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回雪

玉萦雪深入山林都有几里地了，却并没有看到南淑英的身影。一时奇怪，忙转身准备再回头去找。
    刚转回头，却见耿丽波正站在身后。
    “耿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耿丽波轻轻叹息，“我一直就在天南庄附近呀！……只是，不能进去罢了！”
    玉萦雪不由低下头，她这话似乎是……
    耿丽波见她如此，微微一笑，“雪儿，听说你要和南大哥成亲了，恭喜你呀！我们去那边谈谈心，好么？”随即就拉她一直往前走，到得一处隐秘处。
    玉萦雪只感觉耿丽波手劲出乎意料地大，又到这样一个地方，心里疑惑，竟无端地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忙道：“耿姐姐，你——”
    可她话没说完，耿丽波已一巴掌重重地甩到她脸上。玉萦雪惊怔住：“耿姐姐你——？”
    耿丽波一向温和贤淑的面容已满是阴沉凶狠之色，冷冷地道：“你不是才说这次是来和南大哥退婚的吗？为什么竟变成成亲了？”
    “我……”玉萦雪捂着立即就肿痛的脸，“我不能那样做！”
    “你不能那样做？那你怎么对我说……”
    玉萦雪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耿丽波这一掌非轻，她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气来，“我也没有义务为你那么做，我又不是欠你……纵然是我对不起陌哥哥，也没必要对你交代什么！”
    “什么？”耿丽波似乎颇有些意外，不禁眯眼打量着她，“你——”
    玉萦雪抬起眼睛，无畏地直视着她。
    耿丽波冷笑了一下，道：“那原拓飞呢？你就真的能抛下他？”
    “是！我会抛下他……”玉萦雪咬着舌尖，制止从内心深处涌上的痛苦，她不应该这样犹豫痛苦的，“我和陌哥哥成婚后，我会努力忘记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会一心一意对陌哥哥的！”
    “哦？”耿丽波阴沉着脸，哼了几声，“可你们要真的成了婚，原拓飞会杀了南大哥的。”
    “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玉萦雪坚定地道，“就是要杀人，也只会杀了我。”
    “哼！你可真了解他啊！他怎么会杀你呢！他舍得吗？只怕你们就是成了婚，他还是来捣乱的，你们不是从小订婚的吗？他还不是照样闹得你们如此？”
    “我——”玉萦雪承认她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自己本就该决绝，那么，原拓飞应该不会再纠缠的！只是，这次，他会听任自己这样的决定吗？他本就是个行事与人不一样的人，可是他又怎么可能还会在自己婚后还打扰自己呢？那次他都放弃了的……在与他相约相守却背叛他之后，他应该对自己绝望而死心的吧！他一定会恨她的，可纵然他恨她，而她还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决定了，已经决定了，她不能再错了！
    “即使你以后一心一意地喜欢南书陌，其实你也不配他！你以为你还配得上他吗？”
    “可我不能见他那样——”
    “他是个坚强的人，这次的打击主要不过是你的背叛，你以为他就那么真的想要娶你？即使想娶你，也不过为了面子，为了证明他比原拓飞更强，更应该拥有所谓的天下第一美女而已！你应该放弃，这样一来，他会慢慢平复自己的伤痛，然后再结一门匹配的婚姻——”
    “即使如此，你也不配！”
    “你说什么？”耿丽波不禁有些惊讶于一向在她眼里是单纯得近乎愚蠢的玉萦雪竟也会说这样的话。
    玉萦雪淡淡地道：“我是不配陌哥哥，可你也不配！而陌哥哥不能没有我，所以我愿意嫁给他；而且成婚以后，我会全心全意地待他的！我会对他……”
    “你！你以为你就真的会带给他快乐和幸福吗？你以为你能嫁得了南书陌吗？只怕原拓飞一来，不用他捣乱，你就会心猿意马，就会再抛弃南书陌，再跟他走！如果你真的以为南书陌那么喜欢你，他能受得了这个打击吗？尤其如果是在自己的婚礼上——”
    “他不会来的，他决不会有时间赶到这里来的……”正是害怕这样的可能性，所以她才要把婚期定得这么仓促，才会想快刀斩乱麻！中朗山距这里有三天的路程，而原拓飞本身也有事要做。除非原拓飞是跟她同时下山，而如果是同时下山，他恐怕早已知道这件轰动江湖、关系到他切身利益的婚事了，也不会至今没有动静！这次，他是信任自己一定会和南书陌退婚，会回到他身边，所以他就真的就没有这么紧迫着她……这，这可还是对他的背叛！为什么她要落入这样的境地？不管她怎么做，总是要对不起他们中的一个人！
    “是吗？所以你们的婚期这么紧，原来就是为了避开原拓飞啊！你这样避开他，不正是心虚吗？我现在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你要不要听？”
    “什么？”玉萦雪听她忽然如此一说，不明白她的意思。
    “明天的婚礼上由我替代你拜天地，你看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萦雪猛地意识到她的目的，忙道，“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耿丽波冷笑着道，“只要你今晚跟你师娘说，你们行婚礼时，你一直盖着红盖头，而且婚礼进行得快一点，就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不！”玉萦雪摇头道，“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这样欺骗伤害陌哥哥！”
    “你以为你还能配做南大哥的妻子吗？只有我才是配得上南大哥的人！”
    “耿姐姐，即使你……而且陌哥哥他并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如此强求？你也并不真的就喜欢陌哥哥，你还是去找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哼！你这么说来，你现在不退婚，与南书陌成亲倒也是为了我好了？”
    “是！”玉萦雪沉着地道。
    “哈哈……”耿丽波狂笑起来，“看得出，你倒是一片真心为我……哈哈……你真愚蠢，到现在还在为我考虑吗？看上去真也善良呀！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之所以这样，你和南书陌之所以落到这样的境地，其实也有我的功劳！”
    “我知道。我知道那些不是你故意的，你当时也可能是逼不得已——”玉萦雪自然想起那个□□之事，只是，由她今天的行径看来，她可能还真是故意的了！
    “是吗？你知道？你真的知道？你又知道多少？哈哈！”耿丽波仍旧大笑着，“要不要我把所有的事实告诉你？这样也让你这会儿不会还觉得对不起我似的！我是从一开始就和欧阳通勾结的！那次，我受欧阳通之托，到大荷花巷你们家里，就是要亲自见证你和晓风在一个床上睡觉的，想不到却被晓莺给破坏了！还有，那一次在白蘋洲，我完全知道那个南书陌是假的，是我故意和他演戏给你看！后来在京里，我又遇到你，不过也是故意演戏，我故意半真半假地那样说，你却果然当了真！我说我对南书陌倾心，和那个假南书陌有了约定，你还真相信我，同情我，哈哈！你果然不久就和原拓飞真的在一起了！你真是足够愚蠢！而那次我后来的拖延时间，不过是为了让我的丫头去告诉欧阳通，让他来见你！他对你不过抱着占有之心，我自然也不在乎，如果他能成功坏了你清白，那是多么令人快意的事！可惜，他没能成功！你居然还有和南书陌成亲的时候，我真是佩服你！你居然在与别的男子那样了，南书陌还这样喜欢，竟还要你！而你居然也不要脸就答应嫁给他！我也是呀，可是薛益也说过要我的，我却并没答应嫁给他！”
    玉萦雪不想再去理会这过去的事，只道：“这只是因为你不喜欢他！他没有达到你喜欢的程度……”
    “哦？这么说，你是喜欢南书陌了？”
    “我以前喜欢他，以后也会一心一意喜欢他！”玉萦雪坚定地道。
    “哼！算了吧，你那么喜欢原拓飞，你也能一心一意地喜欢他？”耿丽波讥讽地道，“你以为你嫁给南书陌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吗？你是在害他！我劝你，如果你真的还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情意，你就该趁这会儿还没成亲，放弃这次的婚礼！”
    玉萦雪垂首自审，她现在还有放弃的机会吗？她已经没有退路，哪怕世人比现在的耿丽波还要更严厉地谴责她，她也不能放弃这场已经向世人宣布的婚礼了！她不能再这样三心二意了！至于对陌哥哥的感情，她会实现自己的诺言的，只要以后再也不见原拓飞的面，只要再也不去想他，她会彻底忘记他，她会一心一意喜欢陌哥哥一个人的！她已在心底发誓了千万遍，她不会再有任何动摇的！
    耿丽波出其不意抽出剑，剑光在阳光下一闪，玉萦雪忙疾退几步。
    耿丽波冷笑道：“怎么，在那个原拓飞身边还学了一点功夫，不像在南书陌身边，一味地要他罩着你了？”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还明白吗！我要你退婚呀，要你不会在这场婚礼上出现！”
    “我已经答应陌哥哥，不能再退婚了，更不会因为你退婚！”
    “什么？”
    “你这样恶毒心肠，我更不会让陌哥哥娶你的！”
    “哼！我恶毒，你善良，是吧？可是，我们耿家几十口就这样毁在你这样一点美貌之下，你才真正是杀人于无形呢！你好本事，好能耐啊！”
    玉萦雪惊愕，她怎么把这些都记在自己头上了！“我怎么毁掉你们一家了？是你父亲要跟随着鄂王，而又并非是鄂王要叛乱，那是他母亲……”
    “哼！你以为事实是这样的吗？我先只说我耿丽波，要不是你，我的一生怎么会毁掉！要不是你，那一次，我怎么会被欧阳通掳去，怎么会被迫答应他，帮他得到你！到后来还被他玷污！”耿丽波恶狠狠地道，“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我的一生都被你这副容貌毁掉！我们一家也因此必须跟着他走，这都是因为你起的头，是因为你受到的牵连！我不会让你嫁给南书陌，不会放过你，更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幸福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