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为知己

21 中秋佳节


殷子夜也跟着起身,“好。”迈步想与他一同出门时,脚下不小心碰到了堆在地上的书籍,由于数量不少,颇具分量,殷子夜一个踉跄,险些往前扑去。
    齐牧眼疾手快,一个跨步拦到他面前,将他接住。
    “多谢侯爷……”殷子夜在齐牧的搀扶下站直身子,想要退开,竟发觉齐牧扶着他肩膀的手不知觉间就横到了他腰后,稳稳地箍着。
    “侯爷……?”殷子夜略感疑惑,尝试着推开齐牧,不想齐牧搂得更紧,将他锁在怀中,近乎动弹不得。
    齐牧默然不语,微热的呼吸往他脖颈里喷去,愈渐粗重。
    “侯爷,你……”殷子夜开始感到慌张,挣扎得更用力了,恰更适得其反,齐牧犹如受到了什么刺激,低头便吻上他雪白的侧颈。
    “!”殷子夜吓了一跳,猛地想要扭过身子,这下两人都站不稳了,扑通一声,一同倒在了脚下的席子上。
    “侯爷——”殷子夜立即想要起身,无奈齐牧正好压在他身上,欲出言抗议,齐牧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手捏起他下巴,俯脸便不容分说地堵上他的唇。
    “唔——”千言万语,全化在了一腔温热里。
    殷子夜的右手被齐牧另一手钳住压在了地上,左手在齐牧胸前不住推搡,然徒劳无功,他的那点力道,撼动不了齐牧分毫。唇腔里的气息不停地被肆意掠夺着,殷子夜渐觉呼吸有些困难,热气上涌,脸颊滚烫,思绪也越发地不清晰了。
    而齐牧下一个动作,又令他全身一颤。
    齐牧的五指松开他的下巴,往下探去,在他腰腹处停下,猛地将腰带一把扯下。
    “唔……!”殷子夜一惊,但想推推不开,想喊喊不出,只不时溢出一些模糊的呻yin,然后刷地一声,殷子夜清晰地感觉到胸膛一凉,他的衣物竟被齐牧粗鲁地撕开了。
    殷子夜纵未娶妻,对这种事情也不会全然不懂,他当然明白齐牧接下来想做什么。
    正在他六神无主之际,一声呼喊不期而至。
    “侯爷——”
    “……”
    齐牧停下动作,回过头来,看向站在门口的顾决。
    顾决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了。
    殷子夜正在齐牧身下,衣衫不整,不断地大口喘着气,尴尬地侧过脸去避开顾决的目光。
    再看齐牧的眼神,凌厉得可以杀人。
    顾决没法用自己的生活经验去解释眼前这个画面,但他再怎么迟钝也很明了一个事实——他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一个错误的地点。
    不小心摸到逆鳞了!
    顾决快哭了。他多么希望一切可以重来,或者齐牧当他没来过。
    怪他时运不济,他一直以来都是这般到齐牧房中向他上报消息,平时没少见到殷子夜在这,谁想今天就让他撞头彩了?
    他对主子的私生活一点八卦的兴趣都没有,他只想安安分分做好该做的事而已。至于主子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关他屁事啊!
    短短的几个瞬间,顾决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拥挤飘过,直到齐牧开口,“有话就说!”
    “额……”向来果敢决断的顾决难得地语塞了,快速地想了想,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我稍后再向侯爷禀报!”说罢,头也不回,逃也似地离开了。
    这下殷子夜呆了。唯一一个外人走了,那……这一刻,他没敢去看齐牧,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或应该做些什么……
    让人难受的沉默持续了一会。被顾决这陡然地一打断,齐牧清醒了许多,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么荒唐。趁着自己恢复了一些理智,齐牧赶紧起身,“……抱歉。”
    “……”殷子夜也坐起身来,拉好自己的衣襟,两人之间的氛围,从未像今天这般令人不知所措过,他很想即刻告辞,可是……他这身衣物,若在路上被人碰见,如何解释?
    殷子夜是不在意世人眼光,却非毫无廉耻之心。
    见殷子夜既不动作也不说话,齐牧猛然察觉到这个问题,忙解下自己的外套,递给殷子夜,“这个……你先穿着吧。”
    殷子夜无言地接过。
    两人又这般对峙了半晌,齐牧再度想到什么,“我……我先出去了。你自便。”语毕,步履生风地出门而去。
    再见到齐牧的时候,顾决还如鲠在喉,跟齐牧把该汇报的事都汇报完了,到底憋得难受,还是说出了那句酝酿许久的话,“侯爷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齐牧瞥他一眼,“废话。”
    “我会当什么都没看见过。”
    “……”
    “不是,我就是什么都没看见过。”
    “你说够了没?”齐牧微微皱眉。
    顾决识趣地闭嘴,“说够了。”
    那日之后,近半个月齐牧没敢再单独召殷子夜会面,有时路过他寝屋,也忍住了不进去。发生过的事情终归是发生过了,两人的关系到了一个微妙的境地,与众人一同议事时,齐牧和殷子夜都很正常,唯私下里,殷子夜比之前毕恭毕敬,齐牧比之前客气礼待,彼此都心照不宣般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如此过了数月。天下之势一直未定,多事之秋仍未度过,齐牧乃至麾下众部属,须费的心思只多不少。很多关键的事情,齐牧通常都会询问一下殷子夜的意见,久而久之,两人的相处便仿佛回到了从前。也许是殷子夜淡忘了,也许他足够豁达,没有太放在心上,殷子夜像是忘记了那件事情。齐牧感受到了殷子夜细微的变化,殷子夜不介怀,他是最高兴不过的。总之,两人都很默契地不再提及敏感的往事。
    一个夏季平安无事地消逝了。天热之时,殷子夜的腿疼甚少发作,是以饮酒不多。而入秋后,殷子夜就渐渐念起各色酒酿那醇厚的香味了。
    中秋佳节,沈闻若照例相邀殷子夜到沈府相聚,两个家庭的团聚,其乐融融。
    十六日晚,齐牧用过晚膳,在书房处理了些公务后,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正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齐牧一边信步闲庭,一边独自赏月,不知为何,原本该直直通往自己寝屋的路线,竟被他不经意地偏了个方向。前方不远,便是殷子夜的所在了。
    齐牧站在原地,略加思索。
    一阵微风拂过,将临近的树影摩挲出沙沙声响。齐牧不再犹豫,迈步往前。
    他不打算进去,路过看看便罢。
    这是殷子夜入侯府后的第三个中秋节。第一年,齐牧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第二年,齐牧在征讨安州余住的行军路上,第三年……总算他在,殷子夜也在了,可那又如何呢?中秋节该是与家人一起过的节日,他有着一大家子,除却几位夫人与孩儿,还有一串同族的叔伯兄弟,论明面上的亲疏关系,殷子夜还远得很。
    不仅中秋节,所有的重大节日基本都是如此。
    好在,殷子夜纵无亲无故,还有沈闻若这一个挚友。想至此,齐牧宽心了些。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走着走着,齐牧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不禁莞尔一笑。一喝醉就喜欢吟诗的,他认识的人里,大概就那么一个。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何须对月独酌,加我一个如何?”齐牧朗声道。
    殷子夜不在屋内,而是坐在屋外几棵树下的一张石桌旁,一樽酒壶,一个酒碗,一道身影,一轮圆月。他茫然地仰起脸来,看着齐牧来到面前。
    殷子夜一扬嘴角,将酒碗递与齐牧,齐牧看了看他,接过酒碗,一口喝干。
    殷子夜撑着石桌站起身,提起酒壶,继续将酒碗满上,“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他毫不客气地从齐牧手中拿起酒碗,自己仰头咕噜灌下,一股清流自他唇边顺着脖颈滑下,淌湿了胸前的衣袍,“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他今夜喝的,正是齐牧作为中秋之礼赠与他的九酿春,亦是一种名贵的宫廷御酒。鉴于陈大夫的交代,齐牧平日送给殷子夜的酒不多,不过恰逢佳节,殷子夜近来身体也无大碍,便难得让他随性一番罢。
    殷子夜大概没想到有人会来,只准备了一个酒碗,齐牧毫不在意,与他轮番对饮,几碗下喉,有点酒意上头,眼前景象似是朦胧了几分。
    殷子夜一首《月出》吟毕,再度悠悠开口,“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干——”说着,自顾又喝上一碗,继而斟酒,“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哈哈哈,”齐牧笑道,重复一遍,“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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