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琴·绝音

第19章


  
  “继续说。”元靖淡淡道。
  
  “他们按照雇主的要求,将三小姐带至郊外,欲行凌/辱,后杀......”展枫说到后面,声音沉了下去。
  
  元靖星眸一凛,手中的茶盏不自觉的被握得更紧,浮起的茶叶微微跃动,“他们如何将人劫走的?”
  
  “他们本是派人一路跟踪三小姐,不料群党里起了内贼,将价值连城的血琥珀盗走,负责跟踪的几个喽啰乱了手脚,把三小姐给跟丢了,三小姐本是可以逃过一劫,却不料他们追踪内贼时,又与三小姐撞了个正着。”
  
  “可查出是谁出手相救?”他脸上一片凝重。若儿平安无事,定是有人相救。否则,她的一生将永远葬送在那群无耻山匪手中!
  
  “恕属下无能。目前仍查不出此人身份。不过——”
  
  “不过什么?”
  
  “据那头目透露,此人气度不凡,以一只玉笛尽数击退了他们。”
  
  “玉笛?”元靖沉吟着,若有所思。蓦地,他俊目一怔,似有所然,莫非是他——
  
  他敛回震惊的情绪,低低喃道:“一定是他。”
  
  展枫恍惚过后,似有所悟,刻意压低声音,“主子,莫不是——”
  
  “不错,他手中那支纹龙髓玉笛,足以证明了他的身份。”元靖接过展枫的话,斩钉截铁道。
  
  展枫一阵激灵,“此人忽然出现,是否会惹来麻烦?”
  
  元靖微微扬起头,“就算他知道,也不过是元府的家事,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影响。”
  
  展枫吁了口气,神经乍然放松下来,“大夫人那边,主子打算怎么做?”
  
  元靖悠悠起身,负手行至雕花窗前,似在欣赏这南苑的旖旎风光,又似在揣摩什么,“你且传话给万总管,带些上好的衣裳首饰、药材补品到西苑给若儿。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展枫应诺一声,悄然退出屋外,健步离开了南苑。
  
  待人远去,元靖方踱回书房,寻出一个朱红檀木匣子,轻手放进宽长的袖袍中,稍微沉吟之后,转身往东苑而去。
  
  
  
  
  
  
  
  第19章 第十九章:残云
  未时过后,西苑,望心居内。
  
  元若轻手换下问兰额上的湿巾,接过香儿手中冰凉的一块,重新覆了上去。
  
  “三小姐,这事儿怎能让您来做呢?”问兰脸上一片青白,两眼浑浑的想努力张大,她有气无力的挣扎着起身,却被元若止住了动作,将她按回床上。
  
  “你别说话,好好休息。”元若语气轻柔,脸上荡起一抹浅笑。
  
  韦缦君端坐一旁,疼惜的接过话,“若儿说得对,你且休息好,病才能好得快。”
  
  “二姨娘、三小姐......你们、你们为何对问兰这么好?问兰只是个丫头......”问兰泪珠闪闪,轻轻咬着樱唇,感动盈胸。
  
  “你不是丫头,切勿妄自菲薄,没有人天生就是卑贱的。”元若敛起笑容,认真的纠正着问兰的思想。韦缦君也在一旁点头微笑,表示赞同女儿的话。
  
  “三小姐......”问兰哽住了话语,乖乖的躺好身子,阖上了眼睛。眼尾处,两行清泪斜斜淌下,浸湿了香枕。
  
  韦缦君满眼心疼,无奈的摇了摇头,莲步退出内室,元若也跟着退了出来。
  
  韦缦君于茶几处袅娜落座,口气幽幽道:“这孩子,单纯善良,却时时受我牵累......”
  
  元若倒了一杯清茶,送到韦缦君面前,轻声道:“娘,您别这么自责,这次是我间接害了她。若不是我无故失踪,她也不会被关在柴房里,生病了也无人照顾。”
  
  韦缦君叹了口气,“天降横祸,谁又能知晓呢?倒是你,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元若替她抚了抚背,柔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若儿不会丢下您不管的。”
  
  韦缦君眼神凄哀,又深感安慰,女儿如此贴心懂事,这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了。她忽然又想到什么,急忙问道:“你可知救你的是何许人?”
  
  元若淡然一笑,“是一位侠士,姓洛。”
  
  “就只有这些么?你没问他名讳?府上哪里?做什么的?”韦缦君一连串地问话,像是在审女婿似的,表现得甚是关心。
  
  元若摇摇头,无奈淡笑道:“娘,您在查户口么?”
  
  “什么是查户口?”韦缦君满脸疑惑,她又说一些她听不明白的话了。
  
  元若耸耸肩,不愿再多做解释,“当我没问吧。”俗话说“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她虽然极力学者古人说话的口气,但有时仍会说漏嘴,使得她们满是疑惑不解。
  
  韦缦君幽幽叹了口气,“原本我还想,改日亲自到他府上拜谢呢。”
  
  元若轻笑出声,调侃道:“娘,您这么一上门,人家想要做手机英雄也不行了。”洛公子只告诉了她一个姓氏而已,对自己身份如此保密,她也不好多问。武侠剧也经常上演那种情景,少侠们大多喜欢做手机英雄,这样才显得更酷、更神秘嘛。
  
  韦缦君听之,先是怔了怔,知女儿在调侃,不由也笑出声来,她微微睨了一眼,“你呀——”
  
  这母女俩一笑,原本凄婉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
  
  元靖来到东苑静心斋的门前,婢女们见之均纷纷盈盈福身,他挥一挥手,沉声道:“你们都退下。”说着便踏进了静心斋中。
  
  他轻轻叩了两声门,朗声道:“娘,孩儿来看您了。”
  
  卓媛自早上从净云亭回来,一直待在寝阁中安神,此时她已经卸下了今天早上的云髻盛装,只着一件白色单衣,外加一件绛紫柔质锦服,后面的发丝长长垂腰,清淡的妆容现于脸上,少了平日里的盛气凌人之气。她虽已快四十岁,却仍然风韵犹存,更多是添了一种成熟妩媚之感。
  
  悠然的她侧躺在白狐小榻上,单手撑着头,听到元靖的声音,徐徐张开狭长凤眸,心里一阵惊喜,轻柔道:“靖儿,是你呀。”
  
  元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忆香急忙垂首上前奉茶,偷偷瞧了一眼,俏脸酡红的退至身后。
  
  “我之前和爹一同奉差,在江南看中了一件珍品,甚是喜欢,便想买下来孝敬您。”
  
  “哦?是何珍品?”卓媛立即微微抬起身,兴致旋即浮于脸上。
  
  元靖淡笑不语,只是将手伸进袖内,取出了那个朱红檀木匣子,将匣盖打开后,呈至卓媛面前。
  
  她伸过头瞧了一眼,立即笑靥如花,满是心花怒放,赞叹道:“甚是珍品呐!”
  
  元靖见她不再如之前那么心郁,微笑着介绍道:“这是江南沿海的血色珍珠琏,每年进贡给皇宫里只有两串,一般的妃嫔均不见得能戴上,这可是我花了重金才买下的。”
  
  卓媛取出血色珍珠琏,狭长凤眸中流光闪烁,“靖儿真是有心了。”
  
  元靖含笑摇首,啜了一口御贡龙井后,简洁道:“娘喜欢就好。”
  
  几番玩赏之后,卓媛眷恋不舍的收起了血色珍珠,交待忆香拿去收藏好。她执起绣花扇,优雅地煽起风来,“说吧,到底所谓何事,如此讨娘欢心?”
  
  自己的儿子除了沉溺于公务,平时与她很少谈心,今日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绝对不简单,她凤眸里倏然闪过一抹精光。虽然一闪而逝,却还是入了元靖眸里。
  
  “娘依旧如此聪明。”元靖凝眸望着她,笑容不减。
  
  “是否是你爹的主意?”她敛了敛眉,芙蓉玉面上的笑颜已收了起来。
  
  元靖拨弄几声茶盖,沉吟了片刻后,“血色珍珠的确是孩儿的心意,只是,孩儿希望娘以后能好好的颐养天年。”
  
  他话中有话,卓媛听得真切,但见她面色一变,皱眉道:“靖儿,娘似乎还不算太老吧?”
  
  元靖静静地望着她,半晌,才开口道:“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孩儿不希望您后半生都活在自己编织的痛苦中。”他索性将话题挑明,尽管如此,却不敢肯定是否能劝服卓氏,可他依然愿意再一次尝试。
  
  “靖儿,你不是女人,你不了解一个女人的痛苦......”卓媛语气惆怅,顿住了扇风的动作。
  
  如此口气,无奈中更显幽怨,元靖抬眸,隐去眸底的恻然,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笑意,“二娘是女人,她的痛苦,决不会比娘少半分,娘又何苦如此为难她呢?”
  
  他的语气平缓,一脸闲定之色,看似在笑,却隐约可见那眸里瞬间闪烁的犀利!
  
  “你这是在替她说话么?”卓媛霍然起身,寒起玉脸,没有发现元靖眼里的冷冽,却是柳眉紧皱的斥责。
  
  “我只是不希望您和二娘如此辛苦。”元靖转眸一瞥,唇角笑意依然。
  
  卓媛冷哼一声,“她本就不该出现在元府!她不在了,娘才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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