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琴·绝音

  
  “小姐，您真厉害！”问兰不知道为何三小姐用这么奇怪又残忍的方式处理二姨娘的伤口，但行动证明伤口处理得很好，也证实了三小姐真的很能干！她不由赞叹出声，眼里尽是膜拜。
  
  元若回以淡淡的笑，忽而想起了什么，药园里，怎么会种有曼陀罗？曼陀罗亦药亦毒，曼陀罗花分好几个品种，黑色曼陀罗毒性最强，连闻都不可以。而白色曼陀毒性较弱，但若控制不好分量，将会中毒，轻者致幻，重者深昏不醒，危及性命。元府里的曼陀罗，即为白色曼陀罗。
  
  “元府种的曼陀罗是拿来制药的，还是仅供观赏？”她想得入迷，不禁话从口出。
  
  “是做药用的呀，二姨娘有哮症，金大夫就建议老爷允许在药园中种些曼陀罗花，给二姨娘做药治病。”问兰以为元若在问她，立即接了话。
  
  原来韦缦君有哮喘病，曼陀罗的确可以治疗哮喘咳嗽，脘腹冷痛之症。元若走出屏风，端起茶细细品味，想到今日尖酸刻薄的卓媛，果真“一山不容二虎”，自己的娘亲应该受了不少苦吧？以后的日子，可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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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儿回来了没有？”卓媛一脸煞白，她还没有从元若的转变中缓和过来，只觉得一阵脑涨。
  
  “回夫人，二小姐刚刚进宫不久，恐怕要到下月才可回府省亲呐。”忆香抖着手替卓媛顺气。
  
  元府的二千金——元佳，确实长相标致，冰肌玉骨、天姿国色，在京城内可谓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出身相府，再加上母族与太后的渊源，深得太后垂怜。
  
  去年冬季，太后恩典，召之进宫服侍数日。那时日，进了福寿宫的大家千金和名门闺秀不止元佳一人，可谓云雀群集、莺莺燕燕。说是服侍，怕是别有用心，不过是太后为有望登基为帝的二皇子洛宸设下的美人宴。
  
  “靖儿呢？”
  
  “回夫人，您忘了少爷和老爷都往江南奉差去了？奴婢不知他们几时才可回府。”忆香心理暗念，这些事，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一个个都不在府里，当我是什么了？！气死我了！”卓媛一阵烦躁，吼出声来。
  
  一旁的忆香吓得惊跳，这大夫人，脾气火爆得全府皆知，连老爷都怕她不过。怕是她的宝贝心肝二小姐才劝慰得了。
  
  “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处理西苑那边。”忆香凑近卓媛耳际，小声提醒道。
  
  卓媛心下一颤，但心里的疑惑更大，“这疯丫头，怎么会好端端的清醒起来？”
  
  一阵沉寂之后，忆香惊恐，突然大喊：“该不会是——鬼怪附身吧？！或是、或是她本就已经死了，成、成了鬼？！”
  
  这一喊，使得本就心理不平静的卓媛血色尽褪，没错！一个痴傻了十六的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完全康复？
  
  “忆香，赶紧吩咐万管事去寻京城里最好的道师来，我要做法，三天三夜方可休止，我就不信这妖孽还不形神俱灭！”
  
  “是！夫人。”忆香匆匆而去。今夜，府里可不得安宁了。
  
  晚膳时分，韦缦君已经幽幽醒来，她们母女在望心居吃罢晚饭，问兰陪同元若搀扶着韦缦君回初心阁去。
  
  “若儿，今日之事，娘不想声张。”韦缦君低头，双眼忧郁，脸上因失血过多而变得青白憔悴。
  
  “我明白。您就安心养伤，过半月就可拆线，记住不要吃酱油。”元若轻语。到了初心阁，她吩咐问兰留下照顾韦缦君，自己顺着来时的路走回望心居。
  
  几声鸦啼不知从何处隐隐飘来，刮来一股凉风，元若下意识拢拢衣襟。只是戌时（晚上7时至9时），已有些凉意了。
  
  元若用问兰早已放置好的热水洗好澡，躺回床上。只是穿越的第一天，就已经让她身心疲惫，她吐出长长的一口气，闭上眼睛，脑子浮起今日的情景。
  
  红色的暗记、柔弱的母亲、刻薄的大娘、鲜红的血......一幕幕情景撞入她的脑海，让她难以安睡。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才渐渐跌入梦乡。
  
  一阵吵杂声响起，元若幽幽醒来，仍是一脸倦意。现在似乎已经凌晨时分了，在没有电气的时代，古人们应该早已入睡了，怎么会如此吵杂？她披衣而起，出门一探究竟。
  
  门打不开！似被锁住了，怎么回事？！元若心生警觉，她有股不好的预感，与生俱来的。她用力推拍着门，还是打不开，门外似乎有火光跳跃，还有越来越大的吵杂声。于是用手指戳开一个洞，一探究竟。
  
  一个老道士手执咒符，嘴上念念有词，另一只手持着一柄长剑，胡乱挥舞。而不远处站着的，就是卓媛！她手上还紧紧抓着一串佛珠，忆香在旁搀扶着她。她们身后，是一群手举火把的侍卫，后面还包围着一片前来看戏的七嘴八舌的家仆。
  
  “别吵了！还让不让道长做法了？！小心吓跑了女鬼，附在你们身上！”忆香回身，横眉怒眼道。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道士那听不懂的咒语在回响。
  
  元若收回眼睛，轻扬下巴，心里不由暗恨，卓媛竟如此看她！
  
  看来还真把她当成女鬼了，她微微聚拢视线，正在她盘算的时候，门口处似有金属敲击的声音，“砰——！”门板被一脚踹开，闯进一个横眉瞪眼的老道士。
  
  没等元若回过神来，她的额头已被道士贴上一道黄色咒符，随即眼前一暗，她已昏了过去。上前的几个彪形大汉将她七手八脚地捆绑起来，送至卓媛跟前。
  
  “将她带到火场！好生看守！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火场是元府专门为没有亲人留下的家仆祭祀死去的亲人之用）卓媛的声音高高响起，看戏的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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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脖子好痛！元若勉强睁开眼睛，一道强烈的光线刺入她的瞳孔，她刺痛地又闭上眼，等到稍微适应了光度，她方徐徐睁开。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普照，发出有些温热的光。怎么回事？她抬起晕涨的头，忽而才响起昨夜之事，她居然被绑到火场来了！
  
  环顾四周，火场院内被几个彪虎大汉重重把守着，那个老道士持剑挥舞，旁边还站着个老巫婆，像抽筋一般手舞足蹈，念念有词，手脚上的铃铛“哐哐当当”地作响，甚是吵杂。
  
  卓媛的手段的确狠辣，一个道士还不够，还再加上一个巫师！看来自己的确是令她惊恐不安，元若暗想，嘴角升起一丝嘲弄。穿越回来的第二天，就被别人当做是女鬼，她元若可真是霉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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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苑，初心小阁内。
  
  “放我出去，我要见若儿！”大病初愈的韦缦君，双手用力拍打着房门，神情激动忿然。听到里面的呼喊，门外把守的壮汉仍然未动声色。
  
  “快放我出去，求求你们了！”韦缦君哭喊了整个上午，她一直被锁着，迈不出房门一步，眼里尽是悲哀和绝望。她瘫倒在门槛边，口里不停地念着女儿的名字。
  
  “咿呀——”门突然被推开，韦缦君猛地一个起身，正欲出去，却被壮汉拦了下来，紧紧的箍住她纤弱的身子。她蓦地抬眸寻去，却是问兰走了进来。
  
  “问兰，帮帮我！带我出去，我要去救若儿！”韦缦君凄然，泪水如帘。
  
  “二姨娘，大夫人有令，不准你们母女见面，奴婢、奴婢也没有办法。”问兰甚是同情，她一个小小的卑贱的丫鬟，能做什么呢？她将饭菜摆在桌上，关心道：“奴婢只是奉命给您送菜，您吃点吧，别让三小姐担心了。”
  
  “问兰，替我转告大夫人，我要见她！”
  
  “二姨娘，您知道的，大夫人是不会见您的，您这是何苦呢？”
  
  “无论如何，算我求你了，我一定要见大夫人。”韦缦君不顾尊卑，正欲下跪。
  
  “二姨娘！这怎么使得？您真是折煞奴婢了！”问兰吓得不轻，急忙上前扶住她。
  
  “那你答应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我见到她。”韦缦君的泪眸里，带着一抹期许。
  
  “好、好吧！奴婢尽力试试，可您也别忘了吃饭，三小姐看到您这模样会心疼的。”问兰退门而出，无奈地叹了一声。要让大夫人来初心小阁，并非如此简单，惟今之计——
  
  只能这么办了！她心一横，急急往东苑走去。
  
  
  
  
  
  
  第7章 第七章：驱邪
  自她被打晕后醒来，就看见那两个道士和巫婆一直在做法，念了一上午，也跳了一上午，却也不嫌累，卓媛肯定是花了不少钱，专门来对付她这个“女鬼”。
  
  太阳当空照，消耗了元若体内不少水分和体能，她又饿又渴。很久之后，两个神棍终于停止做法，退至阴凉的树荫下喝起茶来，一派悠闲自得。
  
  “大师，你们跳玩了吧，可不可以给我杯水？”元若的手被反绑着，整个身体被固定在祭台中央，她真的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