偷捏他那挺翘鼻子的冲动,笑了笑:「这家伙。」心里想,这山洞里石地又硬又凉,小白鼠睡起来一定很不舒服,明天早上去割些草来垫垫,应该会好一点。
  第二天一早,白玉堂就醒了。他早上一向习惯赖床,但是睡眠中一个翻身,触碰了伤口,在疼痛中,他惊醒了过来。本想再睡,一睁眼,望见对面展昭卧榻空无一人,立刻睡意全消。一骨碌坐起,不经意扯动伤口,痛得他忍不住「哎」一声叫了出来。
  捂著伤口,望著展昭叠得整整齐齐的卧榻,再望望山洞较深处正在沈睡的颜查散和雨墨,白玉堂一边努力保持清醒,一边思索:「这只臭猫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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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站在沼泽边,用巨阙剑割下一束又一束的芦苇,一叠一叠放在身旁空地,一个早上下来,已经堆成一座小山。那震动武林的神兵利器倘若有知,知道自己沦为镰刀,恐怕只能大叹时不我予。
  昨晚白玉堂睡得不好,偶尔翻身时,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写著痛楚和不适,於是展昭天一亮就来到这片距离山洞有好一段距离的沼泽,准备割些芦苇回去,为三个伤者铺张床。
  他专心一志,不停割芦苇,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臭猫!你在干什麽?」
  展昭抬头望去,只见白玉堂站在土坡上,笑吟吟地看著他。这时天已大亮,白玉堂一袭白衣在清晨阳光照耀下,白得令人目眩,衬著背後的蓝天,展昭有一种错觉,觉得白玉堂即将飞上天去,羽化成仙。
  白玉堂出来寻了很久,才在这里找到展昭,只见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芦花,向前延伸,直到视野尽头。芦花接连天际,宛若云海,随风摇曳,起伏不定,形成一波波白浪,其中有一处露出一个缺口,像云海中的一个孤岛,一个青衫客站在其中,特别显眼,此人正是展昭,而此刻展昭正抬著头,微眯著眼,傻愣愣地看著自己,白玉堂一见展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个长身,白玉堂跃至展昭身前,指著展昭的脸,哈哈大笑:「一个晚上不见,展小猫就变成大花猫了。哈哈哈哈!」
  展昭一愣,想起早上添了柴火之後,脸也没擦,就急忙赶来割芦苇,现在一定是一脸灰,再加上汗水和芦絮,脸上又黑又白又灰,正如白玉堂所说的,像只花猫一样。想毕,展昭抬起手臂,往脸上擦了两下。
  白玉堂连忙拉住他的手,掏出手帕,一个劲的就往他脸上擦。
  展昭眼中所见,尽是一张白玉无瑕的脸,一双晶莹如波斯玻璃珠的眼睛,满盈著笑意,随著手帕的移动,看著自己的脸;略显苍白的薄薄菱唇两侧勾起,噙著一抹笑,诱人也醉人。
  展昭心跳无端加速,连忙屏气凝神,眼帘低垂,任由白玉堂擦拭。
  白玉堂擦了几下,终於把展昭的脸擦乾净,满意地把手帕收回怀中,随即逼问展昭:「喂,你一大早有觉不睡,跑到这里做什麽?」
  展昭只觉得他吐气如兰,热热的喷在脸上,不由得心神一荡,连忙弯腰假装整理割好的芦苇。
  「我看你睡不好,打算割些芦苇回去铺著,让你好好睡。」
  「谁要你假好心!」白玉堂嘴上不领情,心头可是甜丝丝的,本来想故作生气状,一时忍不住,甜甜的笑了出来。又想到刚才展昭一头一脸煤灰、芦絮、汗渍,数道黑痕纵横交错,活像个花脸猫,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停不下来。
  展昭见他大笑,也忍不住微笑起来,两人相望而笑,昨晚的嫌隙也烟消云散。
  此时,两道人影倏地从芦苇丛中窜出,直取白玉堂!
  展昭眼尖,急忙拥住白玉堂向一旁闪开,避过袭来的刀和掌。
  两人仓皇立定,回眸注视来者,白玉堂一看,气得大骂:「又是你们两个!」
  果然是昨天逃脱的两人!此刻他们已经脱去脸上的布罩,以真面目示人,壮硕大汉一脸络腮胡,铜铃眼睁得斗大,狠狠地瞪著展白二人;另一人则是瘦长脸型,面色微黄,一双细长眼睛也是直瞪展白二人。二人眼里,尽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展昭见到他们的形貌,回想他们昨日武功路数,几个名字突然跃入脑中,心头一震,不禁脱口而出:「『开山虎』邓冲、『飞天豹』杨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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