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望西楼

两百年后，天界。
    玉床上，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静卧，眉头皱起，汗水沾湿了墨发，滚动的眼睑在诉说梦中的可怖。
    “珏儿，你到底要让爹如何做？”君澜伸手抹去西珏额头的汗水，忧愁染上眉头久久不散。
    “君澜，珏儿还是如此吗？”龙泽迈步进来，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战神，如今却只能守候在儿子身边，他不由有些惋惜。
    “嗯，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隐藏在他身上的魔血无论如何都无法消散，除非…。”
    “君澜，没我的允许，你绝不能用此法，你放心，我会替你找其他方法。”
    “陛下放心，珏儿是素莘留给我的最后礼物，我不会轻易离开他。”君澜起身朝龙泽一拜。
    “君澜，我真的很想再回到瑶池边，饮酒对弈，弹琴作诗的日子。”龙泽背过身嘴角上扬，面前浮现出一幕幕景象，一个如荷般的女子在瑶池边轻舞。
    “陛下，时光荏苒，我们都不同了。”君澜静立，看着负手而立的龙泽，话语中除了疏离，更多的便是怅然。
    瑶池内，荷花依然美好，却少了几分摄人心魂的美。
    战神府，嘈杂一片，哀叫声此起彼伏。
    “少主，少主，您醒醒啊！”
    “不要啊，少主。”侍从跌坐在地上，巨大的恐惧迫使他们拼命摇头。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西珏一身月白，双瞳在月色下已经变成血红，提着一把长剑，划过玉石阶，发出尖利的声音。
    “珏儿！住手！”一道仙气飞向西珏，打落了手中的剑。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西珏如同木偶般再次拿起剑，步步生墨莲。
    “珏儿，不要，你醒醒，不要被魔性蒙蔽了你的心。”君澜拦住前进的西珏，握住他的肩膀，急切地喊道。
    “爹？”红色的瞳转动，脸上的童真还未褪去，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口中蹦出一个字，让君澜欣喜若狂。
    “唔。”笑意还停留在脸上，仿佛凝固一般，君澜不可置信地看着肚腹，退离一步，放开了西珏，那腹上插着一把匕首，嫣红的血液慢慢流下，君澜摇晃着身子，无法维持站立。
    “啊，将军。”一个天兵忙扶住君澜。
    “嗯？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西珏只是一愣，然后又提起剑，嗜血的光芒射向瑟缩在一边的侍从。
    “嗖”一道白光闪过，射向西珏，长剑落地，西珏瘦小的身子倒在剑边。
    “带我们去太上老君处。”君澜看到倒地的西珏松了一口气，无力地命令道。
    瑶池内荷花一夜间枯败，未落的花叶耷拉，一片死寂。
    魔王云战率十万妖魔再次挑衅天界，天帝龙泽披挂上阵亲率十万天兵迎战，风云际会，天地间黯然失色。
    五百年的沉寂，云战被时光洗礼得更加深不可测，赤瞳盯着傲然立在云端的龙泽。
    “云战，你屡次进犯，意欲何为？”
    “呵，龙泽，你这天下之主，做的也够久了，是时候也该换人了。”云战轻蔑一笑，丝毫不将龙泽放在眼中。
    “云战，你不要太狂妄。”
    “龙泽，你还是回去饮酒作乐，打仗这种事，恐怕不是你这小儿能胜任，没了君澜你，什么也不是。”
    “哈哈。”身后的妖魔发出震天的笑声，让天兵天将有些难堪，各个都执兵器蠢蠢欲动。
    “众将士，听令，冲。”
    本认为龙泽没有什么本事，与之对战，云战也是抱着敷衍的态度，没曾想，龙泽的实力不容小觑，战事一时有些胶着。
    “嘶嘶”云战化身长五尺赤黑巨蟒，吐着信子，赤瞳射出渗人的光芒。
    “吼”金光一闪，金龙在云团间飞舞，鳞片好似日光，照亮了整个古战场。
    一蛇一龙缠斗在一起，黑色，金色的鳞片如雨点般落下，烟尘在古战场飞扬。
    金龙五爪一爪，黑蛇身躯上留下豁长的血痕，云战瞬间被激怒，蛇尾一扫，张开血盆大口，张口对着金龙颈脖咬下，龙泽吃痛，仰天长啸，龙身在山石上乱撞，终于将云战甩落，巨大的身躯撞在山石上，山石纷乱而下，云战恢复人形，吐出一口鲜血。
    “嗖”同时，一支黑色箭羽径直射向天际的龙泽，正中肚腹，金龙坠落云端，不知去向。
    执箭的是一个幼童，一身玄黑，赤瞳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魔气。
    日慢慢从西边降下，霞光映衬着天际，淡淡的云烟飘荡在山林间。
    “唔。”龙泽睁开眼眸，身上钝痛，白皙的胸膛上缠绕着层层叠叠的纱布，脖颈上也缠绕着纱布。
    “你醒了？”女子一袭云烟色衣裙，霞光映在她身后，照亮了一张惊心动魄的脸，一笑倾城。
    “唔，这里是哪里？你是谁？”龙泽只觉心漏跳了一拍，有些失神，有些迷失在那笑容里，很快又恢复了理智。
    “这里是昆仑山，我叫白璃，你昏倒在山林间，若不把你拖回来，恐怕会成为那些虎视眈眈的妖魔口中的美餐，你身上的伤不轻，来，喝药吧。”白璃小心翼翼扶起龙泽，将一碗漆黑的药端给他。
    “姑娘，一定要喝吗？其实我已觉身上的伤好了很多了。”龙泽看着散发着阵阵药香的药，眉头打了结。
    “堂堂男子还怕这小小的一碗药？昏迷时也没见你有多讨厌这药。”
    “嗯？昏迷时，我也喝过？”金瞳有些迷惑，目不转睛地看着白璃。
    “咳咳，快点喝。”白璃脸上染上两团可疑的红晕，然后将药碗塞在龙泽怀中，就匆匆跑开。
    “哎？姑娘，怎么…。”龙泽心中的疑问越发大，金瞳一扫，却见床边的小几上有一根竹管，他拿起那竹管，轻嗅，却闻到一股和手中的药一样的味道，瞬间明了，俊脸上也飘过红云。
    青竹环绕间，朵朵红梅绽放其中，青红相间，煞是好看，初升月光下，云烟色身影拿着水漂，耐心浇灌，墨发披下，露出白皙的颈脖。
    “梅落苦寒上，冬雪落枝头，妾盼君暮归，相守云烟间。”曲调拖着尾音停止，白璃转过身，却看到龙泽拿着空碗呆立在门口，她冲他微微一笑。
    “咳，白姑娘，药，我，喝完了。”龙泽红着脸走到白璃面前。
    “真乖。”白璃浅笑，接过空碗，微凉的手指划过龙泽的手掌，像一团娆人的棉絮撩动龙泽的心弦，心如雷般跳动，龙泽觉呼出的气都是那样的灼热。
    “咳，白姑娘，你刚才唱的真好听。”
    “哦，那是从人间听来的。”白璃手下忙碌，未曾看龙泽。
    “那你可知那曲中的意思？”龙泽慢慢靠近白璃，看到她无暇的颈脖，喉头一动。
    “还有含义吗？我只是…”白璃突然起身转了一个身，正撞在身后的龙泽的胸膛上，柔夷抵在龙泽的胸口，心跳沿着指尖传入，话语停在嘴边，白璃无措的样子映在龙泽金色的瞳上，那一瞬间，只觉天地都停止了转动，洁白的月光洒下，红梅散发着阵阵幽香，龙泽像被蛊惑一般，抬起手臂，想将这柔软的身躯拥入怀中。
    “我只是觉得好听，才学来唱的。”白璃羞涩地退开，视线停留在龙泽半举的手，有些莫名。
    “咳，我也觉得很好听。”龙泽顺势举起手，脑了挠头，有些尴尬的应和道。
    “对了，你身上的温度有些烫手，是不是染上风寒了，你快进屋去，下次不许你再不穿衣服就出来。”白璃曾在人间生活过，看过凡人染上风寒，在咳嗽间就魂飞魄散了，虽与眼前的男子相处时间不长，甚至连名字都不知晓，但她还是不愿看到他也这么离开，板着脸催促道。
    “我叫阿泽。”龙泽转身欲走，却停下脚步，轻声说道，然后快步进了屋子。
    “阿泽吗？”白璃轻念，唇不由自主扬起。
    一场仙魔大战，天帝龙泽跌落凡尘，不知去向，群仙无首，妖魔士气大增，魔王云战率妖魔攻上天宫，却不想，天后凤娆挺着肚腹，一身凤冠，亲率凤凰族迎战，局势瞬间逆转，魔王云战雄心壮志终究夭折在南天门前。
    “众仙家，仙魔大战已落下帷幕，天帝失踪，不知各位有何建议？”凤娆端坐龙椅上，凤目环顾，尊贵之气尽显。
    “启禀天后娘娘，仙魔一战，仙界元气大伤，臣认为，应稍作整顿，以免魔王云战贼心不死，再次攻打。”
    “照你之意，就是任由天帝流落凡间了？你有何居心？”凤娆凤目一睁，射出怒火，肚腹微疼，但凤族的骄傲让她强忍住疼痛。
    “娘娘息怒。”众仙皆跪拜。
    “娘娘，请恕臣一言，天帝不能不寻，天界也不能群龙无首，然，经此一役，天界损失惨重，当务之急，乃是戒备魔王为首要任务，天帝既为天下之主，理应心系苍生，天帝乃龙之子，相信必能无恙，平安归来，统领三界。”太白金星朗声说道，众仙纷纷点头附和。
    “罢了，本后乏了，天界休整之事就交由太白你处理。”凤娆伸手一挥，扶着腰肢起身。
    “恭送天后娘娘。”
    昆仑山，太阳从东方升起，温暖的光照亮了白雾，粉白色的木槿花静静地绽放。
    清朗的身影挥开云雾，踏入结界，一个小院出现在面前，推开篱笆，一个倩影在灶间忙碌。
    “阿泽，回来了，可是劳累？”
    “小璃，你瞧，我逮了一只麋鹿，今晚你尝尝我的手艺。”龙泽将抗在肩膀上的麋鹿丢下，麋鹿的四肢被仙气缠绕，无法动弹，却执着地挣扎，漆黑的瞳写着倔强。
    白璃擦去手上的油腻，出了灶间，看到卧在地上的麋鹿，那眼神刺在心上，让她心头一跳。
    “阿泽，这麋鹿似有灵性，不如放了它吧。”
    “放，放了？小璃，我很辛苦才抓到他，而且，每次我抓来的猎物你都让我放了，我已经许久没吃到肉食了。”龙泽苦着脸哭诉道。
    “你不是要修仙吗？修仙之人理应辟谷，明日开始，我也陪你一同不吃食物。”白璃斜睨他一眼，话语不容置疑。
    “啊？不要啊，我还想吃做的糕点，你怎能如此对我？”龙泽追着白璃的身影进入灶间。
    麋鹿停止了挣扎，看向灶间，鼻间传入木槿花淡淡的香气，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心安。
    饭间，白璃端了饭食放在麋鹿面前，伸手撤去了龙泽下的禁制。
    “吃吧，今夜，妖魔会出来巡守，等明日太阳升起，你再离开吧。”白璃抬手轻抚麋鹿的毛发。
    “小璃，你再不过来，我就要吃光了。”
    “来了。”白璃对着麋鹿眨了眨眼，看着面前飘着热气的饭食，麋鹿觉心间是那般温暖，呆呆地看着白璃，一道寒光射向麋鹿，他不甘地与那目光对视，火花四溅。
    春去秋来，时光流转，洛神花开，姹紫嫣红。
    “小璃。”
    “嗯？”白璃从花丛间起身，看到龙泽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小璃，你说过，若我猜对你的真身，你便答应我一件事。”
    “怎么？你知晓了？”白璃心里有些雀跃，欣喜地看着龙泽。
    “嗯，今夜是中秋，人间很是热闹，若你随我去，我便告诉你。”
    “我自己的真身怎么还要求你告诉吗？”白璃装作生气的样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龙泽手忙脚乱地解释。
    “呵呵，戌时见。”白璃轻笑，踩着步子进了屋子，徒留龙泽一人呆滞地立在洛神花间，良久，他才回过神，难掩心头的喜悦，大笑出声。
    戌时，近圆的银月高挂在星空。
    “吱呀”房门打开，白璃穿了一身浅紫色襦裙，画着淡淡的妆容，墨发用绸缎随意束起，樱唇浅笑，龙泽如被雷击中一般，双目睁圆，张大嘴，如同石化。
    “你怎么？莫不是看傻了？”白璃走到他面前，轻挥广袖，龙泽才回过神。
    “不想，你如此装扮一番，倒也有几分姿色。”
    “你！”白璃羞愤举手欲捶龙泽的胸膛，却被一只大手抓住。
    “中秋佳节，人间已开始欢庆，去晚了，可就赶不上热闹。”说着，龙泽就拉着白璃出了小院，柔软的小手包在大手里，是那般契合。
    红灯初上，月满光华，人群川流间，十分热闹。
    “阿泽，你瞧，那个好漂亮。”白璃目不暇接看着周围的一切，一直带着大大的笑容，连脚步都变得轻快，龙泽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护着她，以免被周围的人冲撞。
    一大波的人潮涌来，龙泽有些慌乱，一边紧紧拉着白璃的手，一边躲开迎面而来的人群。
    “呼，小璃，你没事吧？嗯？小璃，小璃，你在哪？”好不容易穿过人潮，龙泽气喘吁吁地扶着岸边的树，再看向白璃时，发现手上不是柔夷，而是一根柳枝，在那一瞬间，龙泽的心好似被掏空一般，他丢下柳枝，准备再挤回刚才的地方寻找白璃。
    “哈哈，阿泽，你真好笑。”白璃捧着自己肚腹哈哈大笑。
    “小璃，还好你没事。”龙泽转过身，三步并两步走到白璃面前，伸手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仿佛寻到失而复得的珍宝。
    “阿，阿泽，你先放开我。”白璃没想到只是一个玩笑，竟让龙泽这样，原来他是那样的在意自己，一种别样的情愫在她心里滋生，落下了种子。
    “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玩，我有多担心啊！”龙泽放开白璃，却变了脸，撇过脸不去看白璃。
    “阿，阿泽，你生气了？别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白璃慌了神，悄悄拉着龙泽的衣袖，咬着唇，一脸愧疚。
    “噗，哈哈。”
    “好啊，你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白璃拿着柳枝追打龙泽。
    两层小楼上，一袭黑衣，面色如铁，冷冷地看着岸边嬉闹的两人。
    “父王，妖界发生动乱。”同样一身黑衣，身量不过及胸口，却是那般老成，如玉的面容还未张开，已经透出玉容之姿。
    “嗯，走吧。”浓浓的戾气在周身环绕。
    厢房内恢复如初，仿若不曾有人进入。
    烟火绽放，照亮了夜空，轰隆声响彻天际。
    “好美。”白璃坐在屋顶上，抬头看着天上一朵朵色彩缤纷的烟火。
    “真的好美。”龙泽目光柔和地看着身边的女子，嘴角轻扬。
    “阿泽，你说要说出我的真身，现在可以说了吧。”白璃忽然转过视线，来不及收回目光的龙泽被她一双墨瞳看得有些狼狈。
    “咳，若我说出，你一定要兑现诺言。”
    “那是自然，你且说来听听。”
    “洛神花。”白璃眼中一汪泉水荡起波澜，龙泽知晓自己是说对了，其实，身为天帝，他早已看穿白璃的真身，只是不愿意戳破这样的美好。
    “猜那么多次才答对，有何好欢喜的。”白璃看着龙泽近在咫尺的笑容有些别扭。
    “我猜中了不是吗？小璃，你可以兑现你的诺言了。”
    “说吧，你要我做何事？”
    “小璃，我，我们成亲吧。”龙泽握住白璃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眸，温柔得想要将她融化。
    “阿，阿泽，我们，不可以。”看着那浓得化不去的情意，白璃差点沉溺其中，她清醒过来，挥开龙泽的禁锢，跳下屋脊。
    “小璃，为什么？”龙泽拉住白璃的手问道。
    “你不觉我们之间隔一道墙，是无法逾越的。”白璃看着龙泽紧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你所谓的墙，便是仙妖疏途吗？”白璃惊讶抬起头，龙泽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没有告诉你，我乃天帝龙泽，那日你救我，便是我与云战大战之日，我堕入凡尘，却不想遇到了你，小璃，你就像一个小偷，轻易偷走了我的心，一个没有心的帝王如何能统治三界，小璃，仙，妖，都有无尽的生命，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们何不选择如凡人一样，择情一人，相爱一世，小璃，让我在你身边陪你可好？”
    “我，我…。”巨大的幸福冲击着白璃的脑海，泪水已经落下，她不停地点头，龙泽将她拥入怀中，头抵在她的头顶上，轻嗅墨发间的清香。
    龙泽，我也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没有揭穿，只是为等你亲自告诉，可是，如今，我宁愿不知晓，我怕，你离开我的日子会越来越近。白璃伸出手，紧紧抱住龙泽，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衫。
    绚烂的烟火再次在空中炸裂，坠落的星火乃是最好的祝愿。
    天界，朝凤殿。
    “回天后娘娘，小仙在凡间寻到陛下气息。”
    “哦？快带我去寻。”凤娆挺着已经快要临盆的肚腹，难掩心头的激动。
    “只是，只是。”小仙跪在堂下，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快说。”
    “陛下身边似乎还有其他气息，像，像，是妖。”
    “妖？来人，去取我的混元镜。”
    混元镜显，情人互相依偎在河边，放着一盏盏荷花灯，月光倒映出两道清影，互相交织，忽然男子似察觉什么转过头，凌厉的眼眸一瞪，画面瞬间消失。
    “龙泽，你竟如此负我。”肚腹坠疼，鲜红的液体从双腿间流下，凤娆捧着肚腹栽倒在地。
    “来人，快，天后晕倒了。”
    红绸装点，喜字贴门，月若狡兔，光华如日。
    红烛燃，执手相看，换交杯，许三生，情意绵转。
    “小璃，抱歉，我不能许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阿泽，只要有你便好。”
    “小璃，谢谢你。”龙泽慢慢靠近，咬住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却发现自己沉迷其中，两人呼吸都有些紊乱，发丝缠绕。
    锦妆落，红烛息，月入柳梢，掩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