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别样红

第16章


如《对菊》、《供菊》、《簪菊》等诗中只有菊,而《忆菊》、《问菊》、《梦菊》等诗之中,出现了雁的意象。这一点至为清楚。菊是暗寓宝、湘二人当下重逢,而雁是二人尚在离散睽违的境地中--雁有往来的行止,又有传书寄信的寓意。如李易安的词云:"云中谁寄锦书来(疑为求或逑之误),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是也。故此,菊为实像,"植物"也;雁乃虚像,"动物"也。配搭匀称,合而见意。
  此为第三十八回,到了第六十二回,黛玉代宝玉的一个酒令,方将鸿雁这个大主题"托"向"台"前,让大家看清:这个"孤鹜",这个"折足雁",就是日后遭难流离的湘云!这个流离失群的"孤鹜",最后终于"还原",成为"鸿雁来宾"了!
  所以说这十二首"菊谱",实即暗咏一部"湘史"。
第60节:菊谱--湘史(六)(2)
  附注一笔:鹜,俗名野鸭,也能飞,亦雁类,故可借称。又有"鸿鹄"一词,表志趣高远者,是大雁与天鹅的合词--说到这里,我方郑重提请读者诸君注意:这"孤鹜",这"雁",就是批书的"脂砚"的谐音双关妙词。
  至于"畸笏",畸即孤零之义,而"笏"是借音--据古书《集韵》,笏,"文拂切"即今之拼音法,音"勿"。常识皆知:北音勿、鹜是不分的。脂砚、畸笏,皆一人化名,原本一义而生。行文至此,不禁欣慨交并。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我提出了"脂砚"即"湘云"说,赞同者与异议者各有"营垒"。脂、畸是一是二,也纷纭不已。如今谨致下愚之区区,再贡新证--新的证据证明拙说的建立,是可以从多个方面、层次来悟知领会的。
  如今再看第七回众人放风筝,主角宝玉放的是美人--单单表明是"林大娘"送的,一个大鱼已让晴雯放走了;一个螃蟹给了贾环;而这个美人是给黛玉所放的那个美人当作伴的!这暗示晴、黛二人夭亡。晴雯正是林之孝家买的小丫头送与老太太使唤的,一丝不差。那么宝钗放的又是什么呢?是"一连七个大雁"!好了,十二首《菊花诗》,开头的《忆菊》就是宝钗之作。可知她是宝玉的"代言人"(相对的是黛为湘之"代言"者)。她先已写出了"念念心随归雁远"了,所以这一列大雁,也正就是湘云的"幻影"了。
  妙在到了这一回,宝钗又替宝玉作了另一个放风筝者,正如黛玉是替宝玉说大雁酒令的人!其文笔之变幻巧妙处却不失其艺术章法本意,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所以得"奇书"之名,岂为虚冒哉。
  在一部"湘史"中,湘云曾流落江南,成"风急江天过雁哀"之一个失群孤雁,至此大明大白了。
  最后,有读者会问:菊花诗一个专回安在此处是何用意,要讲什么?
  我们已一再交流过:《菊花诗》与《海棠诗》一样,都是为了喻写湘云的品貌、才情、命运而专题特写的--这就又牵动了全部《石头记》的总布局、大纲领。所以,对这十二首菊花专题,还需再加深细赏析,断乎不可像西方读者那样认为诗后又诗,没完没了,让人"倦厌"!
第60节:菊谱--湘史(六)(2)
  附注一笔:鹜,俗名野鸭,也能飞,亦雁类,故可借称。又有"鸿鹄"一词,表志趣高远者,是大雁与天鹅的合词--说到这里,我方郑重提请读者诸君注意:这"孤鹜",这"雁",就是批书的"脂砚"的谐音双关妙词。
  至于"畸笏",畸即孤零之义,而"笏"是借音--据古书《集韵》,笏,"文拂切"即今之拼音法,音"勿"。常识皆知:北音勿、鹜是不分的。脂砚、畸笏,皆一人化名,原本一义而生。行文至此,不禁欣慨交并。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我提出了"脂砚"即"湘云"说,赞同者与异议者各有"营垒"。脂、畸是一是二,也纷纭不已。如今谨致下愚之区区,再贡新证--新的证据证明拙说的建立,是可以从多个方面、层次来悟知领会的。
  如今再看第七回众人放风筝,主角宝玉放的是美人--单单表明是"林大娘"送的,一个大鱼已让晴雯放走了;一个螃蟹给了贾环;而这个美人是给黛玉所放的那个美人当作伴的!这暗示晴、黛二人夭亡。晴雯正是林之孝家买的小丫头送与老太太使唤的,一丝不差。那么宝钗放的又是什么呢?是"一连七个大雁"!好了,十二首《菊花诗》,开头的《忆菊》就是宝钗之作。可知她是宝玉的"代言人"(相对的是黛为湘之"代言"者)。她先已写出了"念念心随归雁远"了,所以这一列大雁,也正就是湘云的"幻影"了。
  妙在到了这一回,宝钗又替宝玉作了另一个放风筝者,正如黛玉是替宝玉说大雁酒令的人!其文笔之变幻巧妙处却不失其艺术章法本意,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所以得"奇书"之名,岂为虚冒哉。
  在一部"湘史"中,湘云曾流落江南,成"风急江天过雁哀"之一个失群孤雁,至此大明大白了。
  最后,有读者会问:菊花诗一个专回安在此处是何用意,要讲什么?
  我们已一再交流过:《菊花诗》与《海棠诗》一样,都是为了喻写湘云的品貌、才情、命运而专题特写的--这就又牵动了全部《石头记》的总布局、大纲领。所以,对这十二首菊花专题,还需再加深细赏析,断乎不可像西方读者那样认为诗后又诗,没完没了,让人"倦厌"!
第62节:立松轩・鹤・湘云
  立松轩・鹤・湘云
  立松轩,此名见有正书局石印《戚序本》的下函首册第四十一回回前诗下,小字侧书。只此一见,再未复出。
  这样就有了不同的解释。比如,有的认为这个八十回旧钞本是两半部拼成的,下函才是立松轩所藏或所评题之本。又有人以为从体例来看,此一署名应只属这首七绝,是此人所作,与他处他文无涉。到底谁之所见较为得实,尚难遽定。
  是否还有第三解呢?理应允许试作不同解说,以俟深研细索。
  今贡一说于此,也许不为多事。拙意以为:此轩名与鹤相关。因为常见的画幅画题,就有"松鹤延年"一目,画的总是鹤栖于松上,仙禽寿木,相伴不离。如是,"立松"者,应隐有一个"鹤"义在内。
  试看宝玉《四时即事》诗之《冬夜》之句有云:"松影一庭唯见鹤,梨花满地不闻莺。"盖怡红院有鹤,所以《秋夜》诗又有"苔锁石纹容睡鹤"之景,而宝玉之小厮又有挑云、伴鹤的雅名。凡此,岂虚文乎?
  鹤是湘云的象征--在花为棠,在禽为鹤,是以"寒塘渡鹤影",必出她口;而"鹤势螂形",又即形容她女扮男装之体态也。推理至此,就又发生一义:立松轩若隐鹤于松,而鹤又象湘,那么所谓"立松轩"者,实乃湘云之别署也。
  然而,拙说又早已著明:脂砚即湘云,书中内证甚多,如今同意此说者已日益增添。若如此,"立松轩"实为脂砚之又一署名耳。"立松轩本"即是"脂砚斋初评本",不无这一可能。原因恐是后来定名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就不再题名立松轩了,只是在第四十一回前偶然尚存遗痕未扫而已。
  姑妄言之。
  诗曰:
  松声鹤影一何清,扫却飞尘自剔翎。
  也是前缘结三世,一方小砚契芳铭。
第63节:"散"与"云散"
  "散"与"云散"
  《红楼》之"散",是泛言,"云散"则为专指。"云散"其貌也似泛言,如"风流云散"之语,其实不然。盖第五回同时两见,互参合解,其义遂明--
  宝玉入梦,到一"幻境",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歌曰:"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一见也。后聆曲文:"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二见也。这是咏叹湘云的,"云"乃双关之义,隐含专名--则可悟"春梦随云散"者,似泛而实专也。盖"香梦沉酣"的花名酒筹,只属湘云一人,别人无份。
  懂了这层微义,即恍然而彻悟:原来"红楼"之"梦"的这个特大的梦字,奥义也在她一人身上。宋词人史达祖(字邦卿,号梅溪)怀人之句云:"近时无觅湘云处,不记是行人。楼高望远,应将秦镜,多照施颦。"此例正以云比人,谓其漂泊易散也。"史"--"湘云",莫非艺术联想在此乎?
  "云散高唐",又一确知此"云"者,巫山神女也--于是立刻又恍然大悟:这"湘云"者,又来自东坡之朝云女史也。
  东坡犯了政治罪,一谪再迁,远至极边,望中原如"青山一",其时无人肯随他受苦,只一朝云至死不肯离去。雪芹其有触于怀乎?
  有人必问:既是"云散"了,如何又有什么"宝湘重会"?岂不是全错了?"慰语重阳会有期","暂时分手莫相思",皆菊花诗中十分重要之句也,难道可以视而不见,置而弗论?寒塘鹤影之际,湘云一个石子儿打散了水中月影,那月"粉碎"了,散了--然后散而复聚,几经变化方定。此象征也。
  从"菊花诗"看,其散而聚、聚又散,亦非一次。雪芹所历的两次朝局家运的巨变,本来就不是一种"单一直线发展"的那种简单思路者所能理解,他的生活阅历太复杂了,笔下的故事,岂能是"看了上句,就知下句是什么"的那种笔墨可比,勿以俗常之见而论春秋,其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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