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追老鼠

第15章


」他笑著举起酒杯:「此乃龟兹国进贡的葡萄酒,皇上赏赐给在下,在下平常舍不得喝,今日与白大人一见如故,甚为仰慕白大人的风采,好酒赠名士,请白大人务必赏光,饮下这杯酒。」
白玉堂久闻孙秀臭名远颺,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偏偏这厮自从前日在饮宴中初识之後,就像牛皮糖一样,黏著白玉堂不放,好不烦人。依照白玉堂平常的性格,连和此人共处一室都嫌肮脏,今天有些醉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僻静之处,略作休憩,他却跟了过来。白玉堂有些累了,懒得理他,又懒得起身离开,只得任他絮聒,充耳不闻,只待他自讨没趣後自行离开。谁知孙秀弄来这等好酒,若是平常,白玉堂一定先尝为快,但是想到对面坐著一个讨厌鬼,令他胃口全消。
瞄了一眼面前的夜光杯,白玉堂不感兴趣的冷哼一声,表情淡漠而轻蔑。
孙秀见他倨傲神态,倒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在下有心与白大人结识,白大人似乎不赏脸,可惜啊可惜,我本以为白大人是何等有气魄有胆识,今日一见,原来也不过如此。」举起酒杯,一仰头喝了,舔著唇上残留的酒液,以试探和挑衅的眼神凝视白玉堂:「这杯酒我已经喝了,但不知白大人敢不敢喝?还是说,白大人的酒量和胆量不过尔尔?」
白玉堂一向心高气傲,最经不起激,明知这是激将法,也无所畏惧,仗著自己艺高人胆大,又仗著此处为皇宫禁地,谅孙秀也搞不了鬼,白玉堂略一思索,冷笑道:「就算是毒药,我白五爷也不看在眼里,区区一杯酒,有什麽好怕的?只怕这酒是浪得虚名,入不了白爷爷的眼!」端起酒杯,就待一饮而尽。
「玉堂,不要再喝了。」
一个清雅而坚定的语声响起,把两人惊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身著红色官服的儒雅青年站在假山旁,正是展昭。
展昭走了过来,站在白玉堂身旁。白玉堂一开始还有些怔忡,突然想起两人目前的状况,寒著脸问:「你来做什麽?」
「晚了,该回去了,你明天还要赶路。请孙大人见谅,玉堂明日有任务在身,不得贪杯误事,不便作陪,展某先替他告个罪。」展昭双手拢住白玉堂肩头,一股热气夹著湿气,透过衣衫,传到展昭的手心,展昭心中酸疼,只得紧抿著唇,屈身揽住白玉堂的腰,准备扶他起身。
白玉堂馀怒未消,奋力甩开他的手,负气说:「不要你管!你凭什麽替我决定?」转头向孙秀递出一个笑:「孙大人,咱们喝酒,别理他。」
孙秀受宠若惊,白玉堂一整晚没对他好好笑一下,现在这一笑,更显得丽如春花,齿若编贝,更令他大为倾倒。
他起身再倒一杯酒,陪笑道:「既然白大人愿意再多喝两杯,展大人也别勉强他,来,一同尝尝这难得的好酒,这酒甜甜的,喝不醉的。」
展昭虽然不情愿,也推辞不得,只得捧起酒杯,沾了沾唇,打算虚应一下礼数,便带著白玉堂离开。谁知此酒果然名不虚传,一端起酒杯,一股酒香与果香扑鼻而来,连不好杯中物的展昭也忍不住多喝了两口。白玉堂在旁嗅得酒香,馋虫直冒,也端起酒杯,展昭见白玉堂举杯欲饮,怕他多喝伤身,连忙放下酒杯,抢下白玉堂手中酒杯,阻止他多喝。
白玉堂酒杯一沾唇,喝没两口,也许是真的醉了,也许是没有防备,展昭一拉扯,他手晃了晃,大半杯紫红色酒浆泼了一身,白衣上绽开数点红梅。
白玉堂瞪圆了眼,忿忿看著展昭,嘿嘿冷笑:「怎麽,我白五爷多喝几杯也碍了展大人眼?就只准你喝,不准我喝?」
孙秀看了一眼白玉堂和展昭面前的空酒杯,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随即一歛表情,赶紧打圆场:「诶,别发火,别发火,我去打盆水,给白大人擦擦,你们好好谈谈。」
看了看孙秀离去的背影,展昭回头看著白玉堂,白玉堂发了一顿脾气之後,双颊酡红,虽然意图推拒他的扶持,却是摇摇晃晃,脚步一颠,反而跌进他怀中。
展昭一接住他的身体,就像三天前一样,全身血液不可自抑的一阵骚动,但是他这次再也舍不得放开,搂住怀中人细窄的腰肢,悄悄的吸一口白衣人夹著酒气的体香後,牢牢抱住。白玉堂却不让他称心如意,硬是倔强的挣开,两眼迷蒙,呼吸不匀,看来醉得厉害,明天恐怕又要宿醉头疼了,这只小白鼠啊!什麽时候才能让人不担心?
再次伸手欲扶,白玉堂像被烫伤般摇晃著闪开,厉声怒吼:「滚开!我白五爷不要你施舍,你去做你的正人君子,不要理我!反正你嫌我烦,现在你可以清净了,你还理我做什麽!」这一吼,似乎震动自己的脑子,他呻吟一声,抬起一手捂住太阳穴。
白玉堂所说的字字句句,听在展昭耳里,像一把尖刀戳进心窝,他此时才了解白玉堂有多在乎他,也才体会自己伤他有多深。
他上前一步,想要解释:「玉堂,我……」
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晕眩突然袭来,展昭身形一晃,腿一软,坐在石椅上,只说了一句:「那酒……」还没说完,已有如玉山倾颓,伏倒在桌上。
白玉堂一惊,忘记还在和展昭呕气,本能的上前搀扶,却跟著腿一软,也趴倒在桌上。
过了一会儿,一个阴骘而森冷的笑声传来。
「嘿嘿嘿……小美人,他不理你,还有我啊!我会好好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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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话声方落,孙秀双手负在身後,施施然从假山後踱出,脸上的笑,淫邪而恶毒,像一尾锁定猎物的毒蛇。
白玉堂歪倒在石桌上,目眦欲裂,咬牙切齿:「果然是你搞的鬼!你想做什麽?你给我们喝了什麽?」
孙秀一面呵呵笑著,一面得意洋洋的走来,不怀好意的看著白玉堂。虽然刚才他已亲眼看到白玉堂和展昭饮下有问题的酒,现在也亲眼看到白玉堂和展昭中了圈套,纷纷倒下,动弹不得,他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站在数步之外,以防白玉堂作困兽之斗。毕竟拔了牙的老虎仍有可能鼓起馀勇,以虎尾扫断敌人的脖子。
「没什麽,只不过是一点点『霸王倒』而已。」
「霸王倒?」白玉堂挣扎著想要站起,虚软的手臂和双腿却撑不住,身体一沈,软软趴伏在石桌上,气喘吁吁。他闭了闭眼,试图运气抵御。
孙秀笑著靠近一步:「别白费力气了。这『霸王倒』可是花了大爷我大笔白花花的银两才买到手,岂是你用内力可以抵挡的?让你长长见闻吧!这『霸王倒』可是用一百斤白乾熬煮七七四十九天,再加入西域特产蛇麻花粉末,又能压住酒味,又能增强药效。用了这麽多酒,也只能熬出这麽一小瓶。」孙秀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翠玉瓶,笑得好不开怀:「这一瓶,无色无味,像清水一样,不过,只要搀上一滴,嘿嘿,就算是一杯清水,也能让人醉得不省人事,足足要好几天才能醒来,哪怕是大罗金仙,喝了它,也是没辄,只能任人摆布啦!」
顿了一顿,瞄了瘫软在桌上却仍瞪著他的白玉堂一眼,一笑:「你可知道最妙的地方在哪里?告诉你也无妨,这一杯喝下去,醒来之後,对喝下之前数日的事情毫无记忆,刚刚告诉你这些,就算是白费了,反正你也不会记得。这倒可惜,等一下大爷打算好好疼爱你这个小美人,让你欲仙欲死,尝尝人间极乐,可惜你永远也不会记住了,唉~可惜啊可惜。」
再看了一眼至今连动也没有动过一下的展昭,嗤之以鼻:「御猫也不过如此!看不出白大人秀秀气气的,酒量倒是不错,刚才那一杯,相当於二十斤白乾,连展大人都起不来了,你这小美人还能撑这麽久,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也好,让大爷多看两眼你乌溜溜的眼睛,等一下更销魂。」
说完,孙秀更踏近一步,眼里流露出令人作呕的淫念。
白玉堂「呸」的啐了一声,眼里几乎喷得出火,恨不得把这个败类碎尸万段,他咬牙切齿怒骂:「你敢动……敢动白爷爷一根汗毛……白爷爷……剁了你。」
说话的同时,他似乎极力想要保持清醒,双眼却已迷蒙,说话也断断续续。
孙秀估量著白玉堂即将不支,更是惬意,人已站在桌旁,掂起酒壶把玩,「嗤」「嗤」的笑:「唉!谁叫外头工匠手那麽巧呢?连在开封府当差的都瞒得过去。喏,给你瞧瞧。」
说著说著,他把壶凑到白玉堂面前,白玉堂枕著臂,吃力的撑起头,往壶口一瞧,只见两个黑幽幽的洞。白玉堂天生聪明,混过江湖,又学过机关,一看便知道是什麽名堂,立刻脱口而出。
「转心壶!」
「嘿嘿!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锦毛鼠,也认得这玩意。看来你这几年没白混。」
所谓转心壶,就是在一个壶中有内外两层,外壶套著两个内壶,内壶则可以分别盛装不同的酒。外壶壶身开了两个洞,露出内壶外面的花色,斟酒人可以从壶身上露出的内壶花色辨别即将倒出的酒。内壶底下各有滚珠,中间有隔板,两壶各有孔洞直通壶嘴,斟酒前用手指轻轻将内壶向侧边推动,就可以任意变换内壶,决定倒出什麽酒,两种酒绝不混淆。这壶本来是设计用来增进饮酒乐趣,今日却沦为奸徒为非作歹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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