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辞

第八章 佳人半面妆(三)


子羡饮尽一杯酒,轻笑出声来,“昧儿,朕的皇妹,在指责朕荒误朝政呢.”
    我不语,抬头看他.子羡凝视着我,“可是,昧儿,红颜也好,祸水也罢,我此生只认你.”我转头看向殿下的舞姬起舞。
    那是一名容貌出众的女子,罗裳纬地,长袖临风。我看着她,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然,就在那好折腰盘旋时突然从袖中飞出三支利箭,直射向上殿。
    众人皆慌,不知所措,大殿内一时慌乱成一片。
    子羡突然转身用身体护住我,他说‘别怕,有我。”
    那双眸中蕴含了太多的情绪。
    我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眼中生出湿意。紧接着听见几声闷响,却不是来自子羡。
    昔儿挡在子羡身前,三支暗箭齐齐地射入左肩,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涌出,她含笑,倒在子羡怀中,子羡着急地大喊,“传御医!”
    我执着昔儿的手,心痛无以复加。傻丫头,可怜的傻丫头。
    昔儿的右手紧紧抓住子羡的衣领,虚弱道,“皇上。皇上…樱花落尽阶前月,何处….何处相思苦…恨还同…子羡抱住昔儿,喃喃:“原来…那天是你,”昔儿浅笑:“是…皇上,我知道其实你心中一直爱贵妃,昔儿不配…可是…可是昔儿想陪皇上,昔儿知道皇上的苦…那是求不得的痛…”子羡失态地大喊“御医!”昔儿抚上子羡的脸,“皇上,昔儿要死了么…昔儿…好舍不得皇上。”她的泪划落手微微地颤抖,子羡伸手握住,贴在自己脸上。
    昔儿浅笑,湿漉漉的眼中放出光彩。
    “好想,再陪皇上独坐,可…昔儿…昔…”她皱眉,手无力地滑落。
    御医匆匆地赶来,探了探昔儿的鼻息,禀道:“启禀皇上,这位姑娘一息尚存,还请皇上到殿外等候,免得见到血光之污。”
    子羡松开昔儿的手,皱眉轻叹,终是随我离殿,我于玉阶回头,看向殿内的一地狼藉,殿门缓缓合上,灯影摇曳。
    月色寒,我领上的翎羽随风摇动。俯身向身边的君王一拜,子羡扶起我,拭去我眼角的晶莹,我摇头,转头看向门殿,再转过来,子羡叹道,“朕答应你,若昔儿能挺过这一关,朕便封她为妃。”
    我含泪而笑,看着子羡在月下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就想到了子承。
    子承,你在那千里之外的渠州可好?
    昔儿尖叫着醒来,见绿袖握住她的手。
    “老天有眼,昔儿你总算挺过来了,你知道么,你昏迷的这几天娘娘一直跪在养心殿祈福呢。”
    昔儿眼中闪烁着泪光,“娘娘…娘娘金枝玉叶,怎受得住几天不吃不喝?”说罢便要下床。
    殿外立着的两名侍女齐齐地进了殿,拦住昔儿,“娘娘…皇上吩咐了,太医未准您下床您便不能下。”昔儿一怔,这才发现殿内的装潢全然一新,“娘娘…?什么娘娘?这是哪儿?不是丹桂宫么?”两名侍女跪下,着青色宫装的答道,“娘娘,您遇刺当天皇上便下旨封了您为正二品妃,赐号樱,赐住**殿,奴婢莫失,还有莫忘是分配至娘娘殿中的掌侍。”
    “樱妃?”昔儿咬着这陌生的二字,绿袖轻笑,“是啊,昔儿,不•••应唤作娘娘了。”昔儿皱眉。“不,我不要当什么妃子,我要回丹桂宫,回娘娘身边。”绿袖柔声,“这怎么行,你呀一直便是这般淘气。”
    昔儿批了件单衫便急急地下地,“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扶着裁雪进殿,含笑看着昔儿,她跪下,“娘娘,昔儿•••昔儿未曾想如此一天,昔儿不要当妃子,昔儿要继续伺候娘娘。”我扶起她,轻轻的摇头。
    绿袖走来,安慰道:“别傻了,皇上的这旨意还是娘娘求来的,再者,封都封了,岂是能说不要便不要的?”
    昔儿瘫坐在地,莫失、莫望扶起她,我轻抚昔儿的发丝,绿袖道:“娘娘一直想为你求一份好姻缘,如今,也算求成了,你呀,就什么也别想了,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
    我走出**殿,换下了一片笑颜,一丝担忧浮上。绿袖轻声道,“娘娘不必担心,昔儿她•••会习惯的。”
    叹气,习惯?习惯夜凉如水的空殿,还是后宫的明争暗斗?我将她推到这样的高位,究竟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呢?
    彼时,御书房中子羡正盯着两幅画发呆,两幅画画的是一个女子,其中一幅上好着白色羽衣立于高台之上,四周是扬起的沙幔,好用轻纱掩住半边脸,依稀可以看到唇边勾起的一抹笑,侧身立于高台上,明月下,广袖临风,如若仙人。另一幅,女子手揽彩绸,吊在四周御风而飞,长长的水纹色裙裙飘在身后,如同云痕,女子脸上没有了轻纱遮掩,露出削尖的下巴与左脸上闪着光芒的银色月桂。只是浅浅一笑,便使得周遭万物都失了光华,只剩那御风而舞的女子,在一颦一笑间,倾国倾城。
    小顺子弯腰道,“皇上,这两幅是丹青阁特地为娘娘作,献于皇上,未敢提句命名,请皇上决定。”
    子羡点头,执笔,又放下,轻笑,“罢了,将这两幅画装好送至渠州鎔王手中。”小顺子额角渗出一滴汗。“可是画得不中皇上的意?奴才这便传丹青阁再作。”子羡冷声,“不必了,昧儿的神韵,纵便穷尽天下丹青手之能亦描不出万一。”小顺子再拜,恭敬地推出殿。“
    渠州鎔王府
    子承一身纯色锦袍,立于庭中,看一院桂花摇曳,绯衣着蓝色丝质长裙,头上簪着成亲那日皇上御赐的七步凤钗,她走进,为子承披上裘衣。
    秦安捧着两幅画请安,“王爷,这是帝都丹青阁所绘之画,献于王爷。”秦子承却是皱眉道放在阁楼吧。”请罢转身进殿,秦安亦跟着进了殿,于桌案前,秦安犹豫道,“可•••差使说,所绘之人是皇贵妃娘娘。”
    子承抬晖,秦安将画挂在壁上,扯开丝带,那画上饮月而舞的女子便出现在子承面前。子承伸出手,抚着女子的脸,停在左月夹的银色印迹上,浅笑,执笔将女子的眉线细描。绯衣进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绯衣走到案前,轻笑,“看来姐姐过的很好,”子承摇头,凝视着画中女子嘴角勾起的笑,轻叹“不,她不快乐。”绯衣讶然,“为何?昧姐姐很少这般笑。”子承伸手捂着左胸。“我能感觉,昧儿应与我相同,这里,空了。”
    秦安道:“王爷,这二副画是天朝千秋节所作,自那一舞后,慕娘娘可谓是名扬天下了。”
    子承无奈地笑,昧儿本就是倾城之姿,她的舞,那一曲《秦淮月夜》早是他赴肃国时便见了,除了“极好”的描述,便再说不出一个与它相配的赞美词。子承闭眼,那着鹅黄色罗裳的女子便浮在眼前。
    不由低暔,“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秦安又道:“几国中也作出了几个说法,一是,天下美人二者,一者生于北肃,一者生于南朝,一者冷艳,一者冷决,谓之慕氏恒昧与秦氏叆叇。二是,飞天舞,倾天下,得恒昧者得天下。”
    子承苦笑,“天下么?与昧儿相比,天下又算得了什么?”执笔于画上题上一句诗。
    “世上无数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抬眸,又提上名“囚舞之舞”“无心之心”。
    绯衣无声地退出大殿,伸手捂住抽疼的心口,“子承,王爷,你知她的心空了,可你却不知这里,满满的,全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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