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荷香

36 毕业季


毕业季的日子,过得尤如白驹过隙般无声飞逝,亦如风起云涌般变幻莫测。
    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校园里在毕业季分手哭泣的情侣,也几乎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都能听到对面男生寝室楼里醉酒后伤情的纵情高歌。
    大学刚入学时的一幕幕似乎还历历在目,当时以为四年漫长,青春无限,可哪成想,转眼就要说再见,与这里的同学,与这里的校园,与这里挥洒过的青春,与在这里挥洒过青春的自己…
    毕业季,校园里到处都渗透着伤感的气息,我们都知道,我们要举手挥别,勇敢说再见!
    苏轼他老人家说得好:“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还好这个世界既有“悲离”更有“欢合”,既有“阴缺”更有“晴圆”。
    我的录取通知如期而至,这使我正式光荣地成为闫千华教授门下的一名女弟子。叶繁华婆家已把她的工作安排妥当,就等她毕业后完婚上班,可谓是成家立业的人生大计一遭搞定。张芳蕊在家人的威逼下与男友分手,准备回到家乡,等待接受家人已安排好的一家大型国企的工作。柳丝丝与楚楚这对寝室里的冤家竟鬼使神差地被同一家外企录取,不知今后她们会握手言和还是再续“血雨腥风”的前缘。只有“丹哥”暂时没签工作,不过她打算与男朋友一起先回河南老家,把她的养母安顿好以后再找工作。总之,我们寝室里的姑娘们都在毕业季还算有了不错的收获。
    然而,在毕业季收获最大的人要属我们的班长郝雷,他不仅在别人都忙着找工作的时间档抢先签了一家不错的港口物流企业,更在大多数的校园情侣都忙着分手的时间档收获了爱情。而他的女朋友竟然是他曾经四年的冤家对头,如今的女神:马悦同学。
    得知这个消息,我们寝室的八卦新闻组都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并不约而同地感叹毕业季真是一个让人疯狂的季节。
    要说追根溯源,这对疯狂季节的疯狂情侣的结合,叶繁华还是出了一份力的。
    想当年,郝雷与马悦一见面就有如仇家相遇,分外红眼红,俩人更是三句话不到就火药味十足,这是班里的同学都知道的事实。我们寝室的八卦组曾用扑克牌给他们俩个算过命,并颇有根据地推断他们俩原是上辈子的一对怨侣,这辈子仍要继续纠结的。后来,我们封那次占卦的主算楚楚为“卦神”,更有远近不少寝室室友闻讯排队预约领号来找她专算姻缘,以至于我们寝室一时成了这栋楼的热门寝室,每个预约号码都红极一时,以及让丹哥看到商机,购进一批瓜子饮料在寝室兜售,也赚了一笔不小的收入,这都是后话。
    且说这对怨侣的命运转机还是当年我们刚分得一间专用教室的契机。
    当时,郝雷利用职务之便先得到消息,并先我们一步到专用教室占了位置,而叶繁华根本不买他的账,把郝雷用来占座的书随便一扔就把郝雷与马悦凑成了堆,意外凑成一对冤家成为同桌。暂且不论当年郝雷与马悦为此如何无奈、崩溃与数不清的争战,就说天长日久后,两个人也只能逆来顺受地接受现实后,情绪也逐渐平息,再见彼此不再分外眼红。
    然而,事情发展至此,由彼此见面眼红到脸红还需有个故事的□□来推进,这个故事的□□就发生在毕业季。
    话说当时二号楼里盛行着一个谣传,说经常有一个爱偷窥女卫生间的变态出没,然而,我们身边的人谁也没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变态,所以,我们也只当这个谣传是个谣传罢了。事情巧就巧在这个谣传竟让马悦同学给经历了。
    据说,马悦同学当时走进卫生间只是为了体育课后换套衣服。结果无声地换完衣服出来的马悦正好遇到正在女卫生间里趴在地上偷窥的变态。在女卫生间里无意撞见这种姿势的男变态,这是怎样让人匪夷所思和惊恐的场面啊,马悦同学没有辜负命运之神给她安排的这场大戏,当场大惊失色,尖叫出声。
    正巧,卫生间的正对面有一个班级正在上课;正巧,上课的老师是个年轻且身手敏捷的男老师;正巧,听课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身手敏捷的男同学,这么多“正巧”撞到一起对于那个偷窥狂来说就变成了“不巧”,他很不巧地被正巧闻声赶来的男老师和众多男同学们当场抓获。
    这种偷窥的行径在二号楼里早有传闻,大家也对此深恶痛绝。只是这种类型的偷窥者被当场抓获还属新闻。
    偷窥者被团团围住的男同学们你一把我一把地推搡着,故事的女主角马悦同学站在包围圈里惊魂未定地声泪痛述着自已的遭遇。这时,还是老师先冷静下来,号召大家在进一步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先不要对嫌疑人动粗,并主张把嫌疑人送往学校的保卫科处理。
    马悦一听,感觉这是要对偷窥者从轻处理的节奏,于是,便从嘤声小泣变成放声大哭。此时,姗姗来迟的男主角才闻声登场。
    话说当时刚打完篮球回来的郝雷正与同伴有说有笑地往专用教室走,看到一大群人在走廊里围作一团本也没在意,但刚走几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真寻到人群中心马悦的面孔。于是走上前去听明白事情的所以然后不禁怒火中烧。
    郝雷的价值观是这样的,平日里,与马悦如何不和,如何斗嘴吵架那都属人民内部矛盾。可事到如今,看到自己班的女生被欺负,那身为班长的他于那个嫌疑人来说就是敌我阶级矛盾,此时此刻,人民内部矛盾当然要服从敌我阶级矛盾。既然事情明了到这个地步,不出手相助实不符郝雷的性格。
    于是,郝雷出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先把手中的篮球砸向嫌疑人,然后一计漂亮的左钩拳将其打倒在地,紧接着一招武松打虎式骑在嫌疑人的身上就是一顿连发拳头。
    据后来马悦描述,当时郝雷这一系列快如飓风的动作再配上他当时愤然正直的表情,简直帅呆了。
    所以当反应过来的众人把郝雷拽起来的时候,马悦立马激动地投入到郝雷的怀抱。
    后来,人们把这段故事定性为一拳定姻缘,我觉得一点也不为过。
    然而,毕业季里,拳头事件可不止这一件。
    最近,我和叶繁华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与唐天宇相伴的时间比较少。因为我觉得毕业时间临近,叶繁华马上就要回山西老家了,所以这样朝夕相处的时日实在所剩不多,而我与唐天宇则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于是,我与叶繁华在其他人都热闹地忙着毕业的相关事情的时候,我们俩反倒过得像俩个大一新生一样,手拉着手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一起去自习室准备毕业论文,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开水房打水,一起去浴池洗澡,一起在公共水房洗衣服…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就像外面喧嚣的世界与我们无关,就像越来越近的毕业日与我们无关,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我们都在假装无关,谁也无法阻挡毕业日的到来。
    相比之下,唐天宇毕业季里的日子却过得轰轰烈烈些。他几乎每天都在和不同的朋友圈吃着散伙饭,几乎每顿散伙饭要喝酒,几乎每次喝酒都会喝醉。据方圆说,一次唐天宇喝多,竟在饭店与隔壁桌的男生起了争执,抡起了拳头打了架,场面蔚为惨烈,因砸坏了饭店的东西还闹到了派出所,最后以双方讲和并各赔付饭店的损失而解决。
    对此,我只说了唐天宇几句,并没有太过指责,因为我觉得有句话说得好:人不风流枉少年。没点风流的荒唐事,怎么能算拥有完整的青春呢?
    然而,我的成长历程中却鲜有风流的荒唐事发生,我一直过得老老实实,中规中矩。后来我才知道,像我这样一贯没有荒唐事的人是有不得荒唐事的,否则,就一定造成严重的后果。就像我在大学四年从不逃课,唯一的一次逃课还赶上老师抽查点名,被扣了学分。
    不管你假扮得多么无辜佯装不知毕业日何时会到来,然而,毕业日还是如期而期。我们通过了论文答辩,拿到了学历、学位证书,这才真正认识到毕业日的到来。
    我们寝室的六个成员来自六个不同的城市,六个不同的家庭,六种不同的成长环境,在这四年的点滴相处中诚然有诸多不和,也在这四年里诚然没有一次出去聚会娱乐,最后的日子,却将这个遗憾补个圆满。
    拿到毕业证的那天,我们寝室六个女生破天荒地聚在一起,一起吃了一顿饭,喝了很多酒,然后又去歌厅唱了一宿的歌。我不记得当晚每个人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每个人都兴奋地说了许多这四年来彼此的糗事,然后去歌厅唱歌时又点了许多老歌,撕心裂肺地吼,最后,不知谁在唱《宁夏》的时候,刚唱到“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就哭了起来,我们大家都跟着哭了,哭成了一团,哭累了,就相互依偎地睡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我们六个人都挂着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返回学校,我看见唐天宇在楼下徘徊的身影。他看到我时面带焦急的神色,但当看到我身边还跟着五个像我一样肿着眼睛幽灵一样的人,才稍显安心些。
    他走上来对我说:“怎么不接电话?”
    我挠挠头说:“没听见,可能在唱歌,也可能睡着了。”
    已走到宿舍楼门前的叶繁华转过头调皮地大声对我喊:“晓荷,我们在被子里等你哟!”然后就消失了。
    “我都有点嫉妒了!”唐天宇笑着说。
    “我和她们马上要分开了,而跟你还有天长地久。”我拽着他的衣角安慰他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里似乎有千丝万缕的情绪流转,嘴张了一下又闭上,最后才慢慢道:“我知道。”
    唐天宇从来不是吞吞吐吐的人,他这个表现显得实在奇怪,可我当时实在是太困了,也太累了,想问个究竟的想法终究转瞬即逝,张了嘴,却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今天晚上我们班吃散伙饭。”
    他怔了一下,眼光暗然,然后说:“噢,知道了,去吧。”然后他向我走近一步,低下头轻轻吻我。
    他的吻在夏日的晨光中轻细温柔,一只手抚着我的背,一只手轻摩挲着我散开的头发,似乎带着无尽情愫,无限眷恋。好一会儿,他的吻停了,把我轻轻揽入怀里。我靠着他熟悉的胸膛,听着他熟悉的心跳,任晨光透过树叶,把影子投在我的脸上,我微闭着眼睛,感觉幸福、安祥、美好,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自己就这么睡着了,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回去睡吧!”
    “嗯!”我乖乖地应了声,便转头就走。
    “晓荷…”我没走出两步就听见他在后面叫我,我转过头看他,可他的脸却在晨光的耀眼光晕中不太清楚,“少喝…保重…”
    我笑了,走进宿舍楼。不就吃顿散伙饭吗,说得像生离死别似的,还少喝,还保重,躺下补觉之前,又想到这两句话,于是,在睡着之前,用最后的一点神志笑了笑。
    当时,我也许太困了,太累了,神志不太清楚,也可能是自己一直处于单方面自认为的幸福里,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少喝”“保重”这两句近似于荒唐的嘱咐我却一没意识到其蕴含的其他含义,后来,我想,如果我当时问一句,哪怕问一句,可能也不会是后来的那个结果…
    然而,不幸的是唐天宇所嘱咐的“少喝”、“保重”这两点我一样都没有做到,更不幸的是我不仅喝得酩酊大醉、记忆断片,甚至连自己醉酒后做过什么都完全不知…
    对于那天聚会的具体情节,我的记忆有点断断续续,不太完整连贯,只记得开始时同学们都情绪高涨,气氛热烈,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后来的气氛有点感伤,大家感叹校园青春的短暂,转眼即将各奔前程,再后来,程序好像就有点混乱,大家各桌走动,互相敬酒。
    我本就不胜酒力,再加上前一天晚上因我们寝室的活动,几乎一夜未睡,虽在白天补了点觉,但身体根本没有完全解乏,所以醉酒几乎是意料之中分分钟的事。我只记得一个新疆女孩雅倩过来跟我敬酒时说话,虽然我们在大学四年里很少有交往过的交集,而且说过的话大概也不超过十句,但听到她伤感地同我敬酒时说,以后见面的日子可能会遥遥无期时,我还是当场泪崩。
    是啊,大学四年里,大家来自天南海北,不管日常有没有交往过的交集,能够坐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就是一种缘分,而随着毕业的临近,缘分深的也许以后还会继续联系,缘分浅的也许以后便再没有见面的机会,这让人怎样不伤感?
    我只记得当时与她对饮,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然后那天的记忆便戛然而止…
    我好像梦见展鹏飞又来找我,他站在我们寝室楼下,双手揣在兜里背对着我站立着,然后转过头看我的表情认真而凝重,他似乎对我说着什么,但我完全听不清他说话的意思,他的面孔忽远又忽近,我好像在不停地努力地推他…然后我又梦见了妈妈,她站在站台上,我欢喜地告诉她我大学毕业了,看,这是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我还要去读研究生,看,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可妈妈一直没有说话,眼神流露出沉重的担忧,然后似乎带着万般的不放心转身上了身后的火车,我伸手去挽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我怎么能拽得住她呢,一个不留神,火车就开走了,我在站台上追着火车的方向,奋力地奔跑,大声地哭喊着妈妈,那种久违的孤单和无助又笼上心头…
    “晓荷…喂…晓荷…你做噩梦了?”我甚艰难地睁开眼睛,叶繁华的一张大脸便低低地压进我的眼幕,从梦境中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着实被这冷不丁地贯入我整个荧幕的大脸吓了一跳,昨夜残留在我胃里的那些酒精也受到了一丝惊吓,瞬间翻江倒海,我忍了两下,还是没忍住作了两声干呕。
    叶繁华一点躲的意思也没有,镇定地坐直了身子,斜着眼睛看着我,缓缓道:“还想吐啊?省省吧,你早就吐干净了!”
    我慢慢地坐起来,感觉头痛欲裂,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难受得要死,我揉揉太阳穴道:“怎么,我吐了?”
    叶繁华瞬时瞪大了眼睛,带着夸张的表情身体向我前倾,“大姐,你别谦虚了,好不好?你何止吐了,你还吐了我一身,吐了展鹏飞一身!”
    “啊?!你说吐了谁?”
    叶繁华立马把声调提高了八度,“你真不记得了?全忘了?”
    我翻着白眼回忆了半天,任怎样努力,记忆也只停留在与雅倩喝的最后那杯酒上,之后是怎样的情形,我又是怎么回到的寝室,怎么躺在床上却全然不知了。
    叶繁华看我回忆得辛苦,最终于心不忍,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了我昨天醉酒后的种种行径,据叶繁华的描述,我昨天醉酒后的经历还颇为惊天动地。
    原来,与雅倩的那杯酒并不是我印象里的当晚最后一杯,紧接下来,我又与无数人拍肩缅怀青春然后又举杯就干,看那阵势,颇有一番武松上景阳冈前那神灵附体的节奏。然后,我真的神灵附体了,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痛斥了“花少”的朝三暮四,又痛斥了武林高人娜娜的欺弱凌小。
    “等等,”我示意正在陈述的叶繁华停下,紧张地摸摸自己的周身,没感觉哪里有特别的疼痛感,然后疑惑不解地问叶繁华,“我就没挨打吗?他们俩没一个急眼的吗?”
    叶繁华瞪大眼睛答道:“没啊,还都笑呵呵地听着呢,可能看着平时装得挺像淑女的人一喝完酒原来是这副模样都觉得挺有意思,也可能…”叶繁华挠挠脑袋疑惑地说:“…也可能都喝彪了,谁也听不明白谁说啥!”
    “……”
    我本来还怀疑是叶繁华的描述有些添油加醋,但听她模仿我当时的语言和语气又觉得可信度不低,因为那些话的确是我心中所想,对他们真心实意的意见,只是平时拉不下来脸说而已,可见醉酒后的人是没有脸可言的。
    接下来便是故事的□□了,据叶繁华讲,我居然在“花少”面前痛诉他的卑劣行径时吐了他一裤子黄瓜丝,“花少”当场就不再淡定了,哭丧着脸跑开,叶繁华一看情形不对,立马上来扶我,结果也被我赏了一口黄瓜丝。要说叶繁华当时还是有些头脑的,她看自己搞不定我,就打电话搬来了救兵,讲述到了这里,叶繁华喝了一口水,缓了一会儿,然后沉重地怅然道:“你当时真的是醉得连姥姥都不认得了,居然对着唐天宇笑嘻嘻地问道‘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唐天宇当场脸就黑了!”
    听到这里,我脑门排出了两滴冷汗。
    据叶繁华接下来的描述,她与唐天宇两个人架着醉得一塌糊涂的我一路跌跌撞撞往宿舍楼走,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把我拖回寝室,却在楼下与展鹏飞狭路相逢。然后叶繁华就来了精神头,站起身来索性来个现场演绎。
    她先学着展鹏飞一贯严肃忧郁的表情转过身走向前道:“晓荷,我来是想问问你我与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是来再次请示你原谅、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的!”
    然后她又学着当时醉酒的我,摇摇晃晃地冲上前,拽住展鹏飞的领子,嘶声喊道:“你又来干什么,当初招惹我,后来放弃我,如今又来找我干什么…呕…”她学着我拽着展鹏飞的衣领往他衬衫里做呕吐的动作,然后回头看着我,不做声,意思是问我想起来没!
    我手捂着张开的嘴,瞪大眼睛惊恐道:“真的假的?”
    叶繁华悲悯地点点头,“真的,你又吐了展鹏飞一衬衫黄瓜丝,而且是贴身的…”然后叶繁华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愤然道:“你说你那天到底吃了多少黄瓜丝啊,我怎么一根也没吃着就挂满身啊,昨天晚上我满世界地看着你吐出来的黄瓜丝,我以后再也不想吃了…池晓荷,你罪孽太沉重了…”说罢伏在桌子上做恸哭状。
    “然后呢,然后怎样了?”我摇着她的胳膊问。
    叶繁华没理我,继续做恸哭状。
    “你信不信我让你再见一次黄瓜丝?”我凛然地威胁。
    她立马立起身子,若无其事地讲:“展鹏飞当时是逆来顺受了,可唐天宇看不过去眼了,上前抓住你的肩膀,还就势拿展鹏飞的领口给你抹了一把嘴,不过我估计展鹏飞是不会介意的,那种情形他也只好破罐子破摔,成全你了,不过我要是他我就不会再来,也不会再爱了,心心念念的姑娘居然把自己当作呕吐的对象,这事放谁身上谁能受得了啊…不过,晓荷,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想吃黄瓜丝了,我想我此生便与它绝缘了…”
    “然后呢,然后怎样?”
    叶繁华这回倒是乖觉,很快从自己自言自语的世界回过神来,“然后展鹏飞…”
    “我问的是唐天宇!”
    “噢,唐天宇…他黑着脸把你抱回寝室,那表情那阵势把门口看门的大妈都给震慑住了,愣是没敢拦!然后他把你放在床上,又靠在边上看了你一会儿,再然后他就黑着一张脸走了…哎,有一件事,我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你说你东吐一口,西吐一口,怎么自己身上干干净净,一根黄瓜丝也没沾着啊,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现在是什么时候?”
    “…下午六点,池晓荷,你睡了一整天了…”
    我没理叶繁华喋喋不休的埋怨,慌乱地抓起电话就给唐天宇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却一直没人接听。
    叶繁华这才停止了埋怨,看了我一眼,摸摸我的头,悲悯地说:“也许他正在气头上,你昨天醉成那样,还不允许人家气气啊?好了,现在都到晚上了,一天没吃东西,来,我给你热点粥,先喝了吧,明天等他气消了再找吧!”
    我浑身无力,头重脚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也许叶繁华说得对,他之前嘱咐我说“少喝”、“保重”,我却丢人现眼到这般,他也理应气一气的,我明天再找他,给他好好赔个理,道个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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