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琴·绝音

第17章


  
  “什么时辰了?对啊,我还真想问问什么时辰了这丫头还不肯回府。”卓媛一声冷笑,斜睨了一眼元若。
  
  元若则不语不动,冷眼等待着卓媛继续说下去。她还真想听听,这元府的主母想如何管教她。
  
  “我不相信一个丑丫头会发生什么意外,说不定和哪个野男人暗通款曲吧?你说呢?”她指指元若,冷傲得如同一只昂然抬首的孔雀。
  
  
  
  
  
  
  
  
  第17章 第十七章:风起
  元若心中暗暗惊惑,不晓卓氏消息如此灵通,与救她的洛公子在野郊相识之事,莫非是卓氏误打误撞猜个正着不成?万管家一路跟着她到厅堂,不可能这么快就通风报信。
  
  难道她出府,还派人跟踪了么?!
  
  元若想得入神,卓媛见她不回话,笑得更是肆意:“被我说中了?”她将头凑近元若,满脸妩媚炫目。
  
  “不可能的!若儿这十六年来从未出府,她不可能认识外面的人。”韦缦君语气肯定,心中却暗暗担心其他人会相信卓媛的片面之词。
  
  卓媛睨着韦缦君,尖声细语得刻薄:“难道你忘了,是谁让她装傻了十几年,瞒过元府所有的人?咱们谁又能肯定,她曾经是否偷偷溜出府第?还说不定,早就与外边的野男人私定终身了!”
  
  卓媛的话让韦缦君大感局促,若儿的正常是天意授予,“装傻之说”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所有人解释。如今却被卓媛纠做把柄,心中不免隐隐惊慌。
  
  “若儿绝对没有与人私交,请你们相信我。”韦缦君终是鼓起勇气,字字清晰强调。
  
  此话使卓媛忍不住发笑出声,肆意得令人发毛,“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大娘的信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元若轻轻掬起两袖,越过韦缦君身前,似有意将她护在身后,她不怒反笑,如同寒山雪莲般清冷炫目。
  
  “你——”
  
  元若掐断卓媛的话,继续道:“您该骂的也骂了,该打的也打了。您总是如此,会伤肝的。我想您也乏了,不如早点休息,明儿有了气力,再继续如何?”
  
  她语调带着几分俏皮,使得原本严肃的气氛瞬间转变,元靖也禁不住抬首而笑。
  
  唯独卓氏,一股傲气宛如被抽尽气力了般,她不是不怒,而是很怒!这滑稽的嘲讽更是昭示了她有多无度、多泼辣!她冷哼一声,并无作答,唯有以沉默维持她最后的尊严。
  
  深更露重,凉意侵袭,人人面上均是显露疲乏倦色,元若不愿再继续斗口水,莲步上前,向元文杰行过一礼,敛眉肃颜道:“爹爹,若儿今日不幸被人劫掳,幸得侠士相救才逃过此劫。若儿并非一时贪玩,望爹爹明鉴。”
  
  她语气认真有礼,元文杰也甚感疲乏,不愿再继续这场闹剧。他整整容颜,放下手中的茶盏,朗声道:“爹相信你。只是谁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劫掳我元府千金!”
  
  他忿然一哼,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顿时茶水四溅,似他的火气一般迸然而发。
  
  元靖心中一凛,眸光深邃,“爹,此事交给孩儿去办吧。”
  
  父亲位居高职,权倾一时,一般的土匪混混纵然不敢冒犯。若儿自小痴傻,京城内除了元府,几乎没有人知道小女儿若儿的存在,若说是朝中敌党有意为之,如此也说不过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闪过,他的心蓦然一凛,除非——
  
  抬眸瞬间,依是平静如常,深幽的眸里却已蒙上一抹探究不透的神色,他很快又断然否定心中念想,仿佛刻意将它从脑中极力挥撵,尽管如此,手里依然拳头紧握。
  
  元文杰满是疲态,他沉沉应了一声,坐回原位。
  
  “爹爹,若是无事,女儿和娘亲先行告退。”劫掳之事,令元若十分疲惫。她与外人未曾接触过,其中蹊跷也许牵涉颇深,已不是她能力所在,元靖接手这案子,她十分放心。
  
  她回身扶持着韦缦君,两人袅娜离去。卓媛眼见她们离开,也觉得乏味和无事可做,深深一个呵欠之后,在忆香的搀扶下懒懒回了东苑。
  
  厅堂的几处古兽铜炉里,香薰紫烟依旧袅袅散开,满堂氤氲笼罩着昏暗的厅堂,似烟似雾般飘渺迷蒙。
  
  元家父子面无表情,一上一下坐在大厅中,此时他们都已无心在这满室氤氲中舒缓神经。
  
  元文杰啜了一口毛尖,声音喑哑低沉,“靖儿,你怎么看?”
  
  元靖缓了缓神,他停下手中把玩的金制匕首,沉声道:“也许,孩儿所想与爹一致。”
  
  “嗯!真不让我省心啊。”元文杰长叹一声。
  
  眼神微微一凛,元靖拔开匕首金壳,对着闪光的刀尖细细观赏,“就朝中局势,仍然在制衡之中。自从爹您接任左丞相一职,高右丞相一系和甫大人之派虽仍不满,但皇上圣意明显,他们目前仍不敢有所动作。”
  
  两只大而圆润的玉石交替旋转,元文杰把玩着玉石,心中已运筹帷幄,他接过元靖的话,“因此,绝非朝中所为。若儿之事向来保密,知晓她的人仅限于府中。”
  
  “爹真的认为,是娘?”元靖小心翼翼地问。
  
  “除了她,还能有谁敢做出这种事来?!”元文杰有些愠怒,语气稍微加重了一些。
  
  元靖叹道:“那爹想如何做?”
  
  “将此事盖过去,绝不能让若儿知道。”
  
  元文杰虽对自己女儿清醒一事仍旧耿耿于怀,但以他在官场历练二十几年的心智,完全看得出若儿生性与一般闺中千金大为相悖。若是让她知晓,以她如此倔烈性子,恐怕府中免不了一场风暴。
  
  这府中斗了十几年,他已有心无力,但愿若儿能明白他的无奈和苦心。
  
  “明日差人送些衣裳首饰、药材补品过去,亏待了她们十六年,为父甚是惭愧。”元文杰长叹一声,想起这十几年来的林林种种,以及卓氏对她们所造成的伤害,他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却不能护得周全,也难怪缦君不肯原谅他。
  
  此声叹息,元靖也颇觉心沉,他明白这其中的心酸苦楚,微微敛眉,沉吟道:“孩儿知道怎么做了,爹请宽心。”
  
  他陪同元文杰走出厅堂,几个家仆待人远去,吹灭了堂内的灯火,刚刚还是山雨摇曳的大堂,终于归入一片幽宁之中。
  
  此时,西苑的望心居却是一片通透。
  
  元若送韦缦君回寝阁后,一路走到望心居,她总是心不在焉,今日发生的事搅得她心乱如麻。尽管已经疲惫不堪,却毫无睡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似要蹦破头皮,心神不安的。
  
  整个屋里都不见问兰的身影,她不禁有些担忧。问兰是不是又受罚了?她又害了她一次,不安、愧疚等等情绪一起涌上心头,盈满胸间,她的心情愈发是沉......
  
  深夜的风,凉如清水,她倚窗凝望着这无边的夜色,高穹中的清月快要落于西山,却仍将这无云的苍穹和这大地芸芸,照得依稀可见。高大的树木迎风而曳,风过树叶刷出“哗哗”声响,犹如雨落大地的声音一般令人心悦。
  
  凉风吹进了她的衣兜里,凉意绵绵,清风抚平了她的思绪,渐渐压住了心头浮躁,脸上归于淡然。
  
  一个颀长高达的身影,至脑间一闪而过,她竟是一愣,怎么会——
  
  挥挥错乱的心绪,元若深深吐出一口长气,似乎想将穿越以来所有的不快之感都一吐为净,之后顿感舒服了许多。
  
  旋即轻解罗裳,只着一件裹胸单衣,外披绯色长衫,悠悠坐到妆台前,欲要对镜梳妆,模糊的铜镜里,映出来的模样令她不由怔忪。
  
  头发居然乱成这样!几许长长的青丝凌乱垂下,还夹杂着几根短小的枯草,本是端庄的发髻歪至一边,甚是别扭难看。
  
  一向比较注重外表整洁的她,对那些仪表邋遢,不修边幅的人很是反感。如今自己倒成了这般模样,还在众人面前晃晃悠悠,她禁不住噗嗤一笑,自嘲起来。
  
  她赶紧除下发簪,梳理好一头乌黑长发,披散着,走进内室,躲进薄被后,便又沉沉睡去......
  
  **********
  
  四更天时,仍未躺暖被窝,元文杰父子在下人打点下,身着朝廷官服,匆匆出府,赶着入宫参加十日一次的大朝。
  
  清晨时,东苑的净云亭中,卓氏悠闲地逗着金丝笼里的玄凤鹦鹉,忆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替她扇风。
  
  卓氏拈起几粒黍米,小心投至笼中的食槽,动作极尽温柔,玄凤鹦鹉立即扑飞啄食,惹得她巧笑嫣然。
  
  亭外的假山小径上,匆匆走来一名侍从,只见他疾步走入亭中,垂眉低首地卑躬行礼,“小的见过大夫人。”声音隐隐微颤。
  
  卓媛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没有抬眸看来人一眼,却是冷声应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侍从开始冷汗涔涔,语言吞吐:“小、小的已经按照夫人您说的办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