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为白头吟

第66章


自从开国以来,从没有人能够顺利闯过前三道门,那人竟然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攻到德昌门?德昌门距离皇帝的寝宫不过还有静宜门、会泽门和九帝门三道障碍,若此人是来——
  年轻的王宫禁卫军女统领不敢再往下细想,沉声问道:“什么人?”
  王同仁深深皱眉,声音中有不曾有过的担忧和彷徨:“属下不知。只是那人武功高强,手中一柄单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伤了我们无数兄弟!”正值盛年的副将顿了一顿,“只是那柄刀,刀型乃一弯新月,好似是江湖中消失已久的七星幻月刀。”
  “七星幻月刀?”
  凤九失声重复,按着宫刀的手不禁一紧,眉头冷皱。略一沉思,便急急往宫门赶去,一边沉声部署:“立即召集天部禁卫军赶往清凉殿造成护卫假象,地、日、月三部则赶往扶风院,一明两暗护卫陛下周全。我带着金木水火土五部兄弟赶往宫门拦截,你带风雨两队大内高手突袭,其余两队留下保护陛下。宫里其余各部分派到**、御书房等一切重要场所。事情紧急,速速去办。”
  王同仁丝毫不敢停留,行了一礼便领命而去。
  凤九提着宫刀,直往宫门赶去。刚刚到九帝门,便有金木水火土五部禁卫军齐整整地跟来。凤九也不废话,当即领着众人直往前奔。还未出九帝门,便感觉浓浓血腥和着雨水扑面而来,杀气荡逸整个天地,前方的喊杀声和着雨声漫天洒来。
  远远的只见灰蒙蒙的天幕中,漫天细雨飒然而来。风儿飘忽而过,一线线雨丝打着旋儿悠然翻舞,好似在展现世间最凄美的舞姿。
  九帝门前,一个月白色身影飘忽移动,游动在禁卫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那是什么人?凤九微眯着眼睛,远远打量着刀光剑影中的白衣人。只见那人手中单刀一个横削,顿时血溅三尺,漫空飞舞,前面三人瞬间齐齐倒地。还未收刀,又突然急转至后方,一刀插入从后攻入的一名将士腹中。刀未抽出,白影以刀为支点,双腿腾空而起,分而拦截左右两人的攻击,招招看似缓慢,实则狠厉至极。所有近身之人非死即伤,绝无失误!
  重重包围之下,那人手中单刀寒芒连闪,瞬间已斩杀数十名侍卫,血雨飞洒不止,染红了那人的一身月白长衫。混茫的雨水模糊了他的面容,但那凌厉的目光以及他所散发的杀气铺满了整个天地,好似携了漫天的风雨而来!
  凤九看那人招式,知是遇到了劲敌,当下趁他阻挡禁卫军攻击之时,一招“满天星斗刺寒芒”携风雨之势急攻而去。那人好似感觉有人突袭,在凤九一招将将使出之时,便悠然一个旋身,身体贴着地面迎着凤九击来。凤九凌空一个展翅,已变直攻折而向下。那人突然一个翻身,面朝凤九,一刀向着空中斩来,身体也随着那一斩之力,急速向九帝门飘去。
  凤九凌空一个翻身,已然落于三丈开外,但身上的甲胄依然被刀气破开,内穿锦衣一片濡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衣理一路滚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甫一落地,顾不得身上重伤,立即直追上去,抢攻而上。同时,高高的九帝门上,五名黑衣人从五个方向分攻而来,同击向九帝门前的白衣人。
  那人横刀身前,堪堪挡住五柄来势凶猛的利剑,急速后退。凤九从后攻上,刀还未碰到那人腹背,便感觉一阵凌厉的刀气从右前方急速攻来,速度并不是极快,然而凤九却半点也不能躲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阵杀意斩开自己手中的宫刀,将自己的手臂也从中劈开,上下各一半。
  凤九顿感气力不济,从半空中跌落在地,抬眼却见五名大内高手俱都身受重伤,扑倒在地。众将士大惊,连忙组成一对一对进行截击。凤九眼看那人就要跨过九帝门,大内高手也被他打的重伤,顿时心下大急,顾不得右臂上的重伤,挣扎着爬起来,声音像是从火炉里捞出来一般,火急火燎的:“摆阵!”
  众侍卫听到将令,刚刚略有纷乱的队形立即开始移动,瞬间便要成型。
  凤九艰难起身,眼色示意身后的将士从后方将他包围,列阵斩杀。茫茫雨幕中,凤九顾不得从发丝滴下的混合着鲜血的雨水,紧紧跟随着前方提刀者。
  提刀的白衣人步履沉重而缓慢,雪白的刀刃上,一串血珠和着雨水混成一条细细的水柱,顺着刀刃斜坡俯冲滚落,溅落在青石宫地上。
  风雷阵眼看就要成型,凤九正预备一令而下,发动攻击,却感觉茫茫细雨中,提刀者的嘴角扯起一个戏谑的笑意,瞬间便见一片刀光凌空斩过,顿时天地好似都被那一刀斩为两半,昏暗的天地明灭一闪,无数刀气携着风雨之势带着令人惧怕的凛然杀意绝然一斩,无数巨大的冲力以刀刃为界,向两边波荡开来。围立周围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即将成型的列阵瞬间破碎不堪!
  凤九也被那刀气击得飞出三丈开外!
  众人的惊愕中,九帝门轰然倒地。
  漫天风雨中,那人月白长衫已然湿透,上面沾染的斑斑血迹混着雨水一路滚落,至衣衫边缘凝成大滴血珠,缓慢落下。
  叮,叮,叮······
  万籁俱静,世界上好似再无别的声音,只有那一声声“叮”敲打在心间,敲打着凤九的每一根神经,心口的每一下跳动,如此沉重,如此清晰!
  凤九顾不得身上重伤,左手捞过掉落一旁的长枪,奋力急追而去。那人也不转身,只在枪头即将刺到的一刹飘然而去,凤九顿时力道受空,又一次重重跌落在地,意识消失的刹那,一个模糊的身影急速向前方飘去,只在一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九帝门的尽头。
  那是陛下的清凉殿啊!
  凤九极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用力甩了甩头,突然意识到,此刻自己怎么可以睡去?当即挣扎着,慢慢聚力,爬起身朝殿中奔去。可是越走,心中就越是凄凉,脚步就越是感觉无力——一路之上,无数的禁卫军一堆堆重伤倒地,浓重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气中,脚下,是无数条蜿蜒曲折的浑浊的红色溪流,触目惊心,黏着浑黄。他顾不上那些士兵,提着长枪急急往扶风院赶。
  将将赶到院门,他的心不禁凉透。只见本就不甚宽阔的院门前,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的禁卫军,黑衣的大内高手掺杂其中,竟是人人身受重伤!
  他连忙赶往院中,整个人却顿时僵住。
  卫景帝手中的御笔依旧在握,身体却被那人以七星幻月刀压倒。那柄宝刀正横在卫景帝的脖子上,提刀的手臂上滚落的血水滴滴落在景帝的青衣上。
  只闻那人逼着景帝,一字一字沉声道:“他,在,哪,里?”
  景帝好似对脖子上削铁如泥的寒冷刀刃浑不在意,只冷冷地逼视着面前的人:“你是何人?”
  窗外风雨飒然。那人的刀,更紧了一紧,又沉声,一字一字道:“最后一遍,他,在,哪,里?”
  景帝更加浑不在意,挑衅地与那人对峙:“孤也最后一遍问你,你,是,何,人?”
  那人的耐心好似已经用完,刀锋更进一寸:“当初,我让他入宫,要你好好保护,为什么,他现在和我说,今生之恩,来世再报?他,到底,在哪里?”
  景帝的瞳孔瞬间缩紧:“你说什么?”
  凤九看着一道红线顺着雪白刀刃缓缓流下,心内大惊,顿了一顿,他细瘦的手指紧紧握住手中的单刀,沉声道:“王后出宫了!”
  景帝厉声喝道:“滚!”
  凤九一惊,可是这样紧要关头,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伤了陛下,他当下也顾不得景帝的命令,接着道:“十日前,王后收拾了一应东西,出宫去了······他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人顿了一顿,手中的刀瞬间便被景帝夺了下去,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对过三招。先前那人一声轻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缓了一缓,依旧沉声问凤九:“为何?”
  凤九细看过去,只见那人英俊的脸苍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心想只要再拖个一时半刻,便会大有转机。正想着如何作答,卫景帝负手而立,冷冷淡淡地道:“是孤将他赶出王宫的。”
  那人眼中瞬间怒意翻涌,眼看就要出手,凤九正待急扑上去,替景帝阻挡一阵,便闻一阵药香飘然而来,神医孙小卓跳了进来:“启禀陛下,王后是自愿出宫而去的。”
  说罢也不待青衣帝王发话,当即便一口气道:“陛下,小臣不敢说胡话,陛下所中的百日伤情毒已在十日前得解。小臣猜想——”
  月白长衫的男子猛然咳嗽一声,嘴角鲜血汹涌而出:“百日伤情?”说完身体终于不支,一个摇晃间已然摔倒在地。凤九抢身而上,手中单刀逼上那人要害。那人却浑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喃喃:“难怪他说今世恩情来生再报,难怪他说了许多奇怪话,难怪他将自己银子的藏匿地点告诉我,难怪······”
  卫景帝疾奔过去,抓住那人的肩,眼中有无限的担忧和惊恐,刚刚的冷沉淡定消失的一丝也无:“到底怎么回事?”
  白衣人眼含怒意,无限怒意喷薄而出:“怎么回事?百日伤情之毒虽无药可解,却有解法。他将你的毒血吸出,自己吞食,承担了百日伤情之毒!”
  卫景帝神色一滞,两手指尖瞬间惨白,脸色也跟着暗了下去,默然片刻,瞬即一冲而起,脚步不自禁踉跄了一下:“凤九,迅速派出所有武士,通知全国上下,全力寻找王后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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